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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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倆嘀咕什麽呢?”
朱雄英靠著窗戶坐下,從窗戶的縫隙中,往李文忠房間那邊看了一眼,開口道,“過來坐,別讓那邊聽見聲兒!”
李景隆看看傅讓,後者壞笑兩下,在朱雄英身邊的圓凳上坐下。李景隆無奈歎氣,也隻能做好。其他幾個侍衛,事不關己的警惕看看四周,分別站在幾個角落暗中戒備。
此時明月樓姨娘親手端著點心茶水等物過來,還不等她到跟前,幾個侍衛如臨大敵的接過來,並且粗暴的揮手讓姨娘走遠。
“你去那邊,別過來,別說這邊有人。敢說的話嘿嘿!”朱雄英小聲的笑嗬嗬的說了一句。
姨娘苦著臉退去,一直跟著的賈貴不動聲色的把那些點心茶水放一邊。
然後輕輕的,從隨身的包裹中掏出一些堅果,一個保溫的銀壺,給朱雄英倒水。
朱雄英磕著瓜子,笑看蔫頭耷腦的李景隆,小聲笑道,“兒子看老子逛青樓,也是難得一見哈!”
“這兒,就是喝茶聽取的地方,挺雅的!”李景隆委屈的小聲道。
其實他心裏死的心都有了,這事若是被他老子知道,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
就這時,李文忠那邊又傳來聲音。
先是悅耳的絲竹聲,隨後是李文忠帶著笑意的話語。
“這明月姑娘如今是譽滿京城,據說她以前也是出身官宦之家,後來家中長輩獲罪,才淪落風塵!”
李文忠那邊和朱雄英這邊其實就隔著一道木牆,他們說的話,朱雄英聽得一清二楚。
等李文忠話音落下,有一人開口笑道,“嗯,她所奏之樂,確實和旁人大有不同。你聽這絲竹之聲,如潺潺流水靜人心脾,不似其他風月之樂,充斥妖嬈勾人之意!”
“再看看這女子的顏色身段,真是應了那句詩,南國有佳人呀!嗬嗬,明珠蒙塵,我見猶憐!”
這人的話語之中,充滿了對明月姑娘的欣賞還有身世的惋惜。
“您高見!”李文忠繼續笑道。
“難得呀,偷得浮生半日閑!”那人又笑道,“大好人生,豈能一味忙碌?”
喀嚓,正在嗑瓜子的朱雄英聞聽此聲音,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抬起頭臉上看戲的表情盡去,充滿驚愕。
“那是”朱雄英顫聲道,“他?”
邊上,李景隆和傅讓的表情,驚駭欲絕,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完了完了!這下是寡婦死兒子,徹底沒指望了!”李景隆心中暗道。
傅讓則是看看李景隆,心中暗罵,“我就知道,跟你小子出來,就遇不到好事!”
見他倆無聲呆滯,朱雄英慢慢放下手中的瓜子,看看一邊已經嚇癱的賈貴,再次開口,“是他!”
李景隆和傅讓先是對視一眼,然後齊齊點頭。
這時,李文忠那邊又發出聲音。
“知道你愛吃羊肉,我特意尋來一個好廚子,今日專門給您整治了一鍋!”
那個讓朱雄英如坐針氈的聲音笑道,“不過是羊肉,還能做出花來!”
“是廣東那邊的吃法,吃的是東山羊,帶皮的羊排軟嫩彈壓,用甘蔗馬蹄在加上幾味中草藥悶製得。湯汁奶白,羊肉鮮美!”李文忠笑道。
話音落下,那邊就有人捧著一個砂鍋過去,放在桌上。
李文忠又笑道,“吃這種羊肉,要沾些廣東的南乳,您嚐嚐!”
“你有心了!”那人笑道。
這邊屋裏,朱雄英聽了半晌,麵容呆滯。
“走吧!”他輕輕開口。
聞言,傅讓和李景隆忙不迭的點頭,小雞吃米一樣。
因為那邊讓他們幾個麵如死灰的聲音不是旁人,正是太子朱標。
現在想想一切都說得過去了,能讓錦衣衛同知蔣瓛出麵包場,曹國公李文忠在旁邊伺候的,除了太子朱標,還能是誰?
“我剛才還巴巴的笑話人家李景隆,現在輪到我了?”
朱雄英心中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老爹平日板著臉,正人君子一般的模樣,原來私下裏也來這種地方?”
