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薩滿世界 第二十章 與少女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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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起突然,驚倒了戰鬥中的伏敇獵民,立刻下意識地收縮戰線,把生死不知的花花薩滿護了起來。
但是三妖獸的反應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們既沒有追殺伏敇的獵民,也沒有向吉祥靠攏,更沒有去幫助古安獵民,而是像兔子一樣,掉頭就跑,一轉眼就鑽進了雪域林海之中,不見蹤影。
三妖獸的心思其實很簡單,雖然因為咒的限製無法參與血祭古安,但總不能因此就上了古安這艘沉船,那是得多傻才能幹出的蠢事?
伏敇的獵民雖然不理解三妖獸的行為,但當務之急是救活自家的薩滿,哪裏會思考那麽多?幾個獵民立刻背起花花,踩上雪板,再也顧不得古安的獵民們,向西退出了戰場。
吉祥見三妖招呼都不打就跑了,完全和自己相像的不一樣,一時也有點頭腦發蒙。但是古安的獵民他卻不能不管,隻好硬著頭皮滑動雪板靠過去,遙遙向伊古爾射出兩箭,逼得這大黑熊追擊的身形一緩。
“伊古爾,追殺自己的前主子很開心啊!”吉祥諷刺道。
伊古爾哼了一聲:“合作而已,兩不相欠,難道我還得陪古安去死?”
說得好有道理,妖怪都這麽無恥嗎?不過想想也正常,沒成妖前,這頭大黑瞎子就是獨自捕獵,哪懂什麽禮義廉恥!
但是對方有兩頭妖獸,另一頭什麽境界不清楚,伊古爾卻是實打實的五旋天,一旦發起了狂,自己這方就算取勝也是慘勝,搞不好還會有人喪命——這對男丁稀少的古安來說,尤其不能承受。
既然如此,那就用利害和他講話:“可就算你把這些人都殺了又如何?古斯卡已經背叛了莫爾哈大王,趁大王病重之機暗算了他——再不回去,恐怕你又得換新主子了!”
“什麽?不可能!”反應最大的是積雪中一直和獵狗纏鬥的那頭妖獸,聞言破雪而出,卻是一隻雪白的刺蝟妖獸。
一見吉祥身上披著莫而哈妖王最喜愛的虎皮,白刺猥妖不信也得信了,再也顧不得追殺獵狗,揚起一溜雪霰就向妖王洞方向跑去。
伊古爾聞言也大吃一驚。他不是不相信吉祥的話,而是擔心莫爾哈真的沒了,自己怎麽辦?為了讓自己逃出血祭,伊古爾逃出古安,付出了巨大代價才加入莫爾哈麾下。若再換個主子,不隻是換誰的問題,還有會不會追究自己的問題。
伊古爾頓時也失去了繼續追殺古安獵民興趣,不隻是因為勢單力孤,還因為殺了也無處請功。
於是這貨一聲不吭,扔下古安的獵民,轉頭也想向妖王洞方向跑回去。
“慢著!”這回是吉祥不幹了。現在隻剩下了伊古爾,己方算上自己十三個人,加上還有七八條獵狗,放風箏也能放死這無情無義的熊妖。
伊古爾身形一滯,眼中射出了嗜血的光芒,竟似不乏拚命的血勇。
“吉祥讓他走。”發話的是前來救援的獵民首領,同時對吉祥擺擺手,示意自己有話講。
伊古爾一離開,獵民首領立刻吩咐獵民收拾一下西返,對吉祥回來並肩戰鬥表示欣賞的同時,也解釋了自己的苦衷。
“你說什麽,科傑薩滿突然率人控製了古安?”吉祥對獵民首領的話異常吃驚,心想怎麽兩個薩滿都出了問題?
“是的,他一直有意控製著木勒與古安的通婚,所以現在木勒的男性獵民,與古安女人有牽掛的和具有古安血統的,隻有六人,都被他事前控製起來,然後率其餘的男性獵民,以他兒子蒼狼為首,趁我們來此救援之機,突襲了我們。”
“所以你們才來了這麽少人?”
“這還是花花薩滿從雙望山撤回的獵民口中聽說你可能也在,堅持要親自帶隊施救,不然都不會派人來。其餘的人,包括伏敇獵民和古安獵民,則都在聞鷹的帶領下返回去解救古安了。”
花花薩滿要救自己?吉祥有點蒙。
這花花薩滿要是奸細,不是應該順著聞鷹決定一起返回,再與科傑薩滿裏應外合,出其不意製住古安人嗎?怎麽反而打著救自己的旗號,自告奮勇要到這裏來,於情於理都講不通啊?
