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京城煙雲 第二十七章 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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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冊的大名吉祥如雷貫耳,不過卻沒想到,妖冊的掌握者,卻並不是什麽修行者,而是曆任華夏的最高掌舵人。妖冊是氣運法寶,曆來是天下氣運歸於誰它則歸於誰。
吉祥沒想到一件聽起來很簡單的事,操作起來竟然會驚動這麽大,不禁問薑斬“老師,為什麽檢查神印殘留,一定得用到妖冊。
“因為孔老雖然法力高深,但是在靈魂的精細操作上,卻並不擅長,而在人神魂中搜索,如捕城狐社鼠,稍有不慎,就會把被搜之人變成白癡。所以必須要找到擅長此道的,才能操作。”
“那和妖冊有什麽關係?”
“華夏的神明大能,最強大的一批都在妖冊上了,具體到搜魂之能,當然是在妖冊上才能請得到最合適的神明。”
吉祥似懂非懂,但是覺得妖冊這東西,有點像薩滿神國。
富詩韻坐在一旁,被今天的事勾起了心思,神遊萬裏,回憶起了當年早已經塵封的往事。
一千多年以前的某個隆冬之日。
華夏北陸的蠻荒之地,在嵩嶺西麓餘脈的一條無名山路上,漫天風雪中,借著落日的餘暉行來一輛狗拉爬犁,費了很大力氣爬上了一座小山崗後,停在路邊歇氣。一身皮靴皮袍皮帽的爬犁主人站起身來,從崗上向北遙望。解開皮領裏露出一張冷峻的臉,略顯蒼白的麵皮,蓄著中原唐人的髯須。兩三裏外,獵民莫昆的炊煙已經陸續升起,依稀可以看到二百左右的撮羅子,已經算得上是較大規模的莫昆。
看看天色,長庚星已經在南天閃耀,皮袍客左手伸入懷裏取出一方巴掌大小的檀木牌子,右手屈劍指在牌上快速淩空圈劃,口中念念有詞,“敕!”的一聲低喝,一隻通體漆黑的麻雀使靈便隨劍指所引振翅而出,打了個盤旋落到了皮袍客伸出的右手上。那木牌上麵原本有許多墨色蠃鱗毛羽昆五蟲之屬,隻是已有大半淡去成空白,此時又一點墨痕瞬間淡去,所剩已是寥寥無幾。
“南三裏山崗,速!”皮袍客用的卻是北陸之言而不是唐語,言畢,手指一抬,黑色的麻雀便迅疾消失在黃昏中。
這時放出去的狗子們已經驚出一隻野兔圈了過來,但狗子們趕路過於疲憊,竟然一時收拾不下這個靈動的小東西。皮袍客見狀,也不袖手旁觀,取出弓箭,隻一箭,便把野兔釘到了地上。狗子們歡快地把兔子叼過來獻殷勤,皮袍客取出短刀利落地剝下兔皮,把兔子切成塊分給眾狗子,隻留了一隻兔腿紮在刀尖,左手持了,右手取出一張黃紙符望兔腿上一繞,也不見他持咒作法,那符紙已無火自燃,被皮袍拋在空中,徑自變成一團火球把兔腿裹住,火光須臾便散,那兔腿卻已炙熟,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味,手段很是神奇。
然而皮袍客卻盯著短刀怔怔出神。刀的製式很是精美,顯然是中原唐地名匠出品,青森森的刀身線條流暢,牛角刀柄經過多年使用,已經變得非常潤澤,上銘四字隸書高遠謹贈。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崗北傳來,也把皮袍客拉出了回憶。皮袍客歎了口氣,卻不急於起身,隻是細細地嚼起兔腿。
那馬蹄聲奔至近處,不待濺起的雪沫飛到皮袍客視線之內,馬主已是猛的一收韁繩,“聿聿聿聿”兩匹健馬同時嘶鳴,人立而起,兩個獵民裝束的漢子早已滾身下馬,當先一人右手托著一個三尺左右長短的樺皮盒子高舉過頂,小步疾行奔至男子麵前,以左手扶地單膝跪拜,以北陸之言主高呼“參見神主!”
