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噩夢之秘 第五十九章 激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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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神魔之辨的角度看,凡厲鬼必屬魔修,但魔修未必為厲鬼。
魔修畢竟還是人類,雖然為追求力量墮入魔道,但本身卻並不想失去神智被魔煞吞噬。厲鬼則不然,天生就是怨氣凝結體,神智全為殺戮意誌所主宰,所以行事更加無所顧忌,為害也更烈。
但是厲鬼神智錯亂,所以並不懂修行,全靠本能提升修為境界,進步緩慢,還沒聽說過有厲鬼通過修行到金丹的。
吉祥不相信這個對手是厲鬼,理由之一就是,據白天猛講,自己放出這個東西之前,他是自己一步步從凝氣期修行進入金丹期的,所依靠的,僅是富家墓地周圍的一些野生動物提供的微薄神力,經曆數百年如一日的苦修,方才達成。
這需要的不僅僅是意誌,還有天份和頭腦,怎麽可能是神智錯亂的厲鬼能做到的?
並且,如果他是厲鬼,脫困這兩年之中,他的殺戮意誌又是如何克服的?又為什麽到最近才突然暴起殺人?
這些都是對這個對手厲鬼身份的否定。
“但是我的領神給我的諭示是,對方絕對是靈魂體,這是不會出錯的。或者,這隻厲鬼的這種行為,會不會與他的怨執有關?”成大仙不放棄自己的看法,提出了另一種可能,以問詢的目光看向修為最高的白鈞儒。
白鈞儒兩手一攤,“我對這方麵了解也有限。不過,我也傾向對手是隻厲鬼——這家夥一直在夜間行事,普通魔修可沒這習慣。不過,如果真是金丹厲鬼,我們就要做好和純咒術大能交手的準備……這位薩滿仙師,能請下來擅長火法的大仙來嗎?”
“之前請了一些,都不願意落神,不過還有一位胡天鳳大仙沒有請,隻是這位大仙平時就不怎麽露麵,能不能請下來我也心裏沒底。”
白鈞儒抬頭看了一眼已經沉下山一半的太陽,道“盡力吧,多一個幫手多一分把握,太陽下山對方就會有第一波攻勢,如果能頂過第一波,或許我們就可以撐到援兵到來。”
成大仙聞言知道事情緊急,趕緊強撐著戴好薩滿神帽,但由於身體已經脫力,隻能坐在原地輕輕吟頌並抖動身體,努力祈請神明附體落神。
白鈞儒決定固守,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他聽過魔修,但並未與魔修對過陣,以為不過就是擅長咒法的神修而已,同級別上,自己的土係能力攻守兼備,對上什麽類型的對手都可以有來有往。
沒想到對手實力竟如此強橫,僅初一碰麵的一手傀儡術,就讓白鈞儒歎為觀止。
三人一進院子,後路便被斷絕,房前屋後也同時冒出許多土狗和村民傀儡,隔著柵欄圍著,一臉詭笑,卻並不進攻。
這時候要是趁太陽未落硬闖,也不是不能走。
但是這裏合村四十幾戶人家,至少有近一百多成年人,數量很可觀。重要的是這些人隻是被控製住的活生生的人,並不是沒有生命的死靈,眾人與之交手還要投鼠忌器,注意不能傷他們性命,束手束腳,分寸把握難度很大。
如果在狹窄的院子裏,空間有限,還好對付些。一旦逃走時被堵在開闊的路上,到時不僅村民傀儡會撲上來,一些被控製住的大體型家畜,如豬、馬、牛等也可能會加入進攻,場麵就會變得狂暴而混亂,能不能控製住分寸就難說了。
白鈞儒倒是可以用念控之法,像對付第一條黑狗那樣,直接切斷控製傀儡的青絲,解除咒法的操縱。但方才一試之下,白鈞儒發現對方的傀儡青絲極韌,切斷它實際上並不似他看起來打個響指那麽輕鬆,消耗很大。
他的感知和念控,本來走的就是精細之路,總量並不多,這樣的消耗並不可取。
而且對方能一舉控製如此之多的傀儡,不隻代表對方咒術的實力十分強大,也代表這些傀儡是提前準備好的,對方控製傀儡的消耗,此時應當早已經已經補充回來,現在是全盛狀態。
如果自己一上來就被傀儡兌掉全部實力,就等於直接落在了下風,到時別說體力耗盡的成大仙和杜青要折在這裏,就是吉祥和王子薇,怕是也帶不走,甚至自己都有隕落於此的風險。
所以現在走,代表著仗還沒打,就放棄了成大仙和杜青,他白鈞儒還沒那慫。
況且王子薇的天皇龍帳是個烏龜殼,使用時需要固定,隻可死守,沒法用來逃命。
而成大仙逃走不便,但若是能請下領神附體,就可以多一個準金丹期的幫手(金丹領神的分身實力,會因附體薩滿的修為大大減弱。)
諸多因素,讓白鈞儒決定在院子裏固守待援。
並不是白鈞儒多麽有犧牲精神。像他這種經曆無數次血火的戰士,懂得事不可為時,保存有生力量雖然沉重,但卻是最正確的做法。所以遇到這種情況,他會毫不猶豫地放棄救不走的同伴,但也會把這段仇恨刻到骨子裏,不報不休。
因此他決定固守更多地是對自己充滿自信對方再有手段,也不過數百年的道行而已,還是在被裝封印的狀態下修成,怎麽也不可能超出自己太多。
那麽以自己的能力,配合戰爭中千百次戰鬥錘煉出來的手段,還能怕他不成?
