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斷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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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近在眼前,看的真真切切,可一切又是快得那麽措手不及。

    官差的刻薄嘴臉,小販的求饒。不近人情的處罰,加上人格的侮辱,讓那小販終於變身狂怒,抽刀殺人。

    “殺人了?”

    “殺人啦!”

    跟在那官差身邊幾個差官,&bsp&bsp突然呐喊一聲,然後齊刷刷驚恐的推開,扯著脖子大喊。

    唯有那小販似乎愣住了,呆呆的看著手裏的刀,看著手裏的血。

    隨後,他的身子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目光瞟向旁邊幾個拚命呐喊的差官,&bsp&bsp露出凶光。

    “俺隻想賣梨養活一家人,俺有啥錯?你們砸俺的飯碗,&bsp&bsp你們不讓俺活,俺也不讓你們活!”

    喊著,那年輕的小販猙獰的欲要對一人衝去。

    “小哥兒!”朱雄英快跑幾步,呐喊道,“方才是情有可原,現在再動手就是故意殺人!你這輩子,就毀了?”

    “這輩子?”小販喃喃的苦笑,滿是悲憤,“早死早投胎!小而鼻子不做窮人!”

    說著,就朝一個官差衝去。

    卻不想這條街住的本就是鳳陽城的頭麵人物,聽到街上有人喊叫,旁邊的宅子中衝出幾個漢子,直接把那小販三兩下壓在身下。

    “放開俺!”

    “當接殺官差,造反啊你!”剛才逃跑的差官之中,一人返回來,&bsp&bsp對著小販的脊背狠狠的踩踏幾下。

    而此時巡街的斌兵丁也衝過來,頓時把那小販五花大綁。

    “要把人帶到哪去?”老爺子皺眉道。

    “殺了人,自然是帶到爺們老爺發落!”一差官看看老爺子,&bsp&bsp“老人家,放才你看得真切,跟我們去衙門落份口供!”

    “放”

    緊隨其後的李景隆,放肆的肆還沒出口,老爺子卻笑道,“好啊,咱跟你們去,看你們老爺子咋處理!”

    ~~

    驟然而來的殺人案,還是小販當街捅死的官差,中都兵馬司那邊直接升堂。不多時,衙門的大堂內外,就滿是前來看熱鬧的百姓。

    那小販的老母妻子聞訊,在大堂外已哭得不成樣子,幾次昏厥過去。

    大堂內外燈火通明,掌管治安的兵馬司指揮使,掌管刑罰的監察禦史,在堂上高座。

    “老爺,小人等在街上巡街,發現這小販沿街賣梨,便上前盤問。其人未交稅銀,小人等便要沒收其工具。怎料這小販,突然暴起傷人,殺了劉大哥!”

    一個差官說得頭頭是道,“而後這小販不但不知悔改,還要繼續行凶!”

    砰,醒堂木一拍,那不怒自威的監察禦史說道,“人犯姓名?”

    小販麵若死灰,此刻心中暴戾腿去,眼中滿是悔恨,“小人張三!”

    “張三,本官問你,那差官所說可是真的?”監察禦史又道。

    “小人小人家貧就靠賣梨為生!”張三哭道,“這些差官堵住小人已經不止一次了,常常勒索於我!大人,在集市賣梨要交錢,小人無錢。走街串巷,遇上差官就要花錢消災。”

    “小人一天能掙幾個錢啊,被他們了索取,小人拿什麽養家糊口?”

    穀邑<spa>  “一派胡言!”那差官趕緊開口道,“大人,莫聽他胡說。卑職等巡街,都是奉命行事,中都乃是大明龍興之地,街道不可有半點髒汙。這小販,沿街叫賣,滿路果皮。”說著,他一指人群第一排,旁聽的老爺子和朱雄英,開口道,“事發之時,這位老人家就在當場!”

    “這張三,當接謀殺官差,大人明鑒!”

    官差,這些人最大的身份依仗就是官差。嚴格說來,他們都不算官府的編內人員,而是官府的幫閑。但就算是官府的幫閑,也有個官字,官字壓死人呀!

    百姓殺一個官差,就等於挑釁整個官府。

    “小人不服!”張三忽然嘶吼,“俺和他們好說歹說,別砸小人飯碗他們就是不聽。俺全部身家都在攤子上,那些鮮梨進了他們這些酷吏的嘴,即便小人花錢贖車,梨也早被他們分了!這些梨,還是小人借錢進貨來的,沒了梨,小人一家怎麽活?”

    “官府不公,俺不服!俺不過普通百姓,賣梨謀生礙著誰。俺家中無米之時官府不管,俺自謀生路官府卻屢次勒索盤剝,是何道理?”

    “人是俺殺的,可俺也不是故意殺他。實在是氣急了,俺一家老小的口糧,他們直接動手砸。大人,叫小人,怎麽活?”

    “住嘴!”監察禦史怒斥道,“上刑!”

    隨後,旁邊自有衙役舉著水火棍上上前。

    “且慢!”堂下的朱雄英忽然大聲開口,“這位監察禦史大人,此事的經過,在下和祖父親眼得見。請大人聽在下訴說詳情,再做打算!”

    那監察禦史看了看朱雄英,見他身上是儒生的服飾,而且氣度不凡,溫和的說道,“你是讀書人?”

    朱雄英負手而立,“在下身上,也有個秀才的功名!”

    “哦?這麽小的秀才?”監察禦史微有疑惑,“你是哪裏的秀才?中都城,本官還不知有你這麽小的秀才?”

    朱雄英笑道,“在下是應天府人士,來中都遊學!”

    “原來是京城士子,怪不得這份氣度!”監察禦史心中暗道,表情更是柔和不少。

    大明朝秀才就是讀書人的特權階級一員,可以見官不跪。

    “你姓甚名誰?”監察禦史又道。

    朱雄英笑笑,“在下姓黃,單名一個楚字!”

    “黃楚!?”監察禦史想想,覺得這名字有些怪,開口道,“既然你說看到了事情經過,且道來!”

    “在下和祖父在街上閑逛,見到幾個差官忽然圍住了小販張三!”朱雄英朗朗道,“先是說張三弄髒了長街,張三說馬上就掃。又問張三有沒有交錢,張三說集市要錢所以才沿街叫賣。”

    “那官差就要沒收張三的吃飯家夥,三言兩語之後張三言語頂撞,就要動手打砸。那張三先是跪地求饒,隨後眼見一家人的生計被砸,悲憤之餘轉為怒火,憤而殺人!”

    頓時,監察禦史深深詫異。

    這小秀才公,似乎是幫著張三說話。

    “在下有幾事不明!既然張三不在集市做生意,隻是沿街叫賣,他交什麽錢?自古以來,販夫走卒沿街售推車販漿乃是天經地義,上天賜予百姓的謀生之道,怎麽在鳳陽城就不行呢?”

    “而且,那些官差言語之中頗有勒索之意,在下更不明白,他們腰來的錢財是進了他們腰包,要是充於府庫?”

    “再者,誰給他們權力,動輒沒收百姓死財?莫非,我大明朝百姓之財,人人可以輕賤乎?”

    “張三已跪地磕頭求饒,男人膝下有黃金。那被殺的官差還不依不饒,是何道理?”

    “況且張三也說,官差們勒索已經不止一次!禦史大人,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張三老實巴交,也斷不會一次就惱怒至此,當場殺人!”

    “是非公論,請大人詳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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