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你是不是以為我在跟你的開玩笑？”宋部長隨意地笑道。
    路鳴苦笑一聲，沒法說什麽。
    他心裏可是在暗罵，你就是在消遣我嘛，難不成你在誇我？
    宋部長卻斂去笑容，正色道：“小路，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錢，我給你估算一下吧，你在盛氏的全部股份全都拿出來的話，足夠全國一年的軍費。”
    此話一出，不但路鳴懵了，就連周圍的人也都發出驚訝的聲音，全都看向路鳴。
    這些人當然知道路鳴是富二代，卻也想不到路鳴身價如此之高。
    全國一年的軍費是多少錢？
    許多人真的不知道，畢竟當時還沒有正式的國防預算，軍費的發放也很隨性，但是這些隨從都是宋部長的心腹，他們自然知道一年大約要給軍隊發放多少經費。
    “部長，要按照您的話說，整個盛氏如果是國家的，豈不是說咱們十年不愁軍費了？”一個隨從笑道。
    “那是當然的，不過你想要盛氏，那也是不可能的，日本人早就盯上了，就連英美都眼饞呢。”宋部長笑道。
    路鳴苦笑，他倒是估算過，如果把盛氏在江南的產業全都賣掉，的確足夠全國一年的軍費開支，至於說他個人股份所占的比例，應該是絕對沒有這麽多錢，不知道宋部長是怎麽估算的。
    雖說他早就知道自己所了解的盛氏不過是冰山的一角，但是宋部長的話還是讓他有些心驚。
    “小路啊，趕緊把你的身家獻出來吧，財政部今年的軍費還沒地方著落呢。”
    “就是啊，小路，你是最有愛國心的人了，留那麽多錢幹嘛啊。”
    ……
    這些人劈裏啪啦地說著，都勸路鳴獻出自己的財產，一半是調侃，一半也是真心實意。
    “你們別胡鬧，他有多少錢也都裝在老盛的口袋，他說了不算的。”宋部長打斷這些人的嘈雜。
    這些人見攻不下路鳴，轉頭開始向菜單發起衝鋒，那真是什麽貴點什麽，不一會賬單就飆升過了一千大洋了。
    再加上幾瓶洋酒，兩千大洋也擋不住的節奏。
    “行了，行了，你們也別太過分了，萬一小路付不起賬單，還得咱們掏錢。”宋部長笑著說道。
    “沒事，盡管點，一萬大洋之內我說了算，一次付費超過這個數，我就得打電話請示了。”路鳴硬撐著苦笑道。
    路鳴自然是看在宋部長的份上硬撐著，能請這位大佬吃頓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花一萬也是值得的了。
    好在他一直在身上放著一萬元銀票，隻要去見重要人物，他始終保留著這個習慣，所以心裏還真不打怵。
    即便他身上沒錢，也可以在這裏記賬，明天派人送錢過來，這家海鮮大酒樓的東家和老板他全都熟悉。
    這些人把菜單上能看到的點了個遍，也不過一千元左右，海鮮當然沒這麽貴，主要是酒水費錢。
    這就是明著宰客了，宋部長也沒攔阻，反而笑吟吟地看著路鳴，似乎想要看他發窘。
    路鳴卻不在意。
    他以前請客的確沒有花過這麽多錢，但是今天不同，今天他可是請這位財神爺吃飯，別說一擲千金，就是一擲萬金也不在乎。
    往往人們都說誰誰是財神爺，其實這位宋部長才是貨真價實的中國的財神爺。
    一頓飯吃罷，當這些人看到路鳴麵不改色地掏出一遝銀票，抽出兩千元遞給飯店經理，全都驚呆了。
    他們真還沒見過隨身帶著一萬元銀票的人，除非是特別準備的。
    “小路，你天天身上帶著這麽多錢，就不怕被人搶了啊？”一個人驚訝道。
    “絕對不會，在上海，沒人有這個膽量。”路鳴笑道。
    這些人酒有些喝多了，又都叫嚷著要去百樂門找舞女，幸好宋部長阻止了。
    路鳴飯後想要告辭，宋部長卻不放他走，把他帶回飯店的房間裏。
    “小路，我這次來上海其實也是找你和老盛的。”宋部長親手給路鳴泡了一杯茶說道。
    “找我有什麽事嗎？”路鳴說道。
    “還是為了漢卿的事，剛才我還沒跟你說完。”宋部長說道。
    “說起來漢卿跟我也像兄弟一般，我是真心擔心他，東北軍軍費不足的事我也知道，可是財政部真的是囊底羞澀，這麽說吧，國庫見底了，所以老蔣不給東北軍發放足額的軍餉也是有原因的，不是刁難他。”宋部長歎息道。
    “這跟我有關嗎？您不會真要我獻出全部股份吧？即便我願意，我也做不了主啊。”路鳴有些警惕地道。
    “不是，我怎麽敢有這種想法，老盛會跟我拚命的，就連蔣先生也不敢這麽想。”宋部長笑了。
    “我當時願意幫助漢卿的，但軍隊是國家的，當然還是得有國家來想辦法。”路鳴說道。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咱們給漢卿私下湊點錢，我想法籌一百萬，盛氏也拿出一百萬，送給漢卿，讓他先把東北軍的軍心穩定下來，以後的事再慢慢解決。”宋部長正色道。
    “這個您應該找老伯談，找我沒用啊。”路鳴苦笑道。
    “我去找老盛談肯定沒戲，所以需要你去找老盛談。”宋部長笑道。
    “可是漢卿能同意這個方案嗎？他的自尊心太強了，我們以個人名義送他錢，他未必會肯收吧。”路鳴有些犯難道。
    路鳴以前曾想把那套豪宅送給少帥了，那也是價值百萬的財產，可是少帥說什麽都不肯收，現在每月還都付他租金呢。
    “他跟我們都是兄弟，至親兄弟間還講什麽自尊不自尊的。”宋部長笑道。
    “籌款我沒問題，老伯應該也能同意，但還是以您的名義送給他吧。”路鳴想了一下說道。
    “行，到時候我來跟他說話，這事我們定下了，就由不得他了，都是兄弟之間的事情啊。”宋部長說道。
    “部長，東北軍軍心不穩也不隻是軍費的問題，還有許多別的問題。”路鳴婉轉說道。
    “我知道，主要還是地盤的問題，可是現在哪個地方沒主啊？你說能把哪個地方給漢卿和東北軍安家？這個問題很棘手，現在沒辦法解決，我能幫他解決的也就是錢的問題。”宋部長苦笑道。
    路鳴也被問住了，他也知道這是實際情況。
    宋部長又說道：“老蔣雖然許多事做的都很缺德，但是他在這一點上想的沒錯，就是逐步要把各地方的軍權、財權收歸中央，再把那些私家軍全都收編為中央軍，這樣才能做到真正的全國軍令、政令的統一，不如此則中國無法強大起來。”
    路鳴沉思了一會兒，覺得宋部長也是一片苦心，雖然不能完全讚同他的觀點，但他的話也不是毫無道理，權宜之計，也隻能按照他說的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