皮袍客也不答話,接過樺皮盒略一審視,那盒上做工精湛,刻畫的花紋繁複異常,雖然很舊,但封盒的火漆依然完好。當下點點頭,分咐到“巴圖卓爾,德烏顏吉,你們做得很好,現在馬上回去你們的莫昆,守護好它,沒有我的召喚,無論這邊有什麽動靜,都不許過來。去吧!”
巴圖卓爾與德烏顏吉二人卻還想留下來效忠,猶豫間,忽覺一股刺骨寒意從頭頂直貫腳底,知道這位教導他們神通的神主山令難違,隻好呼一聲“神主吉祥!”,起身低首,倒退至馬側,翻身上馬,撥轉馬頭,踏雪而去。
皮袍客捏碎火漆,打開樺皮盒,從盒內取出五支三尺長的小幡。看得出,製幡的材質並不珍異,木柄皮纓而已,呈青紅黃白黑五色,已經有些落色,顯得陳舊不堪。皮袍客摩挲良久,不禁心升感慨,想不到還有啟用這套神幡的一天。可惜自己在逃命途中,因為不忍傷害同胞,不得不借幡施法,導致自己費盡心血籌備煉製的五支玄級神幡悉數損毀,現在不得不啟用粗陋的不入品舊幡,能不能撐過去這一劫,希望非常渺茫。
怔忡中,皮袍客下意識地執起一幡,便欲持咒紮下,可是遠遠望向獵民們已是篝火點點的莫昆,又複猶豫起來,突然想起多年以前,自己與姐姐圍在撮羅子內的篝火邊等父親打獵歸來的情景,也許這時下麵的撮羅子裏,也有許多這樣的孩子在幹同樣的事吧。最後還是歎了口氣,決定此次的福禍生死,還是自己一力承擔吧,終是不忍心禍害這些同族獵民。
皮袍客收起幡,看準了路,套上狗拉爬犁,馳下山崗,轉而向東首的山溝馳去。
一頓飯的時間後,皮袍客已經站在了一枚一人多高的巨大卵狀大石前。大石四周被獵民們整飭得很平整,以木欄圍住,石頂上拉下五根繩索,索上係滿了獵民祈願禱告的五彩布條。於大石東側置一石製神案,案前尚有祭祀用的阿叉香焚後殘枝,案上的獵物祭品早已空空如也。
這枚巨大的卵石形狀罕見,是獵民們供奉曆史久遠的山神。傳聞此石甚是神異,最早發現它時,隻與狼頭仿佛,卻是大小變幻不定,最大時據傳曾達過十人之高,後來又慢慢縮小,甚至還消失過一些年,而皮袍客知道此石到現在,它又從獵狗大小長到了如今的駿馬大小,很是神異。所以隻要附近有獵民聚居,都會把它奉為山神,長年熏香祭祀,隻是沒聽到過還有以蕨菜祭祀的傳統。
然而,這個獵民們又敬又怕的山神,落在皮袍客的眼裏,目光卻殊無絲毫尊重之意,反是有饕餮臨席的熾熱。石怪或許已經通神,但仍尚無靈智,那就不足為懼。雖也憐其通神不易,毀之可惜,但畢竟也得保住自己的命,才有機會去可惜別人!此時皮袍客也不再猶豫,取出五支小幡,以黃幡置於石頂,其餘四幡分四方分別持咒插定,最後取一張黃紙符,右手劍指一劃,符膽靈光一轉間,便被皮袍客拍在了石上,化成一道白光散入石中,神念中隨即傳來一聲低沉的怒吼,似熊咆,又似虎嘯,但傾刻又無奈地沉寂下去。