再不濟,自己也應該可以想走就走。
白鈞儒的虧,就吃在他一直都在軍中,對敵經驗極其豐富,養成了他的自信。
但是軍隊的敵人也是軍隊,仰仗的也是群體力量,幾乎碰不到魔修這種獨狼形式的對手,所以他不懂魔修,更不懂魔修中的極品——厲鬼。
他並不知道,一下午沒有對成大仙和杜青二人出手,安的就是以二人為質的心思——這樣精明的算計,對於一隻能修行到金丹期的厲鬼,倒底意味著什麽。
於是,在眾人緊鑼密鼓的備戰中,太陽終於收起了他最後一絲光輝,大地瞬間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中。
“你們說,要是活夠了該怎麽辦?”一個落寞的聲音突然從上方傳來。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房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上了一個道士打扮的年輕人,青衣白襪,以手支頤,形象俊朗中透著憂鬱。
但是在吉祥天眼視覺中,年輕人卻隻是一道深青綠色的虛影——這人果然不是人類,而是靈魂之體。
隻是,吉祥心中卻升起了巨大疑惑,如果是厲鬼,那應該是怨念所凝結,不是純青色嗎?這和想象中有點不太一樣啊!
白鈞儒看著道士,呲牙一笑,道“活夠了,就去死嘛,這有什麽好發愁的?”
“我死過了,但又活了過來,感覺很多事沒有做,偏偏又沒有事情可做。我是不是特別沒用?”道士看了過來,一臉沮喪,情態絕非做偽。
場麵一下變得有些奇怪。眾人想過很多種敵我雙方碰麵的情形,唯獨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幅畫麵。
“你這麽厲害,可以做很多事啊,比如說幫助幫助別人,對你來說輕而易舉,對別人可是莫大恩惠!”王子薇開口道。
道士聞言,沮喪的神色立刻換成了冷笑,哼了一聲道“我沒了那個饅頭,就會餓死,可他們都吃得快要吐了,也要搶走的我饅頭!我為什麽要幫助他們?小姑娘你是個蠢貨,不要和我講話。”
王子薇卻不因對方罵他蠢貨生氣,仍然道“可你就算不幫助他們,也不用殺人啊,殺人……總歸是不好的!”
道士惡狠狠道“為什麽不能殺人?殺人使我快樂!隻有殺人,才能讓我感到充實!”道士越說越激動,站起身聲色俱厲地戟指著眾人罵道“你們這些蠢貨,都不理解我哥哥,都該死!”
話音剛落,隻見周遭所有傀儡,無論人還是獸,雙目盡皆一片猩紅,猿猴一樣越過柵欄,向眾人撲了過來。
“我去!還可以給加狀態!”白鈞儒嘴裏驚歎著,手上卻不停。
院子裏沒有能當大槍使用的長杆子,所以白鈞儒和吉祥手裏拿的都是一根鋤頭,用使槍的手法使出,盡量去招呼村民們的腦袋,讓他們暈而不死。
王子薇則使兩支短棍遮護住近處,與吉祥分列白鈞儒左右,一麵靠著村民的房屋,把正在做法請神的成大仙和脫力的杜青護在中間。
雙方甫一接觸,才發現這個想法想要實現有多困難。
村民傀儡的動作,完全沒有提線木偶的呆板,動作不但比平時還要靈活迅速,力量更是大幅增加,吉祥的鋤頭剛剛懟出,就被一個村民胳膊連揮幾下打得斷成幾截,鋤頭眨眼變成長棍,長棍變成了大棒!
要不是白鈞儒的鋤頭如蟒蛇翻身一般敲在那村民的腦側,把他打暈了過去,吉祥的大棒怕不是得直接變成擀麵杖。
吉祥乖巧了,立刻找準定位,與王子薇一同在內線為白鈞儒打輔助。
他已經明白,自己的初階木係念力,就可以運用強大的“冰怒”術,對手做為專擅木係術法的金丹大能,給傀儡們加持類似“狂暴”的瘋魔狀態,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吉祥的“冰怒”爆發起來,力量增幅約一比五左右,從剛才交手的感覺看,傀儡們被加持狀態後,各項戰力指標,暴增應該也不低於這個比例——那就絕對不是普通狀態下的自己能應付得了的。
這下吉祥算是完全見識到了白鈞儒槍法的全貌,隻見哪怕隻是一根普通的鋤頭,在他手裏也有了飛龍在天的感覺,那些村民傀儡想發蠻力打斷白鈞儒手中的鋤杆,完全是徒勞,反而會被白鈞儒借力一翻手腕,就命中頭部,敲暈過去。
不消片刻,地上就躺倒了三條狗,一頭豬,和橫七豎八十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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