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 奉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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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燈初上,夜色下的應天府,褪去白日的莊重和肅穆,露出款款的婀娜多姿。

    秦王朱樉晉王朱棡,對坐在藩邸花園的二樓中,從窗口眺望,視線之中,正是繁花似錦,東風夜放花千樹的秦淮河。

    六朝古都,從不缺少粉黛顏色。

    河麵上掛彩燈披紅綢的畫舫,在悅耳的絲竹聲中,淺淺遊弋。船頭,不是有梳著兩把頭的頑皮少女,對著岸邊笑著招手。

    若再仔細看,也不難發現。窗邊半遮掩,佳人紗中麵。柳眉如新月,紅唇似烈焰。(好詩,好詩,做詩鬼才!)

    看著看著,兩位藩王情不自禁的站起身,走到窗邊,眼神之中全是渴望。

    “二哥,你那邊,可有這些好玩的?”晉王朱棡癡癡的問道。

    “有鳥毛呀!”秦王朱樉看著秦淮河,“要是有,我也不至於每天拿人撒氣了!”說著,歎息一聲,“還是京城好!”

    晉王朱棡也歎息一聲,“真想出去看看!”

    朱樉忽然眼睛一轉,“你說,咱倆偷偷溜出去,父皇和大哥不會知道吧?”

    朱棡翻個白眼,“二哥,你說呢?滿京城的錦衣衛,咱倆前腳出去,後腳就有人告訴父皇和大哥!本來就一屁股屎,你是怕咱倆不夠慘嗎?”

    “我不就那麽一說,你還當真了!”朱樉訕笑兩聲,不舍的收回眼神,在桌子邊坐好。

    但是剛一坐下,驟然大怒。

    砰,朱樉一拍桌子,大罵道,“狗奴婢,給本王滾進來!”

    “奴婢在!”外邊,兩個太監戰戰兢兢的進來,跪在門口。

    “就給本王吃這個?”秦王朱樉指著桌上的酒菜,雙眼冒火,“我們哥倆,一共才六品菜?你這狗奴婢,也敢怠慢我們?”

    “奴婢不敢!”

    這兩個太監是光祿寺派來的,兩位藩王府邸本就是空的,隻有一些奴仆在打理。兩個太監過來,負責兩位藩王的飲食。

    這些飯菜,食物等也都是光祿寺直接送來的。

    “二哥,算了,和他們置什麽氣?”朱棡勸道。

    不勸還好,一勸朱樉更是怒不可遏,“不敢?菜不過六品,鮮果糕點,一樣都無!”

    “王爺千歲,給兩位千歲的菜單,是光祿寺定的,是按照宮裏皇上和太子”

    “呔,狗東西,拿父皇和大哥壓我!”說著,朱樉抄起酒壺,砰的就是一下。

    太監身子一抖,趴在地上,額上鮮血淋漓,卻不敢痛呼出聲。

    另一個太監瑟瑟發抖,不住的叩頭。

    朱樉猶不解氣,看看周圍,直接抄起一個花瓶。

    突然,外邊傳來一聲大喝,“住手!”

    ~~~

    “見過大哥!”

    朱標背著手,陰沉著臉從外邊進來,看都沒看他麵前,兩個畢恭畢敬行禮的弟弟,而是先看看血泊之中的太監。

    “還愣作甚,抬下去傳郎中好生診治!”朱標對外邊的侍衛們怒道。

    隨後,朱標又看看兩個弟弟,在對方的忐忑之中,慢慢走到桌邊。

    伸手,在酒菜之中,拿起一塊肉,放在嘴裏,輕輕咀嚼。

    “這個菜不好嗎?抹了蜂蜜的肋排,吊爐熏烤!”朱標吃著,順便舔舔手指,然後看著兩個弟弟,“你們難道忘了,咱們小時候吃的是什麽嗎?”

    說著,突然咣的一腳踹過去,直接踹了朱樉一個跟頭,大吼道。

    “還是你去封地這幾年,把嘴養叼了。忘了小時候,娘帶咱們的苦日子?”

    “這才你還嫌不好,你們兩個人六品的正菜,小菜無數,還覺得不好!”

    “難道你們忘了,父皇每日吃的是什麽?”

    說著,啪的一下,朱標又給了朱樉一個耳光,打得對方眼冒金星。

    “我那好弟弟哪裏去了!怎麽現在變成這麽一個混賬行子?人家都是越大越出息,你們怎麽越大越回去!活狗身上去了嗎?”

    說著,朱標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拳打腳踢。

    兩個弟弟從小在他屁股後頭跟著,在他眼裏都是好弟弟。可一到了封地,沒人約束之後就無法無天,品格德行和在京城比,簡直天下地下,判若兩人。

    “大哥!大哥!”

    秦王朱樉不敢反抗,也不敢躲,隻能抱著頭,連連求饒。

    晉王朱棡在旁邊,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敢說話。

    打了一會兒,朱標似乎打累了,慢慢的停手。

    “大哥!”

    朱樉以為朱標不打了,放下護著頭麵的手臂,哽咽道,“您”

    “閉嘴,我讓你說話了嗎?”朱標怒道。

    長兄如父,他們兄弟三人從小長大。

    老爺子常年征戰,對他們過問不多,所以朱標既是兄長,在他們心中又有一部分像是父親一樣。

    而且無論秦王還晉王,自小到大隻要犯錯,都有這個大哥撐腰,他們骨子裏,既愛又敬,當成依靠。

    “還有你!”朱標指著晉王朱棡,“喜歡把人車裂?”說著,一指外頭,“去,外頭跪著!”

    咣咣,朱標一路連打帶踹。

    周圍的侍衛見兩位王爺,被太子爺跟訓兒子似的打罵,都識趣的走遠。

    “大哥,弟弟知道錯了!”

    “大哥,您消消氣!”

    秦王晉王跪在花園的石板地上,開口說道。

    “知道錯,晚了!”朱標挽起袖子,“當年你們就藩的時候,我親自送你們,和你們說什麽了?咱們朱家不容易,老爺子不容易,你們到了封地,做好事別做壞事!”

    “可你們看看你們做的那些事!”朱標打著自己的臉,“丟我的臉也就算了,爹的臉麵往哪裏擱!”

    “你們就不知道掂量掂量,那些事能不能做得過?”

    說著,朱標對身後大喊一聲,“拿來!”

    一個侍衛上前,雙手捧著老爺子的腰帶。

    “上身脫了!”朱標大喝。

    秦王晉王見朱標手裏拿著皮帶,驚駭欲絕,“大哥,您,不至於吧!”

    從小到大,朱標最嚴厲,也不過是踹他們幾腳。

    如今看朱標要抽他們,他們是真的怕了。

    “來人,去了他們的衣服!”朱標大喊。

    錦衣衛同知蔣瓛,侍衛上直軍指揮使,懷遠侯常森上前,低聲道,“二位爺對不住了,奉旨,抽兩位爺皮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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