黑暗中,在皮袍客的眼中,石上赤黃二色光霧氤氳流轉,那就是他此行的目的——獵民們長年祭拜山神所產生的信仰力,雖然數量不多,但畢竟不忍以屠村的代價去吸收更加龐大精純的赤色神力,隻好退而求其次了。
移走石前神案,皮袍客麵向大石於雪中趺坐定,從背後的行囊裏抽出一支二尺長、黑黝黝、拇指粗細的龍頭短杖。這龍杖便是幡陣的陣樞,也是皮袍客封神時的通魂法器,他這套幡陣之法,五幡皆可棄可換,唯龍杖不可毀易,否則會斷了修神的根本,不死也得變成白癡。
皮袍客將龍杖以左手豎握於胸前,閉目掐訣持咒,隻見那杖端龍口處垂的黑色皮纓,隨著他喃喃的低語開始微微晃動,漸漸仿佛有了一種奇怪的韻律,與石周五幡相和,石上的赤黃二氣也開始隨著一漲一縮,有如呼吸。驀地,皮袍客雙眼一睜,劍指一引,低喝了聲“收!”石上的玄黃二氣立刻如受牽引般,分出一線,直流過來與龍頭杖的嘴部相接,最後通過杖身反饋回皮袍客體內。
此刻在皮袍客的丹府世界裏,源源注入的玄黃二氣一觸丹府壁便凝為漿液,流入府壁龜裂處,滋養破敗的丹府。一時府壁如久旱甘露、枯木逢春,生機以肉眼可見地速度勃發起來,裂痕也漸漸消失不見。又過了許久,皮袍客的丹府停止了修補,府內開始變光怪陸離起來,二氣不再化液,而是在丹府中慢慢地絞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氣旋,氣旋越轉越速,越轉規模越大,直至充塞整個丹府便不再擴大,而是在府壁的壓迫下開始變得越來越濃稠,最後形成了一個液態旋渦,又過了良久,在某一個時刻,旋渦突然快速漲縮若幹次,便倏地塌向中間,丹府為之驟然一空,丹府的正中間,赫然凝成了一粒放著暗金毫光的芥子大小珠粒!
皮袍客長出一口氣,開始緩緩收功,睜開眼時,天色已擦亮,回首東天,隻見晨星、歲星與熒惑三顆大星連成一線,竟是罕有天象,可惜自己閑書看的少,觀星定時還是少時打獵練就,星相就一竅不通了,根本看不出吉凶悔吝!
“咦!”正要起身收拾行囊的皮袍客赫然發現,本來大石上被他截斷出來的玄黃二氣已經被他吸取一空,然而當他撤去了禁製,竟然很快就再次滿溢,二色光華又開始滲出來!
這個山神有點意思!此時皮袍客大敵將至,已經沒有時間去細究其中禍福,當下便再次趺坐,既然山神沒什麽事,還如此慷慨,也就不再使用“斬根符”,直接持咒運轉陣法,開始吸取這源源不斷的神力來恢複修為。這一次運功時間就長得多,太陽升起又落下,獵民結隊上山又滿載而歸,但經過這裏祭拜時卻對皮袍客視若不見,顯然都是凡夫俗子,還堪不破這套杖幡法器的迷陣。
直到第三天頭上,皮袍客的丹府內已經凝成一枚黃豆粒大小的暗金色內丹,實力也恢複至巔峰七成左右,正當皮袍客打算一鼓作氣、恢複巔峰實力時,突然心神一顫,一隻被他留在三百裏外的監視使靈,竟然毫無征兆突然就無聲無息地在他感知中消失,而且什麽信息也沒傳回來!
該來的,終究來了!