“還說啥南國有佳人,我見猶憐?這話讓老太太聽著,不撕爛他的嘴!”
心裏想著,悄悄的挪屁股,要站起來,躡手躡腳的往外走。
但下一秒,一個在外頭放哨的親衛,驚駭欲絕的跑進來。
“殿不行別動!”親衛跪在朱雄英麵前,一把抱住他,驚駭道,“您千萬別動!”
呼啦一下,李景隆和傅讓竄到前邊,低聲道,“怎麽了,有刺客?”
“不是刺客!”那侍衛渾身都在哆嗦,“是是”
於此處同時,李文忠那邊聽到了聲音,錦衣衛同知蔣瓛從裏麵出來,站在二院裏往外看,看完之後似乎稍微愣了一下。
緊接著連滾帶爬的往屋裏跑,跟見鬼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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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外邊傳來一聲暴響。
緊接著一個大嗓門響起,“他娘的,老子來你這玩是給你麵子。你一個老鴇子居然敢擋爺的駕,你是活膩了吧!”
話音落下,啪地一聲,似乎是抽出了一個大耳刮子。
隨後明玉書院的姨娘一聲驚呼,連連求饒。
“這聲音也很熟悉呀?”
朱雄英心中一動,脫口而出,“武定侯郭英?”
傅讓李景隆不住點頭,也一臉納悶。
這時,又一個聲音響起,“他娘的,你真是不知道馬王爺幾隻眼,若不看你是個娘們,爺爺早一刀劈了你!快,去把那啥,那個明月丫頭交出來,快點!”
另一個聲音也怒道,“還有人包場?誰包場都不行,都得給老子清出去!他娘的,在老子麵前擺譜,活膩了?”
這兩個聲音也及其熟悉,讓朱雄英一聽就知道是誰。
“信國公湯和,鳳翔侯張龍!”
前者不需說,是老爺子光腚娃娃的老兄弟。後者張龍,也是從淮西就跟著老爺子的老勳貴。而且和武定侯郭英一樣,都是從老爺子的侍衛開始做起,乃是老爺子心腹中的心腹。
“難道?”
朱雄英腦中忽然有了一個念頭,臉色大變。
不等他想明白,外頭響起一個爽朗的聲音。
“這地方有啥玩頭,咱說不來,你們非說來!”
這聲音一來,朱雄英還好,傅讓李景隆,賈貴還有其他侍衛,已經開始瑟瑟發抖。
“還他娘的聽曲兒,你們這些殺才長那雅骨沒有?”那人繼續笑道,“狗長犄角,淨弄這些羊事兒。來這地方,還不如找個賭坊快活。”
“這麽著,一會讓人拿些骰子來,咱可有些日子沒和你們這些人過幾手了!大過年的,手癢,哈哈哈!”
隨即,信國公湯和笑道,“真讓您說著了,這幾日俺這手也癢!”
“賭場無父子,今日難得咱高興,放開了耍!哈哈!”
屋裏,朱雄英已經麻了,不敢動了。
就這時,旁邊屋子裏,朱標和李文忠等人嗖嗖的竄出來。
“不行,不能走正麵,撞上了!”李文忠拉著朱標小聲說道。
朱標滿頭是汗,看看周圍的院牆,一咬牙。
“不行,來不及了!”李文忠又道,“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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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哈,這地方看著還挺清靜,有點過去大戶人家後宅的味道!”
正門口,在朱雄英驚恐的目光中,老爺子帶著一群軍中的老殺才們,背著手進來。
“那是,那是,明月姑娘以前還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呢!”武定侯郭英笑道。
“你就得意這一口,咱還記得,當年剛打下滁州,你就把人家縣太爺的小妾和閨女,一勺燴了!”老爺子笑罵。
隨即,他們這些人大搖大擺的進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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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吱嘎一聲,朱雄英的房門被人推開。
朱標一頭冷汗的進來,拍著胸口對李文忠道,“好險,差點就撞上老爺子了!”
李文忠和蔣瓛緊緊靠著門口,也後怕的說道,“真險啊!”
忽然,三人感覺不對,回頭看著屋裏。
李景隆猥瑣的站起來,“爹!”
李文忠一愣,臉色鐵青。
忽然,目光落在李景隆身後。他不可置信的眨眨眼,然後看看臉色已經僵了的太子朱標。
朱雄英站起來,低著頭,討好的說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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