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至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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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努力想睜開眼,卻睜不開眼。
一個蠻子狠狠踹上他一腳,他咬著牙翻滾並迅速從地上爬起,他在心裏大罵著風行是個王八蛋!
為了修行風行拳,他點上他的晴明瞳子二穴,致其雙眼封閉;他教他以心為眼,方能得風;他讓他來至這極南之地,表為修行,實為“修行”。
少年來時是立春,現在已而至冬,少年本名至冬。每次遇上這些蠻子,都要吃上他們不少黑腳。
噓!聽動靜,自己周遭的蠻子不過三人,而且還隻是普通蠻子,不要問為什麽,問就是,部落裏征戰的士兵蠻子是不會卸下其身上厚重之鎧的。
這種蠻子他稱之為傻蠻,因為他們真的很傻很天真。少年被圍在中心,猶如蹴鞠一般,被三人踢來踢去,他們把他當做玩物,他把這當成一種體修。
這就是他們最大的弱點,蠻兵素來以一擊必殺聞名,而他們卻是喜歡玩弄獵物,更何況這獵物還是個瞎子。
可在獵物眼裏,他們才是真正的獵物。
少年突出的拳打在一個蠻子太陽穴上,蠻子直感覺大腦中流過一片清涼,其餘並無大礙,一腳踢上,少年飛出。他借此將拳擊打在另一蠻子太陽穴上,眼前蠻子無情的給了他一腳。最後一拳落下,他再次被踢飛,重飛回這第一個蠻子腳前。
意料之中,少年翻著身落地,一個身軀重重倒下,接下來是第二個、然後是第三個。
風,殺人於無形,這便是他曆經四季而悟出的一絲風行拳意。
他動作很快,絲毫不拖泥帶水,極為熟練割下三個腦袋,放入胸前吊墜,他隨風離開。
“蠻人頭顱是個寶,可換軍功可換錢,少年收集了不少。”他哼著小曲,走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回到了瀑布“老家”。
南蠻這個地方,除了山就是水,一座小山頭,隨意轉轉,便能找到幾處瀑布。
少年回家第一件事便是脫衣,去到那瀑布中央,現在他是個“瞎子”,他要練習聽聲辨位,而抓魚是他研究出來的一種方法。
飛湍的水流砸在少年身上,落至水裏。
水流包裹上他的耳朵,他聽見水砸在岩塊上炸開的聲音,他聽見空中吹過的細風聲,他聽見水下波紋的肆動聲。
風行說過“風看不見,更摸不著,但它卻真實存在,它能被人所感受。風行拳第一層的秘訣便是,閉目練耳。”
聽的最高境界是為耳聽八方,而達到耳聽三方便能踏足風行拳的第一層。
而他,剛好!雙手動,颶風過,水波炸,飛魚出。
少年穩穩落至岸邊,風行拳第一層終是踏入!聽得那諸多魚尾不停的拍地聲,他才是難得的露出了一次笑容。可聽到那一聲聲突起的狼嚎,他的臉色又是凝重上去。
白狼南下,說明血月升空,自己該開眼離開南蠻了。
……
風能封印,亦能解印。少年以風為鑰,以風為匙,分別解開晴明、瞳子兩穴。數月未曾見光,至冬並不是太敢睜開雙眼,畢竟風行是個很不靠譜的人,至少不如驚雲靠譜。
入眼為紅,至冬能觀出那是一股紅霧,妖豔血紅的月亮藏於其後。雪遇霧化無,它在加快春的腳步。
血月現身,萬獸出沒,妖孽擋道,鬼怪橫行。這是句民間的俗語。
血月升,萬寶出,人吃妖,鬼怕人,這是現在民間的俗語。
至冬活動一番筋骨,準備烤魚,最後一晚,當然不能委屈自己。岸邊是片竹林,竹林深處通向的是另一處更隱蔽的瀑布。
竹林茂密,竹子頗多,竹節發黃的占多數,而至冬尋找的便是這少數沒有發黃的竹節。找青是因它更抵炙烤,錯黃是因用它純屬糟蹋魚。尋覓一番,他剛折斷兩節竹竿,卻意外瞧見竹林深處閃爍的一絲微光。
老江湖都知道,光分幾種,例如這種微光,通常是由晶瑩亮麗之物所反射而出,如若不是,便是物品自現的寶光!
貓狗尚且都有好奇之心,那人的好奇心豈不是會爆炸?
至冬朝著竹林深處走去,發光之物乃是一根珠釵,這是他意料之內的,而這珠釵下的一襲白裙卻是他,意料之外的。
會是此行真正的目標嗎?答案是未知的。
之前講到,竹林深處也是一處瀑布,而瀑布下的小池,在鮮紅色的照耀下,至冬很意外卻又不意外的竟然沒有看見從水池中站立的女子。
女子擦拭著上身,三千青絲垂落,遮住了她潔白無瑕的後背,早在來人拿上珠釵時,必死的局麵便已經注定。
水麵結冰結得很突然,白霧起得更突然,瀑布自下而上凝結成一段段凸出的冰刺,飛在空中的水更是徑直結成冰塊,隨後重重砸落冰麵。
少年扔釵扔得很快,不為別的,這釵子邪門得很,有股子寒冰凍氣,想要吞噬他的手。而這襲白裙卻是更為邪門,自動飄浮,自動朝池中心飛去。
“公子的心,是紅是黑?”幽幽的質疑聲自白霧中傳來,她向來是這樣,先禮後兵,該有的儀式必須有。
至冬平靜的看著霧中朦朧的身影,擁有屬性氣的人,可不多見,而這寒冰凍氣,是她?不是她?