皮袍客是薩滿修道,再轉而修神,做薩滿時領神的神偶尚在,但出關以後,無論怎麽溝通自己的領神,都沒有回應。想象中的主場之利沒發揮出來,隻得靠使靈來獲得消息。
從白山脫身後,皮袍客就在必經的來路上留下一隻烏鴉使靈。烏鴉本就是黑色,又性成群出沒,這就讓這隻使靈可以完美地隱藏自己,更好地監視追殺者的動向,為自己提前預警,可以說,自己能逃回北陸,這些烏鴉使靈功不可沒。之前幾次烏鴉使靈雖然也最終都被發現,但無一例外都出色地完成了警訊傳遞——要知道,那可是由兩位溫養境帶隊的數十位修道者!此時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被打掉,無論如何,這都不能是一個讓人輕鬆的好兆頭。
皮袍客徐徐收功,來敵強大,他大概還有四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必需要提前做些準備。
皮袍客逐一收回了布在山神石四周的五支小幡,盤算了一會,覺得雖然這山神立場難明,但自己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不妨以這枚能源源不絕提供神力的山神石為依托布陣,就算有變數,以自己對山神實力的估計,在自己提防的情況下,難以給自己造成什麽傷害,反而如果山神摻和進來,局麵會搞得更混亂,而自己則未嚐沒有混水摸魚、李代桃僵的脫身之機。
當下走至石前,拈一張拜神符,想了想既然神力搶都搶了,拜神就免了吧,收好拜神符,直接以神念渡入石中,道“出來一見吧!”
石上玄黃二氣一陣劇烈流轉,半晌,石內怯生生地探出一個頭顱,剛一看見皮袍客,又倏地縮了回去。皮袍客看得目瞪口呆,這是什麽?一頭鹿?那之前的一聲象熊又象虎嘶吼的又是什麽東西?
仿佛是為了回答皮袍客的疑問,石中驀地又傳出一聲象熊又象虎的嘶吼,那個山神猛地把頭戳出巨石,怒目圓睜,呲牙咧嘴,嘴裏還惡狠狠地嚼著一把——蕨菜?——這山神什麽新潮造型?那山神低下頭,把兩隻毛茸茸的小角毫無威脅地向前抵著,不是一隻可愛的小鹿又是什麽?一隻可以學熊和虎叫的鹿山神?嚼著蕨菜登場?皮袍客一時有些失神了,怎麽感覺這都像是做夢一樣,把自己被追殺的緊張氣氛都給破壞了。
那鹿山神嘶吼完畢,見皮袍客呆那裏不動了,以為已經完全被自己嚇住了,便自信滿滿地從巨石裏踱出來,昂著頭高傲地道“哼!之前本神見你受傷可憐,賞你些神力,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不發發脾氣你不知道本神的厲害!”隻可惜聲音奶聲奶氣,完全沒有神的威勢。但鹿山神顯然沒這個自覺,徑自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念你初犯,罰你向本神進供一筐新鮮蕨菜,這次本神就饒恕你了!”
