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煮酒論天下,進兵汜水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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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渤海王要控製冀州?”

    董卓將賈詡的話考慮了一番,覺得不太像,在他的印象中,公子權欲心不重。

    不然,平黃巾時,他也不會將那麽多功勞分出去,而且兩人在太原會麵時,公子還展現出了顧全大局的一麵,獨擋北麵鮮卑壓力,讓董卓可以專心處置雒陽之事。

    劉擎推舉的這幾人中,隻有田豐是他的人,怎麽也看不出他要控製冀州的樣子。

    “文和,會不會弄錯了?咱怎麽看不出?那郭縕與傅燮,一個是太原人,一個是涼州人,至於這個董昭,我也是第一次聽說,不過他也姓董,咱倒是讚成!”董卓道。

    “董公,中山河間二國,並無國相,袁氏先封袁紹曹操,而後渤海王急信求封田豐董昭,附帶清河安平趙郡,明顯是衝著袁氏去的,董公應該支持渤海王,冀州曆來是兵源與糧草重地,袁氏會盟,若得冀州,董公恐怕難以支撐,別忘了,司隸糧倉河東之地,還未收複。”

    賈詡一連說出數個理由,堂下之將怔怔的聽著,雖然沒有輪到他們上場,好似這戰爭,已經開打了一般。

    “既如此,我將整個冀州都重新封一遍,豈不大大有利於公子?還有那冀州刺史,冀州刺史沒幾個好東西!”董卓罵道。

    他是先罵了先失察後敗於黃巾的刺史李邵,又罵了和他不太對付的皇甫嵩,再有就算行刺劉宏,行謀逆之事的王芬,至於現在那位,完全是躺槍的,董卓壓根不認識賈琮。

    一聽董卓要整個大的,賈詡連忙勸阻,“董公不可,渤海王乃是精細之人,隻需按他的意思行事即可!”

    董卓點了點頭,立刻起身,道:“文和所言甚是,咱這便入宮請旨,一切照公子之意辦!”

    “董公莫要忘了涼州。”

    “忘不了,隴西太守馬騰,金城太守韓遂。”董卓複述一遍道。

    ……

    二月已至,春意已現,冀州大地再度複發生機,數年幹旱,因為今冬的雪,讓冀州沃野獲得了久違的滋潤,正所謂瑞雪兆豐年。

    劉擎得閑,往西去了淌河間國,會見曹操。

    曹操自然喜聞樂見,在亭中擺了小宴,與劉擎煮酒宴飲。

    劉擎倒是沒想到,自己會與曹操“煮酒論天下”。

    英雄竟是我自己?

    不過這個時候的曹操,還很迷茫,莫說論天下了,連這個送到手的河間國相要不要做,他還在發愁呢。

    做!心裏總覺得有芥蒂,一者,他清楚這道封官詔命乃是袁隗發的,並不算是真正的大漢皇恩,二者,天下之勢盡在豫兗大地,他在此處,好像是個局外人似的。

    不做?先不說吃罪袁氏,恐怕家父也會打斷他的腿!

    畢竟是個郡國長官,地方大員。

    所以,麵對劉擎,曹操很想討教討教,劉擎的建議,他曆來是很重視的。

    曹操高舉酒觴,敬道:“渤海王駕臨,蓬蓽生輝,先同飲一杯!”

    劉擎欣然接受,一飲而盡,溫暖的酒漿自喉間淌過,將初春僅剩的那點寒意也盡數驅散。

    “孟德客氣了,今歲以來,中原大變,如今的皇爭,其危害不亞於黃巾與外族之亂,不知道孟德對此,有何看法?”劉擎先入為主的問道。

    曹操沒想到劉擎先開啟了這個話題,沉思幾息道:“董卓以武行廢立之事,不得人心,如今天下人皆聲討之,中原之地,恐又遭戰火洗滌。”

    “那孟德以為,董卓此舉,是不是篡逆呢?”劉擎試探道。

    “昔日竇武立靈帝時,不過小小城門校尉,隻因執掌雒陽,與太傅陳蕃聯合,便水到渠成,董卓武攝雒陽,然卻與太傅袁隗相左,造成如今局麵,如何收場,猶未可知,若陳留會盟之事成,即便送劉……”曹操頓了頓,還是沒喊出劉辯的名字,如今應該稱他為陛下。

    “送陛下還雒陽朝,不血染雒陽,恐怕做不到。”

    劉擎舉著空觴,觀摩著上方的精美紋路,隨口回道:“劉協繼位,第一個便封袁隗為太傅,若袁隗接收,那他與董卓的分歧,依然是朝政分歧,可在朝堂之上解決,大漢社稷猶存。”

    劉擎話鋒一變,轉而銳利道:“可惜他選擇無視,口口聲聲長幼分明,宗廟禮法,卻視依大漢宗廟之禮登基的劉協於無物,劫持弘農王,立為傀儡,一無祖宗宗廟,二無傳國玉璽,還妄言定都汝陽,此非視大漢社稷為兒戲乎?”

