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剛剛的鬧劇，大家情緒都有些壓抑，但好在沒有人提前離開，九人的小隊還是九人的小隊。

    謝曉語的崩潰告白，聶佳佳的失望至極，讓這個高大的少年“渾渾噩噩”。

    最開心的最不開心，謝子天隻得接過這個活絡氣氛的重活。

    “大家都笑笑唄！再過十幾分鍾可就是新的一年了。”話出口，他自己都覺得尷尬，不過好在肖家人救場及時。

    “帥弟弟說得沒錯，大家都開心點。”

    “做事情有始有終，我們可還有這最後一項活動沒玩呢！”肖城軒指了指天。

    眾人抬頭望去，今晚意外的沒有星星，卻又有“星星”。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一個個孔明燈被一個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放起，帶著希望，期盼，願望，祝福，告別……明燈冉冉升起，取代天空中一顆顆明星的位置。

    地上城市霓虹絢爛，天上萬家燈火通明，這群00後的心在不知不覺中被治愈，最不開心的人又逐漸開心起來。

    ……

    人潮洶湧，賣燈的人可是發了筆財，若無石磊開路，今晚大家怕是隻能眼睜睜看著這漫天“星光”升空，而無眾人“星光”升空。

    20元五個，說貴不貴，說便宜不便宜。男女主人肯定是分得一個；肖柚汐和程婧歡各拿走一個，兩人都想和謝子天共放天燈；剩下兩個隻能是兩兩結伴同放；

    拿上良心店家贈送的馬克筆，九人就“散了”，溫止陌寫下溫止陌，聶佳佳寫下聶佳佳。兩人共同點綴上些祝福的語言、三兩句情話，少年點燃白色小蠟塊，火苗竄得很慢，兩人對立舉著燈，要等熱空氣充足，天燈才能真正上天，才能飛上蒼穹。

    “其實我們真的挺有緣分，佳佳。”

    “嗯哼？”

    “我說我喜歡你，你將我們的名字連起來讀，我的在前，你的在後。”

    “溫止陌…聶佳佳，連起來讀…就是。”

    “我怎麽能拒絕！”

    溫止陌笑了，陰霾不複。聶佳佳也笑了，“我怎麽能拒絕。”她喃喃著不自覺傻笑出來。

    火苗已經成長為火花，兩人的心思好似邁向成熟，卻依舊稚嫩。四隻手緩緩鬆開，孔明燈飛得很快，孔明燈亮得很亮。它匯入它的兄弟姐妹中，它承載著她對過去的告別，它承載著他的小心願，它代表著兩人的新生，它最終消失不見……

    “聊聊唄！”溫止陌親昵地摸了摸聶佳佳的小腦袋。

    後者的小臉瞬間泛出絲絲紅暈，兩人去到噴泉旁坐下。

    “你沒事吧！剛剛挨了他一腳。”聶佳佳查看著少年被踢的部位。

    溫止陌笑著，“沒事沒事！年輕人身子骨結實，這算什麽。”她沉默下去。

    過了許久聶佳佳才緩緩開口“貪賭大輸，戒賭染酒，酒後家暴，暴後出軌，這就是他。”

    “兩人鬧掰離婚，我跟了他，他說不會去找那個阿姨，我天真信了。嗬嗬！我真好騙，後來他帶她帶弟弟回家。我知道，他不是我的爸爸了，他是弟弟的爸爸。”

    “是幸運還是不幸，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媽媽要帶我走，她沒有替我找一個新的爸爸，她可能會給我新的生活。”

    “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麽沒有馬上簽下合同，然後跟媽媽走，可能是我對他還抱有一絲以前的期望。可剛剛，那一巴掌打得我真的好疼，也徹底打碎了我所有的期望。”

    “這些事情，可能以後會釋懷，可能會心生記恨，可能會深埋心底，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也都無所謂了。我不小了，既然已經撕破臉皮，那我也就隻能放平心態去麵對，不是嗎？”

    聶佳佳的語氣很平淡，溫止陌揉了揉她紅腫的右臉頰，後者隻是翹動嘴角笑笑。“沒事的，慢慢來，不偏離正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呐！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也相信你。”

    少年臉紅得一塌糊塗。

    半響，“我還以為隻有我一人如此呢！”沒心沒肺的語氣自少年口中傳出。

    “怎麽了？”

    “聽聽哥的故事唄！”聶佳佳點點頭，他開始了他的訴說。

    “事業第一，絕對理智，妻兒於他，啥也不是，這就我爸，一個狠心又流弊的男人。”

    “我也同你一樣，他倆也離了婚，理由很離譜，沒愛了所以就離了。我也是跟的我爸，不過他一心搞事業，沒這閑工夫管我，陪伴我的是一個個電子產品，是一個個電子產品裏的遊戲。”

    “以前我總覺得父母必須陪伴孩子長大，但現在，也是無所謂了，哈哈哈！”

    溫止陌笑出聲來，可聶佳佳從中感受到的更多還是無奈、無奈與無奈……

    “溫止陌。”

    “嗯，怎麽啦！”

    “以後你不是一個人了。”

    話落的一瞬，溫止陌瞬間轉頭看向她。

    “有什麽就說唄！”她笑笑。

    “佳佳，我一個人走慣了，以後做得不好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千萬要提醒，別放縱我，該罵罵該打打。你別嫌棄我，多包容我一點，還有千萬別……別拋下我。”他的語氣忽生落寞。

    聶佳佳先是一愣，隨後伸手去搭他的肩膀，可溫止陌坐著都比她高，有些尷尬，她隻好站起摸摸他的頭，一臉嬉笑，“溫學長，不會的啦！別擔心，姐無論如何說什麽都不會拋下你滴！打你不行，等會人家認為我校園暴力都怕我不和我玩怎麽辦！罵你更不行，因為我舍不得呀！嘿嘿！”少女的語氣輕快又略帶豪氣，豪氣之後又帶上些調皮。

