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至冬城的街道被薄雪覆蓋，街燈在寒霧中暈開朦朧的光暈。
    格琳裹緊大衣，踩著雪來到阿蕾奇諾的住所。
    這是一棟低調卻精致的宅邸，窗內透出溫暖的橘色燈光，在冰冷的夜色中顯得格外醒目。
    她抬手叩門，指節輕敲三下，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門很快被拉開，阿蕾奇諾站在門口，黑紅相間的居家服襯得她比平時柔和幾分。
    她微微挑眉，顯然沒料到訪客會是格琳。
    “稀客。“阿蕾奇諾側身讓開，“進來吧。“
    格琳踏入屋內，暖意撲麵而來，壁爐裏的火焰輕輕跳動，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紅茶香。
    她脫下大衣掛在衣帽架上，指尖無意識地摸著袖口，罕見地流露出一絲局促。
    阿蕾奇諾給她倒了杯熱茶，茶香飄蕩間，她直截了當地問。
    “什麽事？“
    格琳接過茶杯，指腹貼著溫熱的杯壁，沉默片刻後開口。
    “……明天我要跟白啟雲約會。“
    “噗——“阿蕾奇諾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她猛地抬頭，微微睜大了異色瞳，指尖不客氣地指向自己。
    “等等，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我和白啟雲可是上過床的關係。“
    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你居然來找我請教怎麽跟他約會？現在小三都這麽公開跳臉了？“
    格琳神色未變，冰藍色的眸子平靜地注視著對方。
    “那又如何？“她輕輕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生理需求和感情谘詢是兩回事。“
    “哈！“
    阿蕾奇諾突然笑出聲，慵懶地靠在沙發背上。
    “真不愧是"女士"，這種話都能說得這麽公事公辦。“
    她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格琳。
    “所以，你是認真的？“
    “我隻是需要一個熟悉他的人提供建議。“
    格琳放下茶杯，瓷器與茶幾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如果你不願意幫忙，我也可以去找那幾位跟他同行的小姐，比起你，她們似乎跟白先生更加親密一些。“
    “別急嘛～“
    阿蕾奇諾突然湊近，灰白的發絲垂落肩頭。
    “我隻是好奇，向來高傲的"女士"大人，怎麽會突然對這種事情...“
    “報酬。“
    格琳幹脆地打斷。
    “他幫了至冬大忙，這是約定的報酬。“
    就為了這個？
    房間一時陷入沉默。壁爐的火光在兩人之間跳動，在格琳冰冷的側臉上投下搖曳的光影。
    阿蕾奇諾心中一動，突然拍手大笑。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她擦擦笑出的眼淚。
    “好，我幫你。不過...“
    阿蕾奇諾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說。“
    “你剛才聽到我們上過床的時候，“阿蕾奇諾歪著頭，“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格琳麵無表情地站起身。
    “看來我找錯人了。“
    “等等等等～“阿蕾奇諾連忙拉住她的衣袖，“開個玩笑而已。“
    見格琳難得露出窘迫的模樣，她倒也沒再調侃，隻是輕歎一聲。
    “好吧，你想知道什麽？“
    格琳微微鬆了口氣，冰藍色的眸子直視她。
    “他喜歡什麽？討厭什麽？“
    阿蕾奇諾笑了笑，眼神裏竟多了幾分媚意。
    “他喜歡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當然，像你這種冷冰冰的家夥除外。“
    她承認格琳的顏值很能打，最起碼在她之上。
    但這個性格...確實是個問題。
    格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也就是說要開朗一點...”
    窗外，雪漸漸大了，屋內卻因壁爐的火焰而溫暖如春。
    阿蕾奇諾翹著腿，指尖輕輕敲擊著沙發扶手，臉上帶著促狹的笑意。
    “既然答應了約會，你應該有"覺悟"了吧？“
    格琳微微蹙眉。
    “什麽覺悟？“
    “哎呀~“
    阿蕾奇諾誇張地攤手。
    “當然是約會的完整流程啊！“
    她突然湊近，瞳孔中閃爍著狡黠的光。
    “要不要姐姐給你科普一下正常情侶的約會順序？“
    沒等格琳回應，她就自顧自地掰著手指數起來。
    “首先呢，要在約定的碰頭地點匯合——通常是些浪漫的地方，比如中央廣場的噴泉旁，或者鍾樓底下。“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格琳一眼。
    “你們約在鍾樓對吧？很會選嘛~“
    格琳依舊麵無表情。
    “然後呢，上午一般會安排些輕鬆的活動。“
    阿蕾奇諾的指尖在空中畫著圈，如數家珍。
    “看看最新上映的影片啦，逛逛商業街的精品店啦...“
    說到這裏，她似乎想起了什麽，突然壓低聲音。
    “不過以他的性格，很可能會帶你去些奇怪的地方，比如城牆邊緣看風景，或者溜進愚人眾的訓練場...“
    格琳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訓練場？誰家好人會約會的時候往軍營裏鑽啊。
    “到了中午，當然要找家不錯的餐廳。“阿蕾奇諾舔了舔嘴唇，“我推薦"冰雪玫瑰"那家，他特別喜歡那裏的...“
    “說重點。“
    格琳冷冷打斷。
    聽著阿蕾奇諾這麽說，她總覺得對方是在炫耀，讓她心中湧起些許的不快。
    仆人小姐不以為意，反而笑得更加燦爛。
    “下午嘛...音樂廳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冬交響樂團最近在排演新的...“
    “夠了，我沒興趣聽這些。“
    “哦~那直接跳到晚上的部分？“
    見到她這麽激動，阿蕾奇諾反而來了興致。
    她突然站起身，邁著貓步繞到格琳身後，俯身在她耳邊輕語。
    “一般晚上的時候會去酒館喝幾杯...等兩個人都微醺的時候...“
    她的呼吸故意噴在格琳耳畔。
    “就該去旅館"辦正事"了~“
    格琳猛地站起，臉色有些僵硬。
    但仔細看便能隱隱發現她那染上些許羞紅的耳根。
    “生氣啦？“
    阿蕾奇諾嬉笑著後退，聲調緩緩拉長。
    “順便一提...這個流程，我和白啟雲可是走過好幾遍呢~從碰頭到旅館，一步不差哦？“
    格琳冰藍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房間溫度驟降。
    但下一秒，她突然收斂了所有情緒，麵無表情地整理了下衣領。
    又心平氣和地坐了下來。
    見狀，阿蕾奇諾略感意外。
    不是吧，這樣都能忍下來？真不愧是執行官裏外號‘冰塊女’的女人。
    兩人又聊了一些約會的相關事項，阿蕾奇諾在說，格琳在聽。
    過了不知多久，阿蕾奇諾最後補充了一句。
    “還有，別穿高跟鞋。“
    格琳一愣。
    “為什麽？“
    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爬上阿蕾奇諾的嘴角。
    “因為他喜歡帶人去些奇怪的地方，比如鍾樓的屋簷，或者城牆的邊沿。“
    “……“
    格琳聽出了她話中的含義，不由得小臉一垮。
    旅館也就算了，怎麽還有野外？
    她突然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答應了一個錯誤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