“咦?花花薩滿呢?”古安人突然有人驚異地道。
“被我射傷逃走了!”吉祥老老實實地答,並把自己從古斯卡處聽來的關於“小薩滿”的事以及講給眾人聽,說出自己對他的懷疑,順便講了地穴中發生的事。
那首領聽完一拍額頭,大呼:“吉祥你迷糊了啊!那‘小薩滿’,以古斯卡的年齡,當然是指木勒科傑!以花花薩滿的年齡,他隻會被稱為‘小孩子薩滿’——況且以花花薩滿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不利於古安的,因為他是聞鷹的兒子啊!”
吉祥聽得腦子嗡嗡的,這才知道,自己一時誤解,竟然減損己方一大戰力,甚至可能會和伏敇發生誤會,簡直是愚蠢至極!
“而且,”那首領見吉祥後悔不已,仍不忘再補一刀:“你身後少女的性命,隻有薩滿才有可能醫治,而現在……我們可能已經沒有薩滿了!”
吉祥眼前一陣發黑,這輩子沒這麽愧對疚和後悔過。
自己曆盡九死一生,才取得莫爾哈隕落、古斯卡重創的有利局麵,全因自己冒昧的三箭給毀了。
此時妖王洞這邊,以妖獸們寡?鮮恥的尿性,大概率都會轉投到古斯卡麾下。
但切赫等三妖已經不足為慮,古斯卡也中了誅神刺,怕是一時辦會也沒有餘力主動出擊。剩下的伊古爾和那刺猥妖,古安即便沒有圖騰勇士,也不足為懼。
所以就算有科傑這個奸細發難,隻要花花能抵擋數天,古安這邊完全有機會向白石部告發科傑的背叛行為。
屆時白石即便不會理會被薩滿神國視為瀆神者的古安,但也決不會容忍背主投妖的科傑,古安就可以贏得一段時間的喘息之機!
這下可好,不但科傑薩滿失去了製約,破壞了古安生存機會,還讓背後少女的傷勢沒了醫治的憑依,讓吉祥心裏頓時亂成一團麻。
古安獵民心係莫昆,行進速度極快。吉祥則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停下來搓熱少女的四肢以防凍傷,漸漸就落在了後麵。直到轉過一道山嶺,雪白的天壁出現在了遠方,標誌著二人離古安已經很近了。
吉祥再次解下少女,放到鋪在雪地上的虎皮上時,發現少女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正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奇怪地看著他:
“陳吉祥,你為啥這麽拚命救我?是不是看我漂亮,心裏圖謀不軌?我告訴你,別做夢了!”
吉祥哭笑不得,對著她一挑大拇指:“你真牛,看著我後腦勺就知道我在想啥!”
然後挑眉一笑,把兩掌放到一起搓了搓,顯得有些急不可耐地道:“既然你都看出來了,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反正看你時間也不多了,我是不是應該抓緊時間,現在就把軌給不了?”
說著把手放到了少女的兩腳上。
少女大驚,拚命往回收腿,一下牽扯到了傷勢,頓時咳出一口血來。
吉祥嚇得趕緊把手抬起,急道:“別急別急!我隻是想給你搓搓腳活活血。”
少女搖了搖頭,“我聽到你們的對話了,沒用的。如果不是莫爾哈射出誅神刺就死了,我的內髒早被攪成了肉泥。但就是這樣,誅神刺也已經盤踞在我體內化成了一道金行異氣,會一直掠奪我的生機——沒有薩滿,我撐不過二十四小時。”
吉祥心下黯然,自己就算想向白石部求助,二十四小時,怕是累死也走不上一半的路。
但是不到最後關頭,當然不能輕言放棄,隻得道:“就算把你埋在這裏,那也得好手好腳的吧?全是黑一塊紅一塊的凍瘡,也太醜了啊!”
少女臉上立刻露出了猶豫之意。吉祥便順勢捉住她的腳揉捏起來,一邊分散她的注意力:“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啊……你叫胡什麽來著?”
少女一翻白眼,沒搭理他。
“胡對倒?胡幺九?胡六筒?……”吉祥開始猜。
“行了行了!我不姓胡,我姓富,叫富詩韻!”少女受不了他胡說八道。
富詩韻?
這個名字讓吉祥有點失神。因為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總聽杜天提起,還知道她是牛眼漢子愛愈性命的女兒。
但是富詩韻自己見過啊!不是一個黃毛丫頭嗎?他想起了牛眼漢子搶自己小狐狸時,牛車上那個捶車叫囂的醜姑娘——說什麽也不能和現在千嬌百媚的少女形象重合到一起。
“在山路上搶我小狐狸的醜……是你?”吉祥試探道。
“什麽你的小狐狸?那是我前世煉就的寄魂寵——它來就是找我的,怎麽就能成了你的小狐狸?”富詩韻怒了。
啥?寄魂寵?這麽說自己根本就不應該記恨牛眼漢子了?吉祥一時有點抹不過來。
正在這時,遠遠的東方,突然有一聲長長的狼嗥傳了過來——那聲音充滿了憤怒與警告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