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新天道倒也罷了，反正是弱雞到隻能靠顧恪“續命”，本身與洞府綁定，對他保留不了什麽秘密。

    妖詭界天道認慫、躺平，等於引狼入室。

    顧恪的神念不被針對，查探起來再不費力，幾十年下來就將小半個妖詭界都“看”得一清二楚。

    對妖詭界天道的底細不說了若指掌，也是大致有數。

    而且隨著無相真經繼續提升神念範圍，妖詭界整個被其籠罩，是遲早的事。

    那時整個妖詭界等於他的主場，妖詭界天道再想針對他都沒機會了。

    所以顧恪不急。

    除了和眾女偶爾出手，清理魔人之外，就是發動大新人進妖詭界趁火打劫。

    反正都在妖詭界刮地皮，與其將弱小的妖詭留給魔人，還不如讓大新搶先獵殺。

    一切為了種族延續，無所謂高尚還是卑劣。

    魔人的情況如何，因為顧恪的神念並未擴展到他們的地盤，了解得沒那麽清晰。

    但妖詭界在不斷的大戰中，遭受到了明顯的削弱。

    作為妖詭界天命所鍾的至強者，靈主、妖神們在魔人手中隕落的數量已經超過了兩位數。

    這讓靈主與妖神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大新這邊不算顧恪他們，頂級戰力也就武聖層次，數量也不多，出手很謹慎。

    除了最早送上門被大小姐打死的三個倒黴蛋，靈主和妖神在自己地盤上從未遭遇過致命危機。

    而魔人就如瘋狗一般，聞著味兒就追殺襲擊，頗有不死不休的架勢，想躲都難。

    在靈主、妖神的命令下，妖詭兩大族間完全停止了較大規模的摩擦與爭鬥，力量不斷朝魔人這邊的交戰區聚集。

    雙方在妖詭界深處殺得天昏地暗，血雨腥風。

    對於大新這邊的“小動靜”倒是不太顧得上了，反正也就死點小妖小詭，靈主妖神們才不在乎呢。

    就在顧恪覺得這樣的小日子也不錯，可以一直繼續時，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深入妖詭界，作為與魔人作戰前哨的福地城池群中，迎來了一批數量不多不少的魔人。

