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零 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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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位爺,得罪了!”

    常森話音落下,十幾位銀甲侍衛從外進來,把秦晉二王按在長條板凳上,直接撕下衣衫,露出裏麵白色的綢衣來。

    “都扯下去!”朱標怒道。

    “二位爺,臣得罪了!”

    “常老三,你”

    常森又說了一句,在兩位藩王的驚呼聲中,直接動手撕扯,露出秦王晉王的的脊背。

    這活,隻能他來做。他是皇親,是太子朱標的小舅子,和朱家的關係匪淺。換做旁人,少不得被兩位藩王以後記恨。

    “按住,別讓他們動!”朱標又是怒喝一聲。

    隨後走到兩位弟弟的麵前,看著他們忐忑惶恐的眼神,開口道,“我奉爹的命來抽你們,若你們還有朱家兒郎的傲氣,就莫求饒,莫吭聲!”

    說著,手腕一抖,啪的一聲,老爺子的皮帶已經在他手中抻了幾下。

    皮帶有巴掌寬,老爺子的皮帶沒有任何繁複的裝飾,更沒有像金鑲玉。老爺子出身行伍,平日所佩戴的皮帶,就是軍中常用的樣式。

    但皮帶之上,卻滿是密密麻麻的銅扣,銅釘。

    “趴好,背直起來!”朱標吼一聲。

    啪,他對著秦王朱樉的脊背下去,頓時一個檁子脹了起來,好似蜈蚣一樣,猙獰的出現。

    “你在封地,胡作為非,大興土木,殘害臣民,該不該打?”說著,手上不停啪啪幾下。

    幾皮帶下去,秦王朱樉的後背已經模糊一片,完全的腫脹起來,紅中帶著紫色。

    “呃!呃!”秦王朱樉幾乎咬碎了牙齒,一聲不吭。

    啪啪,又是幾下,直接抽在晉王朱棡的後背上,寬闊的後背上頓時皮肉翻湧,刺骨的痛疼讓他咬緊牙關。

    “你在封地,濫用私刑,手段發指,該不該打!”

    每問一聲,朱標就大喊一句。

    “該打!”每打一下,秦王晉王就會大聲應和。

    一時間,花園中滿是皮帶抽打皮肉的聲音。

    不多時,兩位藩王的後背,已經從腫脹變成了鮮血淋漓。

    “太子爺,差不多了!”懷遠侯常森勸道。

    太子朱標看看兩位弟弟,壓抑內心的心痛,冷聲道,“父皇的旨意,皮帶不抽爛,不許停手!”說著,一指身子已經因為痛苦猛烈發顫,手指幾乎扣進長凳裏的兩位藩王,“按住!”

    常森無奈,給了邊上幾個侍衛眼神。

    幾人上前,按住兩位藩王的手腳,不讓他們掙紮。

    啪啪,啪啪!

    朱標站在院子當中,手中的皮帶呼呼帶風的落下。

    “啊!大哥!”秦王朱樉終於忍不住開口求饒。

    “大哥!”晉王朱棡繃不住,身體開始掙紮。

    “若還是父皇的兒子,就給我忍著,不許吭聲!”朱標大喝,手中皮帶不停。

    “我朱家出身寒微,本是淮西黔首!”

    “祖輩父輩頂風冒雨,嚴寒酷暑耕作,亦不能求苟活於亂世!”

    “家族骨肉飄零,親長亡故!父親毅然從軍,死中求活,九死一生,方有我等子孫榮華富貴!”

    “爾二人不思祖先之苦,不念父親之艱辛,是為不孝!”

    “爾二人身為皇子,不能體恤百姓,愛戴臣屬,是為不仁!”

    “爾二人大明藩王,不以仁德為美,反而暴戾妄為,罔顧聖恩,是為不忠!”

    “不忠不仁不孝,爾二人將來,有何麵目,麵對我朱家列祖列宗!”

