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院的大廳裏。

    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空氣裏漂浮著細細的灰塵。

    耿玉瑩的臉龐，在陽光下透出抹冰冷的寒光。

    楚治有一瞬間的怔忡。

    “是什麽？”

    “少帥夫人，讓你做什麽？”

    他出聲，猶豫疑問。

    楚治隻知道耿玉瑩跟少帥夫人有約，最近經常和霍雲哲見麵，似有所謀，但具體是怎麽回事……

    他是不清楚的。

    “楚哥。”

    耿玉瑩突地笑了，眉眼彎彎，她道：“你猜不到吧，我在霍雲哲那裏的身份，可從來不是什麽紅顏知己，而是……嗬嗬，敵寇的間諜啊。”

    “我用敵寇的身份，花銀圓跟他買情報，而他，真的沒受住誘惑，回少帥府偷東西了！”

    “就在少帥夫人和霍家軍高層的眼皮子底下哦。”

    她揮揮手指。

    笑的狡黠。

    楚治瞬間懵住，“啊？”

    “敵寇的間諜？偷情報，怎麽回事？”

    他不敢置信的問。

    耿玉瑩淺笑，“就是前段日子啊，少帥夫人警惕著，抓著個潛進府裏偷情報的敵寇間諜，那人偽裝身份，交好霍家姑娘，誰都沒察覺出……”

    “你知道霍家的，人丁旺盛，什麽姨太太、少帥、小姐，數都數不過來，他們身份特別，萬一哪個被策反，對霍家軍是致命的打擊，少帥夫人很擔心，畢竟，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她就跟少帥商量，要對家人試上一試！”

    她頓聲。

    “怎麽試？”

    楚治瞪大眼睛，屏住呼吸。

    “就是，嗬嗬，派人偽裝成敵寇間諜唄，少帥府裏，除卻年邁的姨太太們，隻要是霍姓的，包括出嫁小姐們，都有人偽裝間諜試探，而我，嗬嗬，蒙少帥夫人不棄，就是試探霍雲哲的那人。”

    “而他……”

    耿玉瑩陰險一笑，從懷中掏出霍雲哲給她的情報，“不出我所料，連威逼都沒用，直接上鉤了。”

    “這是他給我的霍家軍布防圖，嗬嗬，值十萬大洋呢。”

    “啊！這，這，玉瑩，如此要命的東西，你怎麽敢隨便帶出來？快，快給夫人還回去！”

    楚治驚聲，後背濕透，上手想搶。

    “你別怕嘛，這是假的，都說是試探了嘛。”耿玉瑩嬉笑，輕蔑把圖扔到地上，她眸裏閃爍寒光，低聲道：“楚哥，就像你說的，霍雲哲，少帥的弟弟，帥府的二爺，我和少帥夫人何他不得！”

    “霍家軍不會允許，但如今……”

    “他是叛徒，他因為幾個臭錢出賣少帥，是霍家軍的罪人。”

    她淺聲，笑容狠戾。

    楚治一臉複雜，“你們，咳咳，你和少帥夫人是故意的？你們這樣坑他？”

    “不是坑，是他自作孽，我沒逼他背叛。”

    耿玉瑩冷聲。

    楚治沉默，許久，他長歎一聲，“玉瑩啊，你想替玉環報仇，我理解，你和少帥夫人的手段，的確是夠陰險，玩的高明，但你想沒想過，你一個孤女，無依無靠，這般害了帥府二少……”

    “哪怕你是聽命，但萬一被遷怒了。”

    “我不怕！”

    耿玉瑩斷聲。

    “可是我怕……”楚治沉聲。

    然，話未說完，突地，門外傳來聲嬌媚的淺笑，“有我在，自能保她平安。”

    兩人一驚，齊齊回頭。

    蕭嬈蓮步款款，背對陽光，緩緩走過。

    一身淡墨旗袍勾勒著嬌媚深凹的腰線，嫋嫋婷婷，風流嫋娜，桃花眸兒波光瀲灩，朱唇粉嫩嫣紅，她細細的柳媚微挑。

    似笑非笑的走前。

    “楚先生，有段日子沒見了，你瞧著富態不少嘛。”

    她淺聲，媚眼如絲。

    “呃，少，少帥夫人說笑了。”

    楚治尷尬的抹把臉，訕訕後退。

    “嬈姐姐，你來了！”

    耿玉瑩驚呼，縱身嬌俏撲上前，喜的見眉不見眼，“我成功了，霍雲哲上勾了，你看你看，這是布防圖！！”

    她彎身，一把將圖撿起來，邀功般遞過去。

    蕭嬈淡笑接過，垂眸一掃，給了耿玉瑩個讚賞的眼神。

    “嬈姐姐，李副官他們……看見霍雲哲偷布防圖了吧？”

    耿玉瑩小聲，滿眼期盼。

    “你說呢？嗬嗬，有我在，怎麽可能讓他們看不見？”蕭嬈眉頭微揚，朱唇輕翹，“他們恨的牙根癢癢，直說要槍斃了他呢。”

    “槍斃？真殺了？怎麽殺？”

    耿玉瑩興奮的眼睛都紅了，“嬈姐，讓我殺可以嗎？我想親手替姐姐報仇！”

    她呼吸急促。

    蕭嬈輕拍她的手背，“別急，我給他安排了一個，最完美的死法，保證他死的憋屈窩火，痛苦萬分～”

    “什麽死法？”

    耿玉瑩連聲追問。

    “這個嘛……”蕭嬈微頓，挑眉輕笑，“就要看楚先生，願不願配合我們了？”

    她眸兒流彩，含笑凝睇。

    “楚哥！”耿玉瑩一怔，同樣轉頭。

    四隻眼睛，齊齊盯向楚治。

    楚治：“？？？”

    “說的是我啊？”

    他怔怔。

    ——

    天使孤兒院。

    三人‘合謀’商議許久。

    伴著蒙蒙月色，他們分開了。

    蕭嬈把耿玉瑩帶走，楚治則獨自踏上回家的小路。

    坐上電車，約莫半小時，他來到租住的四合院，推門而入！

    “治哥，你回來了。”

    蕭宛晴眉眼憔悴的迎上來。

    “嗯。”楚治應聲，抬頭望她。

    徹底沒了往日精致校花的模樣，如今的蕭宛晴穿著半舊的襖裙，眉眼疏淡，手腳略顯粗糙，耳朵脖頸處隱有凍瘡，臉頰兩酡高原紅。

    “跟著我真是苦了你，宛晴，我對不起你，不能給你好日子過。”

    他緩步上前，自責感慨著握蕭宛晴的手，日常‘深情如許’。

    “不，治哥，我不許你這麽說，跟你在一起，我從來都不後悔，你對我那麽好，我們那麽相愛，跟你相伴的日子，我就是吃糠都覺得甜！”

    “你不要貶低自己。”

    “我會心疼的。”

    蕭宛晴急急的說。

    眼淚盈滿眼眶。

    楚治：……

    麵上感動，心中唾棄不已。

    蕭宛晴！！到底是什麽品種的白眼狼啊？少帥夫人竭盡全力，保她平安，霍雲哲畜生歸畜生，對她也是真心真意。

    十萬大洋，半生積蓄，被她禍害了，都沒舍得讓她賠。

    結果，他幾句甜言蜜語，就成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了？

    楚治簡直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