少年抱拳嬉笑以對,“在下實屬過路,還望姑娘見諒,見諒!”說完,他轉身便走,她奶奶的!自己已是肉境巔峰,有九百九十九斤之力,卻是冷得打顫,誰知道這是個什麽怪物。
女子有些驚訝,以往遇上的,無不目光齷齪,醜態盡露,她會讓對方過足眼癮,然後再讓其痛苦死去;她驚訝這小蠻人怎得如此惜命,撒開泥腿子,一下便不見蹤影。
珠釵的作用很多,比如百裏取命。
女子握釵,釵結冰霜,袖手一送,尖取後心。
練體者跑步,稱得上一個難字。得失平衡,這是規則。擁有了強大的,還想擁有速度,你就擱這天馬行空吧!
青色珠釵速度極快,不出五息便追至才奔出數米的少年身後,誰說練體不能兼修速度,嘿嘿!至冬腳下忽生微風,速度暴漲。
方圓百裏不小,很大,超前預判隻是她讓這小蠻子絕望的第一步,而這第二步,便是逼他主動出招。
小子破口大罵,前腳奔出幾米,後腳就被追上,這是在戲耍自己?玩吧!陪你好好玩玩,少年急刹折回,腳底生出大風,風行拳,有風便是拳。
殺豬需磨刀,前兩步已完成,那麽這第三步便是殺!攝水成槍,女子手持冰槍一抖,甩出諸多未凝結的水珠,隨後直衝而上。
前有母虎後有釵,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至冬一聲怒喝,攜帶著近千斤之力的拳頭徑直砸上,峰回路轉,先砸飛後方珠釵,再回砸上冰槍,過程不至一秒,拳勢卻是小了不少,可少年自信心爆棚!
拳風不會如他所料般轟碎寒氣,槍尖嵌入中心手骨一絲,寒氣綻放,液遇寒成冰,水珠,鼻涕、汗水、血液,皆結凍。
生死一瞬,懸浮的冰花悄然綻放。風無聲無息,風穿透萬物,風撕裂萬物,“破!”少年怒吼,抵著刺入拳頭的槍,發力一擊,千斤之力不是吹吹的,這由水凝聚的冰槍,又豈能擋他這一破字!
冰槍驟然破碎,又一次超前預判,少年一臉挑釁,朝她勾了勾手。遠處女子並不惱怒,反倒一臉笑意的看著她,小手一拍,輕聲細語道出一個震字。
裂縫現,鮮血暴,至冬成了個血人。
不簡單,起初他並沒有在意這些冰花,任其綻放,卻不想其已經悄悄割開表層肌膚。血沒有在第一時間內噴出是因為,不停綻放的冰花,持續凍死著血液,不讓其溢出一分一毫。冰槍碎後,水滴不再散發,冰花自然散去。沒了冰的封凍,血衝融雪,自然而然噴發!這一切安排得剛剛好!
放血又如何?練體的會缺血?練體的體魄會弱?
三問之下,他很驚訝,傷口竟無法愈合!
看著眼前的血人,女子一如常態,“寒冰,血可融冰,卻無法化寒,你會流盡鮮血而死,或者選擇被我刺穿心髒而死。”
冷漠的神氣讓得少年哈哈大笑,就這點血,放它個一個小時不成問題。就這寒氣,雖會在一個小時內,逼近他的心髒,將它活活凍停,可這又如何?他很高興,高興他的目標沒錯。
至冬雙膝砸地,女子打算幫他一把。自池中飛射出的水流再次凝聚成一杆冰槍,槍尖散發的寒氣以及反射出的光芒,宣告著死亡的降臨。一槍紮入心髒口,崩!崩!崩!三聲清脆的碎裂聲乍響,冰槍節節斷裂,地上的少年咧開血嘴朝她甜甜一笑,猛然起身,一手狠狠掐上她的細頸。
雙腳離地,雙臂下垂,女子根本沒有半分掙紮之勢,神色依舊冷漠。這讓至冬心頭很是不爽,你以為你誰啊!你的生死現在可是掌控在老子的手裏,表情這麽拽!那就給老子去死!少年眼裏滿是瘋狂的怒火,他虎口驟然發力,這次是全力!
巨大的勁力讓女子臉色越發蒼白,那是窒息的感覺。他不想玩了,不能同傻蠻一個思想,他打算一把扭斷她的脖子,可惜晚了,他的虎口已經布滿冰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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