    啪!皮帶碎裂。銅扣,銅釘散落一地。

    兩位藩王背後血肉模糊,皮開肉綻。

    “大哥!”秦王朱樉含著眼淚,“弟弟知錯了!”

    “大哥,弟弟知錯了!”晉王朱棡也道。

    “知錯?”朱標麵無表情,“錯在哪?”

    “弟弟不該濫用私刑,不該大興土木,不該濫殺!”

    “錯!”不等兩位藩王說完,朱標繼續大吼道,“你們所有的過錯,根源就在於你們,忘本了!”

    說著,拿著半根斷裂的皮帶,繼續大吼道,“你們忘了,咱們朱家,也是窮苦人出身!”

    隨即,朱標頓了頓,“放開他們,讓他們跪好!”

    侍衛們方開兩位藩王,他倆身上滿是鮮血和皮肉,根本跪不穩,隻能雙手撐地,咬牙堅持。

    “你們心裏恨我嗎?”朱標低聲問。

    “弟弟們不敢!”

    “恨爹嗎?”

    “更不敢!”

    “打在你們身,痛在我心!母親聽說了你們那些手段讓人發指的事,偷偷哭了許多天。”朱標痛心疾首,“幾次,我都聽到,母親跪在祖先堂,跪在咱祖父祖母的靈前,說她沒有教好兒子!”

    “咱們朱家,窮的時候不偷不搶,靠力氣吃飯,從沒出過敗壞家風的人!如今身為天家,卻養了你們兩個出來!”

    說著,朱標再看看他們兄弟二人,“爹讓我問問你們,還記得他在咱們朱家祖陵之前,親自立的碑文嗎?”

    “弟弟們記得!”

    “大聲背!”

    “昔我父皇,寓居是方,農業艱辛,朝夕旁徨,俄爾天災流行,眷屬罹殃皇考終於六十有四,皇妣五十有九而亡,孟兄先死,合家守喪。”

    “田主德不我顧,呼叱昂昂,既不與地,鄰裏惆悵。忽伊兄之慷慨,惠此黃壤,殯無棺槨,被體惡裳,浮掩三尺,奠何肴漿。”

    “既葬之後,家道惶惶,仲兄少弱,生計不張,孟嫂攜幼,東歸故鄉。值天無雨,遺蝗騰翔,裏人缺食,草木為糧。”

    “予亦何有,心驚若狂,乃與兄計,如何是常?兄雲去此,各度凶荒。兄為我哭,我為兄傷,皇天白日,泣斷心腸,兄弟異路,哀慟遙蒼。”

    這份禦製皇陵碑文,乃是洪武十一年,老爺子朱元璋親手所作。

    他出身低微,沒有讀過什麽書。早先,曾命文學造詣登峰造極的文臣們為朱家先祖立碑,但所作之文,無一合心意。

    所以,朱元璋親自撰寫,立於皇陵正中。

    碑文,寫的的元朝末年,朱家所經曆的人間慘絕人寰之事。

    父母兄長接連病惡而死,家中貧困,薄棺都無,隻能用草席遮親長之身。甚至無地安葬,卻求地主,被拒之門外。眼看就要暴屍荒野,是鄰裏善人施舍一塊貧地,用以安身。

    安葬那天,傾盆大雨。朱元璋和僅存的三哥,就眼睜睜看著,父母的墳穴,被泥水灌溉,無可奈何。

    隨後家中無糧,以草根樹皮為食,兄弟二人抱頭痛哭。老爺子站在村中小路上,看著僅存的兄長,外出逃荒。

    這,便是他們朱家。

    聽著兩個弟弟的背誦,朱標漸漸濕潤了眼眶。

    等兩位弟弟背完,因為痛苦聲音越來越小。

    朱標擦去眼淚,大聲道,“明日朝會,你倆個混賬,就算是爬,也要爬到奉天殿去。在爹,在群臣麵前,磕頭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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