029:隔牆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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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冬端著剛做好的飯菜從廚房出來,看見門口攏夏端著煎好的藥,向前傾著身子,貼著房門一動不動的站著。
拂冬走近,蹙眉“攏夏你端著藥站這作甚,還不趕快進屋,一會藥涼了讓小姐怎麽服用。”
似是注意力太過專注,攏夏未驚覺身後來人,被嚇的肩膀一抖,她回頭,眸子幾分飄忽不定,像極了那做賊心虛的模樣。
她忍不住一時結巴,幹笑“哦、哦、我正打算進屋呢,這不剛好你來了。”
說完,強壯鎮定的樣子推門進屋。
“真是做事越來越不用心了,”拂冬嘀咕一句,端著飯菜隨後進屋。
攏夏放下藥碗,來到臥室門口,隔著珠簾道“小姐,藥好了。”
“嗯,”顧織錦應聲,隨即牽著南灼華出來。
珠簾挑開的那一瞬,攏夏似是不經意的眸光落在牆上的那把劍上,眼底蓄起幽光。
顧織錦細心的先給南灼華用溫水擦拭下小手,隨後兩人坐在桌前,拂冬已經把飯菜擺好,沒有山珍美味,隻有幾碟清粥小菜。
顧織錦摸著南灼華的小腦袋,語氣幾分歉意“姐姐這裏沒有大魚大肉,委屈小妹了。”
因為被冷落這偏僻的院子幾年了,沈惜茹和顧致安任她自生自滅,每月的月錢也沒給過,顧織錦靠著生前南韶音留下的積蓄維持著一天一天生活。
“沒事,我不挑食,月牙兒說我可好養活了,”南灼華笑,眉眼明媚,她不挑食,卻是對酒很是挑剔。
顧織錦欣慰,她家小妹不單聰明伶俐,還善解人意。
攏夏看著顧織錦正欲抬手用飯,麵色稍變,急聲開口“小姐您還沒用藥呢,這藥再不喝就涼了。”
顧織錦拿筷子夾了一口飯菜,“先放一旁吧,吃完飯再喝。”
“可是,吃完飯就涼了,涼了藥效就不好了。”攏夏有些心急。
“無礙。”顧織錦淡淡回答,這藥對她來說,可有可無,喝不喝身子也就那樣了。
南灼華把自己小碗裏的飯菜吃的很幹淨,雖是些清湯淡飯,但拂冬的廚藝很好,她吃的也是津津有味。
用完飯,已是申時三刻,雪意漸收,天色暗沉,似是籠著濛濛黑紗。
南灼華跟顧織錦聊會天,霧語便來接她回去了。
顧織錦送她院外,蹲下身子攏了攏她身上的小披風,“以後遇見前院的那些姨娘姐姐們,你就繞著走,不跟她們一般見識,姐姐怕你受她們欺負。”
她今日看的明白,這府上的姨娘還有那位夫人串通一氣,都見不得小妹好,還有那位親生父親,更是冷血無情,不待見小妹分毫。
小妹是這世間她唯一心係的人兒,在這渾濁汙染的榮國公府,顧織錦怕自己這副殘弱身子護不了她周全,隻能讓她離那些姨娘夫人遠些,這樣她就少受些傷害。
偏生,南灼華天生反骨,骨子裏刻著不屈服的韌勁。
她揚起精致的小下巴,眼尾上牽勾勒出張揚明肆,揮舞著小拳頭,“姐姐莫怕,她們若是敢欺負我,我就揍她們,讓她們看見我每次都要繞著走。”
這小姑娘骨子裏的桀驁,像極了她們當年那位叱吒沙場的母親。
顧織錦笑“若是小妹打不過,就趕緊跑。”
“嗯嗯,”南灼華點著小腦袋,聽話且乖順,隻是那雙肆意流轉的杏眸,可不像她的小嘴那樣安分。
她才不要跑呢,打不過也要打,直到把她們打趴下為止,讓她們看見她就喊“小姑奶奶。”
她總是這般,倔強而執拗。
顧織錦起身,接過一旁拂冬手上的路燈遞給霧語照路,“帶小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姐姐趕緊回屋吧,外麵冷,我走咯,有空再來找姐姐玩,”南灼華衝她揮揮小手,轉身跟霧語回素音院。
顧織錦目送她消失眼底,才轉身回屋。
攏夏端著藥來她麵前,語氣催促“藥都涼了,小姐趕快喝了吧。”
顧織錦從小用藥物維持身子,每天需服用一碗藥,都是攏夏負責她的煎藥,攏夏對顧織錦吩咐的其他事情頗是懶散,卻在煎藥上格外用心,每天督促著顧織錦喝藥。
顧織錦皺眉,瞥了眼那碗濃黑的湯藥,語氣輕淡“這藥喝與不喝有何區別,這身子不還是一個樣。”喝了幾年了,身子還是無所變化,該犯病是還是犯病。
這話,讓攏夏突然麵帶急色,“小姐可別這樣說,這藥肯定是有效果的,藥方還是南夫人在世時找宮中禦醫給您開的,看在南夫人的用心良苦上,這藥您該喝也得喝啊。”
“也罷,”輕歎,似無奈,顧織錦端起藥碗一飲而盡,藥的苦澀早已讓她學會了麵不改色。
看著幹淨的碗底,攏夏垂下眼瞼,遮住了幽幽詭光,上挑的嘴角,無聲的笑了。
“咳咳!”
顧織錦捂著嘴劇烈咳嗽,手攥著胸口的衣服,心口絞痛,臉色白的毫無血色,身子搖搖欲墜。
一旁拂冬趕緊扶住她,一臉心疼“小姐可是又犯病了?”
“無事,咳咳!”氣若遊絲,剛說完,顧織錦咳出一灘血,嚇得拂冬慌亂無措。
“小、小姐,奴婢去找大夫給您瞧瞧。”
“不用,”顧織錦拉住她,輕緩一口氣,心口痛的如刀絞,她臉色卻是平靜無虞,“我沒事,扶我到床上休息休息就好了。”
怎麽可能沒事,拂冬能感受到小姐拉住她的手都是顫抖的,她隻是不想,麻煩別人罷了。
看著杵在一旁的攏夏,拂冬慍怒“你還愣著幹嘛,還不搭把手趕快扶小姐回床榻休息。”
攏夏暗自瞪了一她,上前同她一起攙扶顧織錦回床休息。
顧織錦的心疾會時不時犯病,每次犯病都心痛到窒息,五髒六腑都像絞在一起。
當年南韶音為她尋得良藥好轉了不少,可這段時間,病狀又反複起來,而且開始變本加厲。
顧織錦知道自己的病情,能感覺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不讓拂冬找大夫,是不想驚動南灼華,她怕,嚇著她。
顧織錦閉目安靜的躺在床榻上,緊鎖的眉心昭示著她現在的痛苦,孱弱病美的臉上染了苦澀。
她這是,要病入膏肓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