    這批魔人並非妖詭們引來，而是在妖詭界中兜兜轉轉，最後從福地城池群的側麵冒出來。

    這種類似遊蕩者的魔人，顧恪還沒那麽閑，也就留給了大新自己應付。

    結果這批魔人實力不弱，腦子更是好使，在前哨站的福地城池群周圍遊走突襲，始終不與大新硬拚。

    打了一個多月，竟被他們找到了一條相對安全的路線，繞開了前哨站，繼續朝大新內部前進。

    走走打打數月時間，他們終於進入了顧恪設定的警戒線，引起了他的關注。

    這也是神念範圍過大帶來的小小不便。

    隨時隨地都能“看”到龐大地域內發生的事，顧恪卻沒興趣把自己變成了垃圾信息處理器。

    因此他給自己的神念設置下大量過濾規則，絕大多數日常情況，都不會觸動他的神念反應，

    就像手機的提示音，一般人把所有提示音都開啟也沒事，一天大多就那麽幾十個提示，也方便查看。

    可要是時刻都有幾千幾萬個信息發來，那提示音就會變成循環不停的噪音，根本沒有提示作用。

    這時必須關閉掉絕對大多數不必要的提示音，才能讓其發揮正常作用。

    魔人靠近大新內部，就是其中一條規則。

    顧恪神念籠罩過去，看著那群魔人中的頭領，不由得一怔：這魔人的模樣怎麽有點眼熟？

    不過他見過的人臉多了去，乍一看眼熟也不算稀奇，遂將神念放到魔人整體之上。

    可過了數息，顧恪又忍不住將注意力放到領頭魔人身上：不對！這熟悉感似乎不像是路人，但又帶著一種陌生。

    難道是哪個熟人的後裔？那長相類似先祖，又有不同，就可能帶給顧恪這種感覺。

    這念頭一起，他倒真來了點興趣。

    魔人中出現與他相熟之人的後裔，那無疑就是極為罕見的入魔。

    這種在大新本土轉化而成的魔人，幾百年下來也有不少。

    可在福地處處的大新，魔人幾乎沒有逃脫的機會，很快就會被抓捕、擊斃。

    眼前居然會出現在魔人大軍那邊，這很值得注意。

    萬一是魔界天道找到了甚麽隱蔽手段，可以在大新製造魔人呢？

    哪怕這種情況不常見，對大新也可能是個極壞消息，起碼魔界天道對大新的了解程度不低。

    當然顧恪有底氣，倒不會自己嚇自己，而是在腦子裏認真搜索起那種“眼熟”的來源。

    數百年的日子過下來，紛雜的記憶同樣多到恐怖。

    他腦子再好也不耐煩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記憶時不時冒頭。

    於是利用愈發強大的神念，對自己的記憶分門別類調整。

    絕大多數雜亂瑣碎的記憶都被打包扔進角落，平時並不會想起。

    如此一來，能讓他眼熟的東西肯定不是無足輕重的存在，很快就從記憶中搜尋出來。

    當搜索到記憶裏的“答案”，顧恪的麵色變得頗為精彩，感覺莫名古怪，又帶著……一種驚喜。

    按捺住情緒，他重新觀察了一番，還調出了文典中的某些記錄，確定這不是自己的錯覺。

    方才輕笑搖頭：“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說著身影一閃，出現在半山別府中。

    大小姐正雙眼微閉，躺在院中椅上，明顯是使用神念投影外出去了。

    就是不知是去感悟天地，修煉武學，還是跟著小滿一起遊玩。

    神念在小滿的山水別府中看了看，卻沒見到人。

    又在玉龍洞府一找，才發現小滿抱著小萍兒，躺在湖邊一處屋內，同樣雙眼微閉，正在使用神念投影外出。

    算算時間，小滿差不多自己玩了有半年，現在正該是她例行找大小姐遊玩的時刻。

    如此顧恪倒也不急著喚醒大小姐。

    沒有小滿，她自己才懶得出去玩……好吧，其實就是俗稱“人菜癮大”。

    喜歡玩，卻遠不如小滿會玩。

    換作前世，大小姐就是那種有著一顆大作特作的心，卻沒有實施手段的悶騷死宅。

    顧恪可不想剝奪她數月一次的快樂之旅。

    而且魔人那邊的“驚喜”，未必能讓大小姐開心，起碼不是正常意義的開心。

    早點晚點，也沒甚區別。

    時間流逝，日頭西斜，然後落下。

    夜幕降臨，星光閃爍，晚風中紫竹林發出悅耳的叮叮聲。

    大小姐終於睜開雙眼，眼神中帶著心滿意足，坐起身來就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雙手高舉，口中同時發出吚嗚一聲，然後嘴角翹起，發出嘿嘿輕笑。

    顯然她與小滿和小萍兒的外出遊玩過程很開心，才會在私下裏表現得這麽放鬆。

    放下雙手，她伸手去拿旁邊桌上的茶壺，準備給自己倒杯熱茶，還忍不住輕輕哼起了歌：“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都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雞~~~”

    最後這一聲卻是被嚇得走了音，瞪大雙眼看著遞到麵前的茶杯，以及遞茶的某人：“你你你，甚麽時候來的？”

    顧恪嘿嘿直樂：“當然是在你唱小毛驢之前。”

    大小姐惱羞成怒，捏起拳頭就捶了他好幾下。

    反正她也不怕捶傷他，因為想做到這事的難度太高了點。

    顧恪由得她動手，借此渡過被聽見唱兒歌的尷尬期，熱茶點心不忘送上：“小滿又帶你們去哪兒玩了？”

    大小姐斜來一眼，接過茶水點心，口中很誠實地回答：“去東海那邊一條大海溝裏看大水母和大章魚去了。”

    顧恪挑挑眉：“你們就隻看著？”

    大小姐瞪眼，然後……點頭：“看了，還吃了鐵板大章魚。”

    顧恪：“味道如何？”

    大小姐搜腸刮肚，最後放棄思考：“很好吃，尤其是加上麻辣醬烤出來的那種最好吃。”

    小滿的手藝，還有她個人研發的頂級調味料，做菜說營養和功效之類的未必一定是頂級，但味道絕對沒得挑剔。

    大小姐這種廚藝小白，想形容都沒太多詞匯，隻記得好吃了。

    好在顧恪不會嘲笑她。

    除非與小滿討論，否則他與其他人說起食物，也隻會用好吃，很好吃，特別好吃這樣來形容。

    畢竟對於非專業人士，過於專業的詞匯完全沒有直觀的感受，甚至還會誤解。

    他隻是善解人意地又遞上一杯熱茶：“那再喝點熱茶，免得太膩。”