皮袍客隻當這山神是巨石日久生靈,隻是尚未誕生智識,沒想到裏麵不知道什麽時候住進了一頭成妖的小鹿魂魄,雖然能口吐人言,靈智已成,但一身神力流轉的氣象,當是還沒到開府境,完全就是一隻沒有根腳的小妖才能出現的修煉情況。
皮袍客也不理那鹿妖,走至石前,以手撫石,神力沿巨石下探,果然未遇任何阻力,隻覺過了一道屏障,下一刻便已在一處巨大的神力空間,狀如山洞,其形成方式類似於丹府,下有一池,滿滿全是玄黃二色神力,此時已凝成液狀,各自流轉,不愧是幾百年的積蓄。那鹿妖也不知成妖多久,守此寶山尚不能開府,完全一副睡在火山口而不自知的天真。如此倒也簡單,神力可以放心地取為己用,也算是幫那鹿妖去除一大隱患。
念頭一轉,已在石外。那奶萌奶萌的鹿山神發現自己被無視,正要準備再次發飆,可那皮袍客還要趕時間,沒心情陪它繼續玩了,一個鎮字符便要祭出,打算讓鹿山神先安靜一會兒。可惜他的速度遠沒那小鹿見機更快,皮袍客臉色剛變,小家夥已經“撲通”一聲跪在地下,一通捯飭蹭到皮袍客腳下,拚命地用小腦袋蹭皮袍客的小腿,呦呦悲鳴,哭得稀裏嘩拉。
皮袍客頓時哭笑不得,淩空指畫的鎮字符還未完成就給驚得散了神力,險些反噬到自己。但也不好拿小東西如何,便道“回你的石內老老實實呆著,任何動靜都不要出來,還有你下麵的神力我要取走一些。”
那小鹿妖一見安全了,哪管什麽神力不神力的,拿去拿去,滋溜一聲逃回了大石,再無聲息。
想到這裏,皮袍客已經拿定主意,掐起印訣一引龍杖,龍眼內立刻射出四道毫光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延伸,那毫光甚有靈性,並不完全走直線,竟可隨地形彎曲變化,轉眼之間便把四個方向的情況探明反饋給皮袍客,由於幡子的品相不佳,陣池規模本就受限,還要避開山下獵民的莫昆,最終皮袍客確定的陣池所覆地界,僅為以他為圓心的身周二裏許半徑區域,恰好把三裏外的獵民莫昆圈在外麵。
定好幡位,皮袍客先在身側紮下黃幡,劍指一引,“咄!”的一聲,其餘四幡便如四支箭一樣自行沿龍眼所放毫光飛走,盞茶時間,所有陣幡已經以山神石為中心就位。
皮袍客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刻不停,取一黃符,靈光一轉激發符膽,翻手捺在黃幡杆頭,腳下並步罡踏鬥,以龍杖為法劍緩緩舞動。五幡則緩緩地釋放出常人肉眼根本看不見的五色氤氳霧氣,在陣池內漫開,最終融成一團灰霧,遮覆住整個陣池,陣幡、龍杖、山神石和皮袍客俱隱於霧中不見蹤跡。此時如果有修道者進入,他就會發現此地已經五行錯亂、方位顛倒,所有景物都已經不在原來位置,並且時時變幻不定。這時他就要施展術法,定住方位不讓自己在陣中迷失,另一方麵還要以神力護身抵擋瘟病侵襲,如果皮袍客不介意,他想出陣還算容易;如果他想破陣,分心探查陣眼,那就要提防隨時來自皮袍客的術法攻擊!這是皮袍客的神域,同境之敵就算同時來上幾個,皮袍客都有信心讓他們在陣內乖乖躺平。
初試此陣時,皮袍客也是嘖舌不已,布設如此粗暴簡單的陣法,威力竟然如此強絕!隻是感受著現在的小小陣池,皮袍客不禁想起他在唐地鬥法的情景,那時陣幡品階為玄級神器,陣池一落,可罩住居有十數萬人的雄城,一旦催動,陣中生靈念力可源源不絕地為自己提供神力,使自己可以施展遠超平時修為的術法,雷法施放鋪天蓋地,遁法來去無影無蹤,輕輕鬆鬆便可越階對抗;大陣的迷陣功能也是相當強橫,遮護住自己與陣幡,與前來圍剿的佛道大能數十人糾纏而進退從容,甚至對方至今都未能和他照麵!一場鬥法,百裏成灰,自己則如入無人多境,那才叫一個酣暢淋漓!
反而回到關外自己的老巢後,倒是束手束腳起來,不但致使玄級神幡盡毀,換成了現在的懷舊版,還引來了實力不明的大敵,算來往老窩逃簡直是自己最大的失策!隻是自己複仇目標已經超預期的完成,繼續在唐地遊蕩,自己仍然能心無掛礙地下手屠城嗎?未可知。
此時,灰霧籠罩的範圍內,所有的蠃鱗毛羽昆五蟲都開始擾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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