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嫁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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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打蛇不死三分罪,放虎歸山害自家’。
今晚才剛剛開始,費景庭自然不可能現在就回家。他施施然到了街上,衝著迎麵的黃包車一招手,那黃包車立馬停在身前。
他也不急著上車,而是裝作醉酒的樣子,身形搖晃,含糊不清地問道“楊景林家……知道在哪兒嗎?”
“喲,這位爺,您說的是警察廳長楊景林?”
“就是那王八蛋。”
車夫一縮脖子,知道這位是喝多了,四下看看,見沒巡警關注,這才說道“知道,就在法租界。”
費景庭丟過去一枚大洋,大馬金刀地坐上了黃包車“知道就行,走,就去楊景林家。”
“哎,您坐穩嘍,咱這就走啦!”
車夫樂夠嗆,這一塊錢頂他小兩天工錢了。
黃包車一路飛馳,好半晌才停在了一處小洋樓前。
費景庭心中腹誹,你說楊景林好好的北洋高官,住的居然是法國人的地盤,這上哪兒說理去?
上頭的高官都這德行了,下頭的中、下層還能有什麽好東西?
費景庭下了車,搖晃著到了門前,也不按門鈴,舉起手來‘啪啪啪’拍打門環,一邊拍一邊嚷嚷道“人呢?都踏馬死了嗎?有喘氣的趕緊給爺開門!”
片刻之後,有下人從洋房裏出來,瞧見拍門的是‘蔣振鴻’,那下人臉色立刻就冷了下來。
“拍什麽,拍什麽?大晚上的不睡覺,又跑來幹嘛?”
下人一邊嗬斥著,一邊開了大門邊的角門。費景庭進到門裏,揚起手就是一個耳光。
啪!
“誒唷?蔣三癩子,你敢打我?”
“爺打的就是你這龜孫子?不服?信不信還抽你?”
下人氣得渾身發抖,衝上來就要還手。費景庭是裝醉,又不是真醉,沒兩下一巴掌又抽在下人臉上,那下人悶哼一聲直接暈在了地上。
費景庭晃蕩著身形往裏走,剛到小洋樓門口,就有女傭開了門查看動靜。費景庭咧嘴一笑,嚇得那女傭轉頭就跑。
小洋樓裏一陣雞飛狗跳,費景庭進到裏間,就聽有女聲質問“怎麽了?慌什麽?”
方才的女傭道“二太太,您快躲躲,蔣振鴻不知怎麽了,跑這兒來撒酒瘋來了!還把張大給打倒了。”
“胡說八道!蔣三癩子瘦得跟猴兒似的,能打得過張大?”
“千真萬確,您……”
正好費景庭進來,就瞧見那女傭正跟樓梯上下來的女人說著話。
瞥見‘蔣振鴻’,女傭吞了口口水,不敢說下去了。那樓梯上濃妝豔抹的女子卻眉毛一挑,訓斥道“蔣三癩子,來能耐了?半夜不睡覺跑這兒來撒野!”
那女子三十出頭,樣貌過得去,隻是平素驕橫慣了,習慣斜著眼看人。
費景庭哼哼著走過去,打量了女人一眼,不屑道“這尊敬你呢,喊你一聲二太太;可要是不尊敬你,你踏馬就是個妾。在我舅舅家裏,你踏馬跟我裝什麽大尾巴狼?”
“你……你敢這麽說我?”女人氣得一陣驚愕。
“爺說你怎麽了?爺今天不但說了,還踏馬抽你呢!”費景庭揚手又是一巴掌,直把二姨太打成了滾地葫蘆。
二姨太躺在地上開始撒潑“快來人啊,殺人啦!蔣三癩子瘋了!”
她這一嚷嚷,洋房裏頓時亂了起來,有下人過來要擒住費景庭,可哪裏是費景庭的對手?三拳兩腳,幾個下人就躺了一地。
從樓梯上下來一女子,年紀不過二十出頭,見鬧事的是費景庭,先是一楞,跟著有女傭喊道“四太太快走,蔣三癩子瘋了!”
四太太轉身要跑,卻被費景庭一把拽住。
“你,你要幹什麽?”
費景庭奸笑道“介小娘們長得俊啊,爺早踏馬想這麽幹了!”說話間使出江湖成名絕技——龍爪手,還捏了捏。
“啊——”四太太驚呼一聲,掙脫開來扭頭就跑,沒兩步連鞋子都跑掉了。
費景庭站在那裏若有所思,開口道“看著不小啊,怎麽才這麽一丟丟?”
上到二層,僅存的兩名女傭不敢上前,隻護著梨花帶雨的四太太進了房。有下人爬起來,抄起棍棒大著膽子追上來,卻被費景庭一人一腳給踹下了樓。
這時候從裏麵一間房出來個老婦人,看年歲將近六十了,看著犯渾的費景庭,氣得拿著佛珠的右手直哆嗦。
“振鴻,你這是要幹什麽?”
費景庭猜測,這位估計是正房太太,很可能是蔣振鴻的舅媽。
他冷笑道“舅媽,你別管,我早就看不慣那幾個狐狸精合起夥來欺負你了。今兒我非得讓她們長長記性不可!”
“舅媽我謝謝你的好意,可等你舅舅回來,到時候你怎麽收場?”
“收場?收什麽場?”費景庭道“我踏馬可是他親外甥啊!他半個月光是收房租就一萬大洋,我忙前忙後到頭來就給我仨瓜倆棗,他有當我是親外甥嗎?”