    大小姐從善如流。

    雖然吃的時候很過癮，但回味起來確實味道頗重，確實需要清茶解膩。

    喝了兩杯茶，她與顧恪聊起今日遊玩的所見所聞。

    他笑著傾聽，不時還插嘴問上幾句。

    很快半個時辰過去，大小姐講得也差不多了，突然開口問到：“你有心事？”

    顧恪略一沉吟，搖搖頭：“沒有，隻不過發現了一點情況，與你有些關係。”

    大小姐訝然：“那是何事？”

    她這些年來隱居修煉，外出遊玩，雖不寂寞，但外界與她有所關聯的人與事極少。

    非要說的話，也就一個李秀兒值得她重視。

    不過李秀兒實力極強，為人謹慎低調，在大新各地遊曆修煉，就沒出過什麽情況。

    因此大小姐沒有慌張，隻有驚訝。

    顧恪伸手拉起她：“先說好，等下不要激動，弄清楚情況後，你自己考慮好如何處理。”

    大小姐蹙眉不解，但還是點頭：“行，你隨時提醒我。”

    顧恪握緊她的手，念頭一動，兩人身影消失在半山別府。

    下一刻，他們出現在一處福地城池。

    雖已入夜，福地城池內依然處處燈火，不時有傳令聲響起，城內外巡邏隊伍不斷交替。

    大小姐隻是一眼，就知這裏不太平靜：“他們遇見強敵了？”

    顧恪隻是嗯了一聲，神通萬水千山發動，帶著她穿過虛空，瞬間出現在數百裏之外。

    到了這裏，無需他多言，大小姐的視線就落到下方一處山洞所在。

    她能感覺到其中有上百股怪異的氣息。

    哪怕它們的主人已經盡量收斂遮掩，卻瞞不過對外界信息極其敏銳的武魂境至強者。

    大小姐疑惑地看向顧恪：“魔人？”

    顧恪頷首，伸出一隻手，對準下方山洞輕輕一劃一抓。

    原本處於山腹，巨岩山體內的洞穴轟隆一聲，仿佛被無形巨斧劈中，裂開了一條數十丈寬，數百丈長的豁口。

    然後上百個人影口中呼喊怒喝，卻渾身直挺如僵屍般，從豁口中飛了出來。

    顧恪再次輕輕一揮手，大部分人影全部被扔在了豁口附近，僅有一個人影朝著高空飛來。

    數息之後，這人就“被”飛到兩人麵前，口中呼喝聲陡然停下，雙眼直勾勾地瞪著大小姐。

    大小姐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疑惑，到回憶，再變得冷冽起來。

    非但如此，她的眼中還流露出憤怒與殺機。

    安靜片刻，大小姐終於開口念出了那個很久未曾想起的人名：“趙！恒！”

    眼前的趙恒與她記憶中的模樣區別不小，身材高瘦了些許，神情陰騭凶狠，皮膚泛黑。

    但他的五官眉眼卻沒太大變化。

    她對這張臉的記憶也不是數百年就能淡忘的。

    畢竟大小姐這輩子最大的仇恨就來自於趙恒。

    是他，背後插刀，毀滅了烈陽宗。

    大小姐的父母親友皆在這一場背叛中死去。

    童年時的日子有多無憂無慮，背叛後的痛苦就更是無邊無際。

    若非在玉龍山穀遇見顧恪，被他展現出的“仙人手段”吸引分散了注意力，又在洞府的各種特性下強化了心神意誌，或許大小姐永遠都無法從這場慘劇中脫身。

    一旦如此，她別說成為武魂境強者，或許早已壽數耗盡，墳頭草都有幾丈高了。

    而趙恒的舉動也不同於之前。

    他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之色，似乎也在回憶著什麽。

    等到大小姐叫出他的名字，就像觸動了某種開關，他臉上露出明顯的驚詫之意，口中喃喃：“你是……東君？”

    念出大小姐的閨名，他頓了頓，像是又回憶起了點東西：“你，不是死在玉龍山穀了麽？”

    大小姐神情冷冽：“嗬嗬，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趙恒卻沒有回應她，眼神迷茫地喃喃：“對，玉龍山穀，我要找到玉龍山穀。”

    “玉龍山穀裏有武祖血丹，拿到它我就可以晉升武聖，重掌大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