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 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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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稅?”

    聞言,朱標更是詫異,語氣有些訓斥道,“胡鬧呢,稅是隨便收的嗎?國朝不過二十年,休養生息還來不及。農工桑商,好不容易才恢複幾分元氣!”

    “父親,兒臣說的是商稅,單純的商稅!”

    朱雄英開口解釋道,“收商人們做生意的稅,是運河的稅,海關的稅!”說著,加重語氣,“商稅,必須收!”

    稅收,大明之殤!

    大明不是沒錢,有人說曆朝曆代宋朝最富,這話不盡然。

    曆朝曆代之中,隻有大明時全世界的白銀瘋狂的湧向中國。全世界都在為中國的茶葉,絲綢,棉布,瓷器各種手工製品瘋狂。

    大明的鐵釘,鐵鍋,牆紙牆布,瓷磚木雕家具等物,暢銷全世界。尤其是大明的南方地區,浙江福建廣東等地,更是成為全世界最大的貿易中心。

    遠的不說,就是老爺子當年之所以能從南到北,一統天下。靠的就是南方的錢還有棉布。

    而大明立國之後,之所以有底氣連年對塞外發動戰爭,也是因為有南方的錢。

    可這些錢,並不是常例的賦稅,而是征稅。

    大明王朝,除了開國的洪武帝之外,對於南方的富商豪族士紳階層太過寬容。以至於後來,中期之後,南方的商稅根本就收不上來。

    到了晚期,大明內憂外患時,江南富的遍地流油,各種貿易如火如荼,可被官紳把持的富庶之地,賦稅卻指望不上。

    崇禎年間,內有李自成,張獻忠等人,外有建州女真,而且連續十七年天下大旱。

    朝廷加征三餉,遼餉,練餉,繳餉。

    這些錢全部壓在貧苦百姓的身上,以至於造反的人越來越多。不是皇帝願意加給百姓,他是沒辦法。

    南方的稅,收不上來。

    以zj為例,三大餉h那饑民遍地的地方是二十九萬,zj魚米之鄉,各種貿易發達,卻隻收上來兩萬九千兩白銀。

    就這,還是百姓們的賣田賣米的錢。

    那些豪門巨商,官紳官商,累世豪門,家財何止千萬,他們一分錢的稅都不繳!

    大明之亡,就在倆字,沒錢!

    不是沒錢,是收不上稅!

    若有錢賑濟災民,對內誰造反?

    有錢給了邊軍軍餉,誰不賣命打仗?

    明末不是沒有忠臣良將,也不是沒有敢死的士卒。看看那些投降建州女真的明軍,吃飽喝足之後,南下時比八旗還要凶悍。

    朱雄英跟朱標說商稅,就是要從現在開始,為以後綢繆!

    以後,不但要收商稅,而且也不再對官紳階層免除農稅。

    當然,這些事是以後做的,現在不能操之過急。

    “商稅?”朱標似乎頗為意動,“唔,江南的富商們確實富得厲害。zj布政司上了折子,說那邊光是棉布商人的工坊,就延綿十裏,雇工少則數十,多則上前,日夜織做,片刻不停!”

    說著,頓了頓,對朱雄英笑道,“不過,你要知道。那邊自古以來就是官商士紳的天下,即便是天子,想收他們的稅都不容易!”

    “韃子皇子厲害不?可要錢的時候,也要和他們商量著來!”

    朱雄英麵露殺氣,“父親,這是大明,不是昏庸的大元!”

    穀<spa>  “哦,那你說說,怎麽收?”朱標笑問。

    “兒臣一直在讀書,又不曾接觸政務,不知道!”這話是事情,朱雄英如今雖貴為皇太孫,可他在宮中就是老爺子老太太的大寶貝兒,政務上的事不曾接觸,更談不上曆練。

    “不知道你說什麽?”朱標笑道,“信口雌黃!”

    朱雄英心中的執拗脾氣上來,開口道,“父親,兒臣雖不接觸政務,但也知道如今我大明的商稅,太過籠統!”

    “皇爺爺說與民休息,輕徭薄賦。天下各地的商人,就交一個進城的城門稅,杯水車薪的錢。而且這錢,還多用在了地方,進不了國庫!”

    “這些事,兒臣知道要從長計議,但有幾件事,卻可以馬上做!”

    說著,他走到朱標宮中懸掛的寰宇全圖下,開口道,“父親您看!寧波是專門跟倭人通商的,泉州和廣州是跟西洋人通商的!”

    “您自己算算,前朝大宋時這三個海關,每年能給國家上繳多少賦稅,如今又有多少?”

    朱標陷入沉思,緩緩開口,“去年,廣州一地,隻有二十幾萬!”

    “還不及前朝一年的一個零頭!”朱雄英開口道,“皇爺爺是說了,輕徭薄賦,可沒說不收關稅呀!”

    “兒臣建議,這三個海關直接收歸朝廷中樞!”

    “直接歸屬戶部,朝廷直接派遣稅課司,核查司。所有的賬本,過往船隻貨物的數量都要登記,收取的賦稅,直接上繳國庫!”

    “兒臣知道父親的顧慮,您是怕下麵的人壞事兒。中樞要一千,他們就弄一萬!”

    “戶部直管,不就完了!少了其他人上下其手,兒臣就不信。我大明一統天下,海貿更勝前朝。關稅收的錢,卻還要比前朝少?”

    “除了這些海關的稅,三叔的山西那邊,每年和韃子的牛馬交易,鹽茶糖鐵,也是個天文數字!”

    “這些錢,咱們現在不收,將來想收就收不上來了!”

    朱雄英正色道,“不趁著現在刀子亮的時候下手,更待何時?”

    朱標沉思良久,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朱雄英,“你都是在哪學來的這些?”

    雖朱雄英隻是說了一個方向,但曆練多年的朱標,一眼就看出其中的門道和前景。

    哪怕隻實行一條,海關歸中央,那就等於大明多了一條穩定的財源!

    “兒臣自己想的!”朱雄英回道,“在兒臣看來,農稅和商稅,就是大明的兩條腿!”

    “兩條腿走路,才穩當!”

    “如今用作軍需的兩淮鹽稅,您不能保證每年都是這麽多吧?”

    “可商稅不一樣,貿易越是興盛,商人越是賺錢,稅收就越多!”

    朱標手指敲打著桌麵,“你說的對,但這事,根子上不在商人,而在於”

    “士紳,官商!”朱雄英補充道。

    “士紳乃是國家柱石呀!”朱標低聲道,“幹係重大!”

    “皇爺爺就是對他們太優厚了!”朱雄英正色道,“有功名的不納稅,讓那些商人和他們同流合汙!依了兒子,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繳稅,不給他們這些特權!”

    忽然,外頭響起老爺子的聲音。

    “這些話,誰教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