“你……要不是你舅舅,你現在還在鄉下混日子!”
“鄉下怎麽了?我要待在鄉下,說不準比在城裏舒服多了。你起開吧~”
將老婦人推在一旁,費景庭逢門就進,四下搜刮。有鎖了的房門,上去兩腳踹開,闖進去總會引得一眾女人驚呼。
沒一會兒,費景庭轉到了書房裏,博古架上的珍玩、古董費景庭看不上,主要是不好出手。他四下摸索,先在抽屜的夾層裏找到了兩根大黃魚,跟著又在牆上掛著的山水畫後發現了保險箱。
他正琢磨怎麽開保險箱呢,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漸近,有粗獷男聲怒喝道“踏馬的,這個孽障,還反了他了!”
“人呢?那畜生跑哪兒去了?”
“老爺,在書房呢!”
“嗚嗚……老爺,您得為我做主啊~”
得,這是楊景林回來了。費景庭也不急著開保險箱了,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從抽屜裏找了根雪茄點上,隨即就見一個身量不高留著兩撇小胡子、一身黑皮的家夥闖進了書房。
楊景林抬手指著費景庭道“畜生,你踏馬喝多了貓尿,跑老子這兒來撒酒瘋啦?”
“畜生說誰呢?”
“畜生說你呢!”
“……”
費景庭拍手大笑“舅舅,難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啊。我是畜生,你不就是老畜生嗎?”
“你這個白眼狼!老子把你從鄉下接過來,供你吃、供你喝,還踏馬給你錢玩兒娘們,你踏馬就這麽回報老子的?”
“別跟我裝好人,你那兩千多套房子哪兒來的?不貪民脂民膏,就你那點工資住得起洋房,置得起產業?還給我錢,一個月就給我仨瓜倆棗,爺踏馬去趟窯子都得算計著花。”
“好,好好!”楊景林氣瘋了“老子這是養出孽來了,我槍呢?”
楊景林解開槍套就要掏出手槍,費景庭心裏一咯噔,壞了,怎麽忘了這一茬了?
有法術在身,跟人放對,就算是一群拿著冷兵器的,費景庭都不怕。可槍這玩意它不講道理啊,別說費景庭剛剛築基,就算修為再提升兩個檔次,隻要沒到合道境,槍械對於他來說都是最大的威脅。
眼見楊景林已經掏出了左輪手槍,費景庭抄起筆筒裏的鋼筆就甩了過去。
大師級投擲術加持下,鋼筆在空中化作一道直線,筆直地紮在楊景林持槍的右手上。
“啊——”
吃疼一聲,手槍掉在地上,費景庭兩步躥過去,一腳將楊景林踹倒,這才彎下腰撿起了手槍。
把玩須臾,卸開彈倉,看著滿裝的六枚子彈,費景庭眼珠一轉,打算再加點戲。
一揚手,卸了五顆子彈,第六枚直接被他挪到了隨身空間裏。合上彈倉,費景庭轉動左輪,蹲下身看著捂著右手惱火盯著自己的楊景林道“楊景林,既然鬧到這個地步,你不把我當外甥,我也就不把你當舅舅了。”
“可是呢,這麽些年,我這‘舅舅’‘舅舅’的,人前人後沒少叫吧?這樣,我吃點虧,你叫我幾聲舅舅,咱倆就算扯平了。”
“你踏馬瘋了?來人,打電話叫人,我要斃了這孽障!”
“叫人?”槍口頂住楊景林腦門“我看誰敢叫人!”
一旁的大太太見此,眼睛上翻,徑直暈了過去。二太太、四太太更是嚇得不敢做聲。
楊景林腦門子上全是冷汗,看著費景庭不似在開玩笑,他牽動嘴角,說道“振鴻,別,別跟舅舅開玩笑……”
“誰踏馬跟你開玩笑了?”費景庭冷著臉道“不叫是吧?好,正好我剛學了個遊戲,叫毛子輪盤賭,這槍裏麵就一顆子彈,你猜猜看這一槍有沒有子彈?”
哢噠~
扣動扳機,清脆的聲響嚇得楊景林一哆嗦。
“嘖,你運氣好。叫啊,趕緊叫舅舅。”
楊景林有點發懵,他這麽一遲疑,費景庭又扣動了扳機。
楊景林嚇得一激靈,什麽羞恥、不敢、懊惱、悔恨,這會兒全都被他丟在了一旁,幹脆地喊道“舅舅,你是我舅舅,別再開槍啦。”
“哎,這就對了。再叫一聲。”
“舅舅~”
“哈哈哈~”
費景庭大笑了半晌,拍拍楊景林的臉頰,道“得嘞,那從今兒起咱倆就算兩清了。”
起身,邁著四方步、哼著小曲往樓梯口走,一眾人等嚇得緊忙閃在一旁,根本就沒人敢攔著。
臨下樓梯前,費景庭停下腳步,一轉身立馬嚇得眾人後退幾步。
“差點忘了,這槍是你的,還給你。”
他把手槍丟在地上,邁步下樓。
楊景林堆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回了魂,爬起來撿起手槍,對準樓梯上的費景庭連續扣動扳機。
哢噠~哢噠~哢噠~
費景庭仰頭笑著說道“傻了吧?你當爺會給你留子彈?”他攤開手,手裏是黃橙橙的六顆子彈,隨手一揚,子彈灑落在了樓梯上。
楊景林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竅,怒喝道“蔣振鴻,我踏馬一定斃了你這畜生!”
“嗬,乖外甥,你踏馬能逮到舅舅我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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