    溫止陌忽一把捏住她的左臉頰，兩張紅臉對著，兩人都傻笑起來。

    ……

    其餘幾人的孔明燈也相繼放飛，肖城軒、石磊放出的燈幹幹淨淨，不知道兩人是醉了還是“醉了”；謝曉雨、黃芷涵的燈很花，沒有人會知道她在燈上的某處，寫上了一個平安；程婧歡的燈上滿是祝福，她要求謝子天簽了個名；肖柚汐的燈四麵中的三麵，讓她分別寫上肖、柚、汐，最後一麵是留給謝子天的，她說以後她罩他，話語意義很深，不可深究！！！

    廣場上巨大的商業屏開始播發新年寄語，大家都聚到了一起，熟悉的，陌生的，一起看著幕上巨大的數字，開啟倒計時，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biu！一聲虛擬的煙花爆炸聲落入了人群中，引發了人潮的歡呼，舊年逝去，新年降臨！

    ……

    溫止陌最終還是送了聶佳佳回家，聶佳佳強不過他，他讓她若出了什麽事一定要打響他的電話，可能他不能幹點什麽，可若他在場就一定敢幹點什麽；謝曉雨拜托肖城軒開車送她回家，石磊都不敢坐這位喝了酒的爺的後座，她敢，也是絕了！謝子天隻好犧牲一下，與四位女生一同乘車回了家。

    ……

    回到家，回到熟悉的房間，光滅的漆黑讓人根本忍不住，為什麽會哭呢？不為什麽，就想哭，哭出來痛快。

    ……

    回家時是兩點，出門時是四點，回家時是兩點。

    前後不多不少，剛好十個小時，謝子天感覺頭昏昏沉沉的，隨時都有可能倒下，恰好客廳烏黑一片，陰差陽錯下，他進了謝曉雨的房間。

    少女的一聲尖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遇上了賊，幸好父母都不在家，否則這誤會就大了。

    燈亮，猶如初見的場景，不過最初驚訝的人卻是換成了最初不驚訝的人。立至角落的謝曉雨，坐在門口的謝子天，大眼瞪小眼，她臉上的狼狽落在了他的眼裏，他臉上的驚訝落在了她的眼裏。

    “老姐你……”謝子天人傻了，他很清醒。

    “嗯，你不是一直知道嘛！所以，就這樣咯！”謝曉雨擦淚，流淚。

    知道？他是知道點什麽，“為什麽不早點去。”少年問出一句很蠢的話。

    “我做的還不多嗎？你陪我幹的次數還少嗎？”

    我陪她幹了什麽？

    “老姐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就像老姐也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會轉變陣容一樣。”

    “啊？”

    “以前你都是想著法變著法幫老姐的，這次你卻親自幫他策劃，可能是老姐讓你失望了，又或是……總之，很多時候你一點都不像謝子天，很多時候你卻又是謝子天。”

    謝曉雨自顧自說著，她並沒有過多理會謝子天不斷變化的神情，這不，說著說著，小了的流水又變大了。

    謝子天有一種衝動，一種坦白的衝動，之前他覺得他隻是與這個少年互換靈魂，自己換了一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僅此而已。可漸漸的，在這方世界待久了以後，他感覺這方世界在吞噬他，同化他，這種感覺在他回歸到自己世界的時候，尤為清晰，他感覺自己對自己的世界好陌生，他甚至還生出一種想逃離，又或是厭惡的情緒，他這是怎麽了？

    “其實，我不是謝子天，我是謝子天。”少年的開口並沒有震驚到謝曉雨，她早在很多事情上便試探過他，結果一一錯誤。在這個信息流量爆炸的時代，她的第一直覺就是，自己的老弟不是自己的老弟，這種想法無非是匪夷所思的，可她就是這麽想了，還想對了？

    “異鄉人又或是異界人，我老弟呢？”她的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和他開一個普通的玩笑。

    謝子天爬地而起，“我與他互換了靈魂，他現在在我的世界。”

    聽到他的解釋，謝曉雨毫無理由地信了，這又不是在演科幻片，這又不是在小說裏。雖然不可思議，但除了相信以外，還能幹嗎？難道打電話報警？告訴警察叔叔說我家有個外星人？你們趕緊過來把他抓起來？

    “是謝子天，不是謝子天，都行吧！老姐我現在需要一個擁抱，你給嗎？”

    給就給唄！一個擁抱而已，謝子天就這麽給了唄！抱了兩秒，謝曉雨就鬆手了，知道真相本應該是驚訝得無比驚訝，可她沒心情。不過她還是禮貌來上句“歡迎來到地球，以後這就是你的家了，有什麽不會的來找姐，姐盡力把你教會。”誰知道自己老弟是即興出演逗她開心，還是自己把腦袋傷糊塗了呢？不重要了。

    灑脫的謝曉雨鑽被窩裏，睡沒睡，不知道。謝子天離開了她的房間，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竟然說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謝子天怎麽可能不是這個世界的，謝子天才不是這個世界的。

    睡覺是一種逃避，睡覺一種麻痹，睡覺是一種享受；謝子天躺在床上，快樂、悲哀，恐懼、憤怒，這四種情緒今天他算是嚐了個遍。

    這方世界的感情實在有些複雜，以前自己走的是沒有絲毫情感，以冷漠為主導的殺人劍，現在他有一種全新的體悟，這種體悟他有把握讓它成為自己的一條道。

    可惜這方天地靈氣不允許，可惜這方世界規則如此，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創建出這條自己悟出的道。除非，他再次回到自己的那方世界去，既然如此，下次回歸，就送謝子天一個大大的驚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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