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等待與不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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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家的人坐船過來,運來好些箱籠被褥。”

    趙家屋子太小,他們準備招待的人太多,就租了好大的空地,搭建屋子院落。準備在那裏辦慶典。”

    趙家的船接了運糧食的買賣,裝船後去了福州。”

    朱副統領派人來告知,趙嘉仁已經命他在初八帶兵前去晉江鎮壓真神教徒。”

    對這些情報進行了思考,蒲壽庚覺得趙嘉仁準備在大婚之後開始動手,這讓他心情變得好了許多。很明顯,時間並不站在趙嘉仁這邊。蒲壽庚很清楚大宋的製度基礎就是稅收,海盜侵襲與船隊不回泉州港,他準備的所有手段的核心就是阻止泉州官府順利收稅。

    想對蒲家下手的大宋泉州知州絕非隻有趙嘉仁一個,然而蒲家每次都躲過了災厄。原因很簡單,知州隻有三年任期,兩年評定為差等,他們的官途大概就完蛋了。蒲家可是幾十年都在泉州,他們承受得了幾年的損失。那些被迫與蒲壽庚妥協的知州都是承受不了強大的壓力,才不得不屈服。有了這些經驗之後,蒲家已經有了自己的理念,追求和和平的手段隻有靠鬥爭一途。

    回想起之前的風風雨雨,蒲壽庚挺直腰杆靠坐在堅硬的椅子靠背上,目光再次鎮定起來。

    你們這群廢物,讓你找蒙古人,去的人幾個月不回來。讓你們找大宋的人,你們也是一樣沒用!”廳堂外麵傳來蒲師文的怒罵聲。

    蒲壽庚沒有吭聲。以他對兒子的認知,要不了太久,蒲師文就會進來與蒲壽庚說起這些。果然,蒲師文大踏步走進了花廳,開口就對父親抱怨,“那些大宋官員從咱們這裏拿錢的時候都是滿口應承,到他們該出力之時就都變了縮頭烏龜。到現在,還沒一個官員願意寫奏章給大宋皇帝。”

    聽了這話,蒲壽庚倒是沒有特別的激動。趙嘉仁是泉州級別最高的官員,必然有些泉州官員們對趙嘉仁不滿意,可評定官員是吏部的事情,這幫人想起作用得等考評之時才能向吏部送話。除此之外,能夠幹掉趙嘉仁的隻有那幫朝廷裏的大官。以前蒲家和不少從泉州離開的官員有些來往,這次也向他們派人送信。從蒲師文的咒罵聲中能夠判斷的出,這次回來稟報的人員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樣,都沒有能夠讓大宋官員承諾彈劾趙嘉仁。

    不用急。牆倒眾人推,現在誰也不肯先跳出來用腦袋撞牆,等到牆破了,那可就不一樣。你不要著急。”蒲壽庚讓自己的兒子先冷靜下來。

    父親。以前那些知州手裏都沒有船隊,現在咱們的船隊打不過趙嘉仁這個小賊。”蒲師文難得的說了句看似有些膽怯的話,不過接下來蒲師文就露出了本來麵目,“不如我們把趙嘉仁給搞掉吧。找他信得過的人給他用藥。要麽就獻個女人給他?”

    聽了這個建議,蒲壽庚微微皺了皺眉頭,他這個兒子什麽都好,就是做事太著急。沉默片刻,蒲壽庚說道:“現在趙嘉仁新婚燕爾,送個女人大概不合適。現在想,要是早些時日就這麽做,那倒也不錯。我們可以再等等,你先去找信真神的女人,我們用其他路子做準備。等這趙嘉仁的女人懷孕,想辦法給他送去。”

    聽了父親的看法,蒲師文忍不住連連點頭。比凶悍,蒲師文頗有自信。但是比做事周全,蒲師文一直非常佩服父親蒲壽庚。“父親,我現在就去找人。不過後天趙嘉仁那小鬼就要成親,我們要不要送禮物給他?”

    送當然要送!都是泉州城裏的老戶,咱們就算不親自前去觀禮,哪裏有不送禮的道理。”蒲壽庚笑道。

    蒲師文心裏麵不快,但是他也知道老爹的決定沒錯。帶著非常不爽的心情,蒲師文前去隨便準備了些很常見的禮品。命人給包好,寫好名刺。準備等趙嘉仁成親那天就遣人送去。

    夜色降臨,在距離泉州三十幾裏的東北方向,一支船隊集結起來。那是二十四艘戰艦,每一艘船上都塞滿了人。帶隊的李鴻鈞下令,“下錨,每一艘船上都看好香。天色快亮的時候就起錨前往泉州。所有人都快點休息。明日可忙著呢!”