    從劉擎的冷言冷語中,曹操聽到了怒氣,嘲諷與不屑,心道:如此看來,渤海王是支持劉協了?

    雖是幼帝,但正如劉擎所言,劉協才是走過真正的登基典禮的大漢天下,執掌宗廟與玉璽。

    難怪劉擎在渤海郡,如此不待見袁紹。

    曹操又想,劉宏為何臨死前封劉擎為渤海王?聯係上今日劉擎表態,加上劉宏喜愛劉協這件事眾所周知的事,好似明白了。

    曹操悟了:先帝這是用渤海王與劉擎做了交易,要他支持劉協!

    劉擎的話,不太好接。

    曹操不吭聲,默然給劉擎舀了一勺酒。

    “孟德,你以為,袁隗所為,是臣子所為?”劉擎發起了靈魂拷問。

    劉擎的立場已經明確了,而曹操自己的處境,他也清楚,雖然沒有以河間相自居,但自己賴在這裏,已經快半年了。

    “咳咳”曹操醒了醒喉嚨,“渤海王所言,十分在理,但是……”

    劉擎尖起耳朵,但是後麵,才是他真正要說的。

    “董卓廢長立幼,違背禮法在先,百官士人,皆是如此看待,袁氏所為是有所欠妥,但其初衷,依舊是為大漢社稷所計。”曹操小心翼翼道,生怕惹怒了渤海王。

    曹操說的,正是袁隗敢這麽做的原因,因為他早就尋好了說辭,若不是自黃巾之亂背後就看到了袁氏的身影,或許劉擎自己也會天真的以為:至少袁隗這個大漢老臣,應該是忠於大漢的吧……

    然而事實很殘酷,曆史上的他,已經被劉宏熬得行將就木,自然沒有什麽奔頭了,甚至袁紹會盟討董,他都沒有逃離雒陽,除了自信外,恐怕還有點看破生死的味道。

    “那孟德呢?也是這麽以為的吧!”劉擎盯著曹操,再次發起靈魂拷問。

    曹操一聽,頓時怔住,舀酒的勺“噗通”一聲落入酒中,他猛然回神,對劉擎笑道:“公子說笑了,操不過一介校尉,這國本之爭,廢立大事,操焉能有所想法!”

    劉擎笑了,道:“孟德不必緊張,你曹孟德,又不是什麽士子,無需為袁氏賣命,你還記得我昔日說過,濟南相之位,若孟德有意,荀緄依舊可以讓賢。”

    讓賢?曹操品了品這句話,原本他以為,昔日荀緄欲讓位於他,是荀氏的恩惠,怎麽聽渤海王之言,是他的意思呢?

    難道那時候,劉擎還是一介白身之時,荀氏便已經將這麽重的籌碼壓在他身上了嗎?

    曹操看著劉擎,看著他放下酒觴,走到了亭邊,背對著他,仰頭望向南麵天空。

    曹氏支持袁氏,拋開那些冠冕堂皇的東西,曹操心中一清二楚,而荀氏如此看重劉擎,荀氏的背景,荀氏的眼光,自不必多說,比他曹操,曹氏強十萬八千裏。

    上一回,連荀諶都被劉擎強留下來了。

    河間相,濟南相,這兩個對等的職位,將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去路。

    曹操心中已然有了答案,雖然不夠堅定,還有猶豫,礙於家族之中的不同看法,但這一回,曹操打算率性二位。

    心中思慮瞬息而過,曹操顯出一副輕鬆又驚喜的語調答道:“果真?操惦記那,已有大半年了!”

    劉擎沒有回頭,但從曹操語氣中,也聽出了端倪,他接著道:“大漢曆經數百年,或有凋朽,或已垂危,或有人以為天數將變,大廈將傾,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