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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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裏,顯得有些擁擠。

    朱標和李文忠帶人站在門口,朱雄英帶人靠著牆角。

    傅讓和其他人在朱標進來的一刻,直接夾著腦袋跪下,那架勢恨不得把腦袋夾在褲襠裏。而跟著朱標進來的幾個人,也同時低下頭彷佛沒看見朱雄英一般。

    “爹!”李景隆手足無措,跟受氣的小媳婦似的小聲嘟囔。

    李文忠一向古井不波的臉上露出幾分格外精彩的詫異,然後目光看到了朱雄英,再看向自己的兒子時,頓時變成了暴怒。緊接著,又有些不自覺的看看太子朱標。

    “小畜生!”李文忠咬著牙,手指頭上的關節哢哢響。

    朱標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裏去,短暫的驚愕之後,看著朱雄英眉毛都立起來了。

    “爹!”朱雄英腆臉,微微的笑了笑。

    朱標臉上微胖的肌肉都在抖動著,咬牙道,“好哇,你才多大呀!”說著,壓低聲音繼續怒道,“說,你怎麽來這了?”

    朱雄英趕緊解釋,“那個兒子本是要去舅舅家串門!”

    “那你怎麽在這?”朱標壓抑著怒氣。

    朱雄英想想,“那個,兒子迷路了!”

    “我讓你”朱標嗖的一下脫下腳上的鞋子。

    邊上李文忠趕緊一把抓住,低聲急道,“外邊!”

    ~~~

    這時,老爺子已經帶著幾個開國的老殺才,背著手悠哉的走進院子當中。

    正貼著窗戶縫隙往外看的朱雄英,忽然感到身邊有陰影到來,扭頭一看是朱標湊了過來。順道,還把跪著的李景隆拽到他老子李文忠那邊。

    一見他老子,李景隆都快嚇尿褲子了,跪在那磕頭不起。

    “可憐的娃!”朱雄英心中剛可憐對方片刻,就感覺朱標陰森森的目光在瞅著他。

    頓時,朱雄英心裏打了個突突。

    “嘿嘿,爹!”朱雄英眼珠轉轉,低聲道,“您怎麽也來這了?”

    “我”朱標不免語塞,“別說話,看回去我怎麽收拾你!”

    回去?

    朱雄英心中道,“等回去我直接跑老太天那去,看你能奈我何?”

    這時,外邊傳來老爺子的大嗓門。

    “哎,這房裏怎麽有人呆過?還有酒有肉呢?”

    朱標和朱雄英趕緊把眼睛貼在窗戶上看,視線中老爺子站在他們剛才喝酒的桌前,端詳著還冒著熱氣的砂鍋羊肉。

    “對呀!”信國公湯和直接站在老爺子身邊,“說是今兒有人包場,這屋裏的人呢?咱們從正門進來的,就算有人從裏麵出來,也要撞個正臉兒才是!”

    “這裏麵的人,聽到咱們的聲兒,跑了?”鳳翔侯張龍說道。

    武定侯郭英刷的一下從腰裏拽出半截短刀來,冷冷的看著四方,“不是跑,而是藏起來了!”說著,無聲對外頭擺手,然後手指落在了朱雄英他們藏身的方向。

    幾乎在瞬間,幾個魁梧黑衣漢子,寬大的衣袖之中,露出泛著光澤的箭尖兒,幾張小巧的軍弩,已經對準了這邊。

    “尋常人,若是被咱們清場趕出來,定要出來理論。而不是聽到咱們的聲音動靜,藏頭露尾!兒郎們,給老子搜。心懷不軌者,格殺勿論!”