    福州學校裏麵所有能用得上的人都塞進船隊運到了這裏,上船之前那些在調查中並不靠譜的人都被送去船廠那邊幹重體力活,把那幫家夥給累的要死。大概連路都有些走不動,就更不用講動什麽歪腦筋。

    即便如此,船隊出航的理由也不是去殺蒲家,而是去操演。既然是操演,自然要帶上武器。等到了船上,這才告訴大家,此次是奉朝廷旨意受命前去解決蒲家。以前李鴻鈞每次對蒲家動手,心裏麵還有些惴惴不安。那種私人行動與海盜其實沒什麽不同,頂多是海盜的首腦是大海盜,李鴻鈞他們的首腦是大官。

    親眼見到了大理寺的公文之後,李鴻鈞心裏麵僅剩的那點不安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這是朝廷的公文,蒲家已經不僅僅是海盜,更是勾結蒙古人的賣國賊。殺賊不僅有功,更該得到賞賜。完全擺脫掉心中的負罪感之後,李鴻鈞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

    當有些從來沒有對蒲家動過手的學員質疑為啥要殺商人的時候,李鴻鈞拿出一張趙嘉仁趙知州的公文,把公文頂在那些學院的鼻子上喝道:“什麽叫殺商人?!蒲家都是匪類。官府的話還能是假的麽,你連官府都不信了?你連趙知州找校長的話都不信了?!嗯!!”

    人若是自信,說出來的話也有氣勢。被李鴻鈞這麽一陣斷喝,下麵的人登時就縮了脖子不敢再說什麽。朝廷認定的壞人本來就會被認為是壞人,更不用說連趙校長都一起下令。

    雖然是六月,海上溫度還不高。開著窗戶,船上的眾人就紛紛進入夢鄉。到了起航的時候,隻有駕船的水手們開始忙活。在前進的道路上先是出現了燈火,那是昨天就在好幾裏地外下錨的小船上點起了指路的火。隻用三艘船接力,就可以指明前往泉州的航向。李鴻鈞心裏麵忍不住感歎,趙嘉仁做事真的是細致,要是讓李鴻鈞來安排,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出這樣的法子。黑夜中的海上想準確的確定方向,真的是極難的事情。

    清晨的海風掛起,街上還沒什麽人。咚咚咚的敲門聲把朱琦副統領給喚醒,他惱怒的對著外麵嗬斥道:“去看看是誰這麽一大早就叫人起床。”喊完,朱琦副統領翻了個身,轉向背對窗戶的方向。光線照在眼皮上都感覺非常不舒服。

    沒過多久,外麵傳來了對話。又過了片刻,親兵跑來敲響了朱琦臥室的房門。朱琦大怒,這一大早的就鬧騰,還讓不讓人睡了?在強烈的起床氣的驅使下,朱琦翻身起床,對著外麵喝道:“怎麽回事?”

    朱統領,是趙知州派人來請你?”親兵小心的答道。

    他難道是今日成親?”朱琦有些迷糊了,他記得趙嘉仁是明日才成親,然而這麽一大早就遇到趙嘉仁來請,難道是朱琦自己記錯了不成?

    是公事。趙知州派人來講,說朝廷派人來傳旨,請朱統領一起去衙門。”親兵答道。

    聽說是朝廷有旨意,朱琦不得不努努囔囔的勉強起身。揉磨了老半天,朱琦副統領才穿了衣服開門。門外果然見到有差役在門口等著,一起等著的還有趙嘉仁的幕僚。見朱琦出來,幕僚立刻將公文交給朱琦,接著說道:“朱副統領,趙知州急命你去知州衙門,門口已經備好車馬。”

    朱琦根本不想去,可是看著這架勢也知道大概是真的出了什麽大事。他嘟嘟囔囔的說道:“這還沒吃早飯呢。”

    不妨事。衙門裏已經備了早飯。朱副統領無需擔心。”幕僚帶著非常官僚的笑容對朱琦說道。

    不得以,朱琦換了官服。上了車,他靠在車廂的靠椅裏,隨著車身的輕輕晃動,朱琦竟然又睡起了回籠覺。因為睡著了,朱琦並沒有注意到他上車之後,已經有人繞近路直奔趙嘉仁辦婚禮的場所。

    此時場所周圍已經立起竹子紮的圍牆,裏麵又掛上紅布,從外麵根本看不到裏麵有什麽。趙嘉仁一身官服坐在帳篷裏麵,那些報信的一個個穿著婚禮跑腿小廝的衣服在進進出出。光看表象,喜氣洋洋。

    那些人都已經開始動身了。現在大家開始準備。”趙嘉仁鎮定自若的下令。

    在他麵前坐了好些大隊長中隊長小隊長,在他們麵前的桌子上擺了一個福州城的模型,進攻蒲家的那些位置上擺放著表示各個大隊中隊小隊的人偶。

    這些路還有誰沒跑熟?”趙嘉仁最後問道。

    沒人吭聲,這些日子以來大隊中隊小隊隊長以準備婚事當掩護,把該進攻的道路都走了好多遍。大概閉上眼睛都不會摸錯。

    那麽就準備出發。”趙嘉仁騰的站起身,抽出刺劍向模型正中刺去,位於中央的蒲家大院被從前到後一劍刺穿,

    是!”所有隊長起身應道。準備了一個月多,最終的戰鬥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