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結束噩夢的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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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家準嶽父居然不看好自己,趙嘉仁還是能看出來的。感受到被人小看,趙嘉仁很不高興。他也不想和自己的未來嶽父生氣,想鏟除蒲家這件事本來就不會被太多人認同。蒲家到了大宋也有幾十年,大部分都認為蒲家是大宋的人。整個泉州,認為蒲家屬於‘非我族類’的大概隻有趙嘉仁一個。

    若是沒有親自經曆過蒲家勾結大食與占城和倭寇一起屠戮泉州趙氏與淮西兵,趙嘉仁的看法和泉州的大宋人大概也會一樣。

    趙嘉仁此時的心情已經完全放倒了鏟除蒲家的事情上,抬頭看自己未來的嶽父,就見老泰山秦虎臣滿臉的愕然與不安。趙嘉仁笑道:“泰山為何這般訝異?”

    “……三郎,你……是在怨恨我麽?”秦虎臣有些吞吞吐吐的問。

    “怨恨?”趙嘉仁聽了這話之後忍不住有些感慨。人類思維的一大問題就在於‘牽強附會’。本來和他無關的事情,隻是因為偶然見到,就忍不住覺得那些事情和自己有關。從心理學角度,這是人類本能的反應。對自家嶽父還沒能到認識並且克製這種衝動,讓趙嘉仁有點失望。

    為了團結能夠團結的力量,趙嘉仁笑道:“泰山,我能夠坐今天的位置上,就是我從來都隻幹自己想幹的事情。早在相親之前好幾年,我已經得知蒲家是福建路的海盜頭子,那時候我就已經決心要對付蒲家。此時我不過是因應了當下局麵做些安排。請泰山千萬不要誤會。”

    這話讓秦虎臣有些理解了趙嘉仁的想法,但是稍加思索,秦虎臣不安的心情反倒重了些。如果趙嘉仁此時根本沒有擔心,大概能稱讚他鎮定自若。不過等到蒲家被解決之後,這位年輕人會不會有什麽別的想法?原本秦虎臣可是準備了好多說辭,要與準女婿商討一下對付蒲家的事情。推後婚期其實隻是個開頭。

    眼瞅事情完全跳脫了自己的設想,秦虎臣也隻能調整步驟。他問道:“三郎,我隻是覺得你此時要對付蒲家未必是合適的時候。今年沒有船隊回來,難倒不該等船隊北歸,稅收上來之後再做計議麽?”

    趙嘉仁聽了這個問題之後並沒有生氣,實際上他早就想過這個問題好多次。此時有人詢問,趙嘉仁倒是有了宣泄之道。他給福建路提點刑獄秦虎臣倒了杯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口茶潤人喉嚨,趙嘉仁這才說道:“泰山。幾十年來為何沒能動蒲家,可不是因為蒲家所做的事情多麽隱秘。我大宋那麽多進士中的確有幾個酒囊飯袋,可大多數進士們都是苦讀的飽學之士,他們不可能看不出蒲家的禍害。不過這些人大概都和你一樣被利益所惑。蒲家的確能給大宋帶來點稅收,所以和蒲家的禍害一比,大夥覺得利大於弊。加上蒲家的惡事越做越隱秘,大家也就放過他了。可我讀過點書,讀過《扁鵲見蔡桓公》之後,我是覺得明白了除惡務盡的道理。此時已經不是疾在腠理,而是疾在手足,再下去就是病入膏肓。此時須得壯士斷腕才行。那些那些稅收之事我已經有了想法,隻要除了蒲家就可施行。所以還請泰山不要擔心。此事絕不會讓泰山失望。”

    秦虎臣看上趙嘉仁的原因是趙嘉仁有遠大前程,此時見到這小夥子竟然賭上前程要完成一個看上去幾乎是難以完成的事情,秦虎臣就不禁心中恐懼起來。自家的寶貝女兒可是秦虎臣的心頭肉,若是趙嘉仁將帶給自家女兒覆滅的未來,秦虎臣一點都不在乎悔婚。

    現在聽了趙嘉仁的話,秦虎臣覺得自己看到了趙嘉仁的果敢與決斷。不過這並不能讓秦虎臣覺得趙嘉仁的勝算有所提高。想鏟除地頭蛇從來都是非常困難的。更不用說蒲家這種幾十年的老蛇。經過如此之久的經營,蒲家大概都不能算是地頭蛇,甚至有點成蛟的意思。

    看秦虎臣不置可否的表情,趙嘉仁微笑著說道:“泰山也不必做什麽。隻要你能在泉州待幾天,讓人知道你來了泉州,敷衍一下那些人就好。不知泰山可否幫我?”

    這話說的輕鬆,不過裏麵的含義可就不那麽輕鬆了。如果秦虎臣連這麽基本的事情都不能答應,大概兩家的親事就隻能告吹。秦虎臣也明白了此事,他思忖片刻,就果斷的說道:“三郎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此事我當然要幫!”

    嘴上說的認真,秦虎臣心裏麵也真的很想參加到摧毀蒲家這樣的豪族的大事裏麵來。哪怕是隻是在外圍旁觀,秦虎臣也願意試試看。這倒不是出於理性的考慮,看熱鬧,看大熱鬧,這種心情根本不需要理性。即便從理性的角度,初來乍到的福建路提點刑獄也要和泉州知州保持相同的立場。

    福建路提點刑獄抵達泉州的消息在小範圍內開始傳開,提點刑獄這個官已經好多年隻管收稅不管審案。地方上的判官們也不會傻到真的跑來找提點刑獄,勉為其難的要求他充當青天大老爺。

    前來拜會提點刑獄的人很少,來的也隻是詢問秦提點是不是攜家人而來。既然和趙嘉仁談好,秦提點很有技巧的放出了暗示。

    這個消息也傳到了蒲家,因為有些前來拜訪的人就是蒲家安排的。此時的泉州市舶司裏麵不少人都是靠蒲家吃飯,隻要蒲家稍微推動一下,這些人當然願意幫著問問。

    秦提點見到趙嘉仁的時候提及有位市舶司的官員,還是位趙氏宗親,居然很公然的講,希望秦提點能夠在趙知州與蒲家之間幫著和解,讓有罅隙的兩人重歸於好。講完了這位趙氏宗親的話,秦提典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嘿嘿。三郎。我現在倒是有些明白你的難處了。居然能讓趙氏宗親出手,沒想到蒲家居然這麽能活動。”

    趙嘉仁微微一笑,“泰山,蒲家可不僅能找人活動。他們幹的事情多的很。輕占城海盜與倭寇,阻止船隻回泉州。還有煽動晉江的教眾鬧事。若是別人,大概會覺得先把小事擺平,再說解決蒲家。我可不這麽看,蒲家是根,那些人是花。把根斷了,那些花要不了多久都會枯萎。”

    秦虎臣沉默了好一陣,這才點點頭。趙嘉仁的心胸的確令他覺得感動,這個二十歲的年輕人有著能忍的心胸。

    趙嘉仁此時並不在乎自己未來嶽父的想法,他的心中極為快活。此時已經是六月初三,再過三天就是約定的成親之日。那時候,就是鏟除趙嘉仁長久噩夢的日子。這個噩夢糾纏他太久太久,終於到了該結束的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