    不愧都是死人堆裏殺出來的一代名將,這份敏銳的洞察力一般人還真的難以企及。

    再說,老爺子是皇帝,就算微服私訪身邊的防護也要做到滴水不露的地步。

    眼看幾個魁梧的漢子,猙獰的奏來,朱雄英聽到身邊,朱標無奈的歎氣。

    “爹,您要自首嗎?”朱雄英忽然不著調的問道。

    朱標氣的一哆嗦,狠狠的瞪他一眼,轉頭看看李文忠。

    曹國公正在用眼神一邊邊的淩遲他家的不孝子,得到朱標的目光後,看看縮在牆角的錦衣衛同知蔣瓛。

    後者滿臉死灰的站起身,少見的手腳都有些哆嗦。

    就在一個時辰之前,奉命給朱標來明月書院頂場子的蔣瓛,還以為自己的祖墳冒青煙了,被太子爺垂青。別看他是三品官,可事實上他這樣的錦衣衛高官,就等於君王的家奴,生死都在君王一念之間。

    能伺候好現在的太子爺未來的皇帝,他蔣瓛日後前程不可限量。再說了,作陪的是曹國公李文忠,他蔣瓛這不是一步登天嗎?

    可現在看來,不是他蔣家祖墳冒青煙呀!

    這他娘的是祖墳被人刨了,祖宗的骨頭渣子都被人給揚了呀!

    陪太子爺逛這種風月書院,沒想到居然碰到了帶傅家老三,李家大郎也偷偷出來浪的皇太孫。更沒想到的是,還碰到了微服私訪的皇上。

    這可要了血命了!

    你們朱家爺仨在這碰頭了,最多是家醜不可外揚。可我這作陪的人,整不好就要承受你們爺仨的怒火!

    外邊,又傳來郭英的怒喝,“踹開!”

    眼看,外麵幾個侍衛就要動手。

    “且慢!”蔣瓛一咬牙,絕望的大喊,隨後把們推開一條縫隙,慢慢的走了出去。

    出去之後,直接跪在庭院當中,低聲道,“老爺子!”

    “哎,是你呀!”老爺子背著手過來,微微低頭笑道,“你不在鎮撫司辦差做衙,大白天的跑著地方幹啥來?”

    說著,冷笑道,“既然來了,聽著咱的動靜不出來跪著迎咱,還藏起來?你小子是腦子讓驢踢了,還是活擰了?”

    透過窗戶的縫隙,朱雄英清楚的看到,蔣瓛的身子猛的抖了抖。

    “臣,罪該萬死!”蔣瓛叩首。

    老爺子直起腰,陰著臉瞅瞅他,又悄悄朱雄英他們藏身的地方。

    隨後,再彎腰,“說,跟誰來的?”

    蔣瓛的身子猛的又是一抖,“臣”

    “想好再說,欺君掉腦袋!”老爺子哼了一聲說道。

    他何許人也,這輩子什麽沒見過。

    蔣瓛不可能單獨一人,大白天的在這喝花酒。再說了,蔣瓛這等武夫,也不會來這種隻能看不能吃的地方。

    “說!”老爺子有冷聲道。

    冷汗,順著蔣瓛的鬢角跟流水似的,一個勁兒的淌。

    屋裏,朱標再次歎氣,然後看看李文忠。

    後者也是無奈的歎氣,然後也推開門進去。

    老爺子聽到聲音微微轉身,見李文忠出現頓時有些錯愕。

    李文忠走到老爺子跟前,撲通下跪下,想了想開口道,“舅!”

    “呀,你小子呀!”老爺子氣笑了,“你管著五軍都督府,國子監,兵部還有兵器鑄造局。這麽多事不夠你忙的,你還有閑心大白天出來出來喝花酒?”

    說著,老爺子噌的脫下腳上的布鞋,啪地抽了一下。

    “咱平日咋跟你說的啊!煙花柳巷少來,這不是啥好地方。這地方的女子,啥樣的男人都扛不住。真要是覺得妻妾不夠用,大姑娘遍地都是,娶他娘一百個也沒人管你,為啥來這種地方?”

    “你們李家就你一根獨苗,你不潔身自好,萬一出點啥事,咱辦?”

    李文忠半邊臉都腫了,低聲道,“其實,這不是煙花柳巷,就是喝酒聽曲”

    “你上墳燒草紙,糊弄鬼呢?”老爺子繼續大怒,連抽帶打,“你個不爭氣的!”

    但突然,老爺子的手停住,狐疑的問道,“你一個人?還有誰?”

    李文忠默不作聲。

    見狀,屋裏頭朱雄英對朱標說道,“爹,你藏不住了!”說著,又眨眨眼睛,誠懇道,“爹,這頓打,你恐怕躲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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