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何不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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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說話聽音,那禦史一聽朱雄英的話,就知他是要為那張三說話。

    有句話叫任你官清如水,也管不了吏滑如油。

    下麵這些官差是什麽德行,他這個禦史心知肚明。仗著有官家的身分,平日耀武揚威吃拿卡要的事定是做了不少。

    或許這張三是當時被逼急了,失手殺人。可畢竟人命關天,&bsp&bsp又是當家謀殺官差,妥妥的罪不容赦。

    監察禦史沉吟片刻,“你這秀才言辭倒是有幾分咄咄逼人!”說著,揮手道,“你且在邊上旁聽!”

    說著,監察禦史一拍醒堂木,&bsp&bsp“張三!你說官差欺侮於你,他們可曾打你罵你?可曾戲弄於你?”

    張三哽咽道,&bsp&bsp“不曾!”

    “官差巡查街道也是職責所在,&bsp&bsp他們有不對,你也可以報官鳴冤!”監察禦史又道,“大明自有法度在,你當街殺人可見心中暴戾”

    “大人!”張三忽然抬頭喊道,“他們搶了小人的攤子,小人家裏的妻兒老母就要挨餓。小人都給他們跪下磕頭了,可他們還不肯放過小人!”

    “您說鳴冤告狀!大人,俺草民一個,如何敢告官!就算告官,就會給小人一個公道嗎?小人若告官鳴冤,隻怕在這中都城中,再無容身之日!”

    監察禦史勃然大怒,“呔,還要強詞奪理!”

    張三的話,&bsp&bsp正觸到了事情的根子上。

    在小吏那收了委屈的百姓,求告無門。恐怕不等告到官府,那些小吏就已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

    再說,就算是驚動了主官,那又如何。

    就算主官明鏡高懸處理了幾個差官,他張三以後還有好日子過?

    再說句不好聽的,事若不是已到了這一步,如不是鬧出人命來。官老爺們何曾睜眼好好看看百姓的苦,就算是知曉怕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而怪百姓多事。

    “當街殺人,還信口雌黃!”監察禦史怒道,“由此可見,你本就不是良善之輩!”

    說著,又道,“來呀,押下去打入死牢!”

    “且慢!”朱雄英再次開口,看著那監察禦史,“大人,此案緣由因何而起,根源在何處,大人都不追問嗎?方才在下都說了,自古與以來販夫走卒推車販漿,乃是上天給與的謀生之道。”

    “小吏官差不許百姓叫賣,勒索卡要,甚至打砸沒收,已是天理不容。張三當接殺人有罪,但罪名之上尚有情理二字。您不問緣由就押如死牢,是不是有待斟酌?”

    “再者,你如此處置,豈不是縱容了官差的氣焰,日後他們勒索良善百姓,豈不更是無所顧忌!而百姓聞得此案,又有幾人敢抱不平?”

    “你住嘴!”監察禦史大怒,“小小秀才咆哮公堂指責本官,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本官當場剝了你的秀才功名!”

    “你動他一下試試?”老爺子忽然開口,冷笑著看著堂上。

    “反了,反了!”監察禦史怒道,“本官如何斷案,輪不到你們說話!來人,叉出去!”

    話音剛落,有衙役欲上前。

    可人群之中,一個老漢卻比誰都快,直接衝到大堂上,拽著監察禦史的胡子直接從官椅上扯了下來。

    大腳丫子咣咣兩腳,“曹你娘的,你叉誰?”

    頓時,堂上堂下一片嘩然。

    有衙役抽刀,卻突旁邊的兵馬司指揮大喊道,“都不許動!”說著,那兵馬司指揮笑著走到動手的老漢身邊,苦笑道,“侯爺,您老怎麽來了!”

    此言一出,周圍驟然安靜。

    穀墵<spa>  侯爺?哪來的侯爺?

    這老頭除了鳳翔侯張龍,還能有誰?鳳陽城中,誰不知這位老侯爺性如烈火!

    “撒開老子!”張龍推開兵馬司指揮,對監察禦史罵道,“他娘的,你剛才說啥,你有種再說一遍?”

    監察禦史羞憤欲絕,“鳳翔侯何故辱我?即便你是當朝軍侯,本官也要參你一本!”

    “你他娘的!”張龍擼起袖子,唰的一下從兵馬指揮腰裏抽出腰刀,“老子先剮了你!”

    “住手!”老爺子喊了一聲,張龍馬上住手。

    監察禦史和兵馬司指揮,見這鳳翔侯對剛才說話那老漢畢恭畢敬,不由得更是詫異。

    “你這糊塗官兒!”老爺子對那監察禦史罵道,“人命關天的大案,容不得旁人說幾句?”

    “哦,你說那張三受了委屈,為何不報官?你他娘的也好意思說出口,咱都替你臊得慌!”

    “那些官差本就是官府的人,你讓張三告誰?他一個百姓,知道你衙門往哪邊開?他告了官差,你就會升堂斷案,給他個公道了?”

    “他殺人不對,那官差砸人家飯碗就對?你這官老爺,容許那些官差欺壓百姓就對了?”

    “從始至終,你屁股就是歪的。哦,不給張三定罪,你官府沒臉麵是吧?”

    “就不知道憐惜百姓的苦楚,法外開恩?”

    “再者說,又不是他要故意殺人的。七尺高的漢子,讓人逼到那個摸樣,有點血性的都受不住。罪不可恕,但情有可原的道理你不懂?”

    “三兩句就頂了死罪,你他娘的這不是草菅人命嗎?”

    “旁人說幾句,你就臉麵掛不住了。你臉麵重要要是人命重要,還是民心重要。你給張三定罪,百姓們嘴上不敢說,心裏還不是要罵大明朝混賬王八蛋?”

    監察禦史呆呆的看著老爺子,實不明白這老頭什麽來頭,“本官秉公辦理!如真有小吏給看他冤屈,他為何不告官?”

    “你可垃圾吧到吧!什麽秉公辦理!你就是糊塗官判糊塗案!”老爺子冷笑,“他張三拿什麽告?你手底下的人不管好了,反而責怪百姓不告官,是何道理?”

    “咱記得洪武十二年,山東有男子彭二造反!”

    “造反的人被抓送至京城,咱皇上問他,你為啥不告官,你知那人說啥不?”

    說著,老爺子大聲道,“那彭二反問皇帝,你當年造反之前,可曾想過有冤屈報官!”

    “但凡事能過得去,百姓都不願意跟衙門糾纏。但凡當官的有些良心,百姓又豈能造反!”

    說到此處,老爺子長歎一聲,對張龍道,“你去跟中都留守衙門來說,這案子他們來斷!”隨後,又道,“好好的斷,別他娘的淨弄那些生兒子沒屁眼的事!”

    “是!”張龍大聲說道。

    隨即,老爺子帶著朱雄英和一群侍衛,轉身而去。

    看著分開的人群,還有遠去的背影。

    兵馬司指揮對張龍問道,“侯爺,這又是哪位神仙啊?卑職看,比您老可架子大多了!”

    張龍斜眼,“鬧呢,我大哥!”說著,看看那監察禦史,“你這鳥官,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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