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駕駛貨車撞碎公寓鐵門的瞬間，門框垂落的子宮褶皺突然收縮。
    數百根臍帶狀的觸須纏住車體。
    擋風玻璃上黏著的血珠睜開瞳孔，將倒映的奈良公寓轉化為實體——
    一瞬間，整輛貨車即將被複製進眼球裏的鏡像世界。
    “棄車！”
    顧醒扯斷安全帶，他後頸長出的赤色眼睛滋生出一道道肉須試圖抓住車內的一切物品，以阻止他離開汽車。
    但烏鴉的匕首更迅捷，一刀閃過，肉須斷成數段。
    貨車兩邊的車門已被密密麻麻的觸須封死。
    烏鴉頸側的紋身暗芒閃動，兩隻手瞬間撕開車頂鐵皮。
    被撕開的鐵皮翻卷成食道褶皺，由兩邊向中間瘋狂擠壓。
    貨車底部則增生出七排臼齒，將車輪碾碎成金屬殘渣。
    三人躍出車頂的一刹那，地麵塌陷成垂直的血肉豎井。
    烏鴉甩出匕首釘在豎井內壁，刀柄菌絲瞬間暴漲成藤梯。
    顧醒左眼的魔眼滲出黑血，視野裏所有紅眼規則暴露出0.03秒的破綻——那些漂浮的肢體殘骸正在拚合成新的、更密集的紅眼。
    “立刻去頂樓！”
    顧醒拽著烏鴉蕩過沸騰的血池，喜多英二郎緊隨身後，“紅眼在重組現實，必須摧毀它的本體！”
    ……
    樓梯間。
    扶手化作帶倒刺的脊椎骨，台階表麵覆蓋著搏動的胎盤。
    喜多英二郎踩上第三級台階時，牆皮剝落成無數帶獠牙的嬰兒手掌。
    烏鴉脖頸的昏鴉紋身尾翼飛離肌膚，投下的陰影將嬰兒手掌燒成焦黑的規則殘渣。
    忽然，她踉蹌著撞向右側牆壁。
    她的昏鴉紋身正在被牆體吸收，磚縫裏睜開的赤瞳裏赫然映出她本體的虛影。
    “抓住我的手！”
    顧醒說著，匕首劃過自己掌心，將染血的刀刃刺入牆體。
    那些貪婪吮吸血液的瞳孔發出慘叫——魔眼的視野裏，他的鮮血正在逆向汙染紅眼規則。
    整麵牆壁發出胃囊蠕動的悶響。
    那些被汙染成暗紫色的瞳孔瘋狂收縮，磚縫裏滲出瀝青質地的膿血，順著刀身倒灌進他的血管。
    他的小臂皮膚下頓時鼓起數百個蠕動的顆粒，每個顆粒裏都包裹著微型紅眼的胚胎。
    “鬆手！”
    烏鴉的呼喊在驟然扭曲的空間裏變得無比遙遠。
    顧醒的魔眼此刻已完全被血絲包裹。
    旋轉的瞳孔將視網膜切割成數個扇形區域——每個區域都在同步放映不同時間線的死亡畫麵：
    第七秒時他的喉骨被增殖的牆體刺穿；
    第十二秒左腿肌腱裏鑽出帶倒刺的尖牙；
    第十八秒魔眼徹底爆裂成紅色孢子雲
    磚縫裏滋生的血肉呈指數級增長。
    原本被壓製的赤瞳分裂成複眼陣列，每隻瞳孔深處都浮出顧醒的鏡像。
    那些鏡像正同步進行自殘行為：撕開肋骨、剜出腎髒、將魔眼塞進心髒——真實痛覺如潮水漫過顧醒的神經末梢。
    烏鴉試圖喚醒昏鴉紋身，用它的影子灼燒牆壁，影子在觸碰磚塊的刹那被虹膜狀的漩渦吸收。
    漩渦中心伸出半透明的神經束，直接刺入顧醒後頸的紅色眼睛。
    紅色眼睛瞬間分裂成數個，每一個都長出睫毛，睫毛末端裂開細小的嘴，爭先恐後啃食他的肩胛骨。
    最致命的異變來自魔眼內部。
    當顧醒強行切斷與牆體的血液鏈接時，左眼眶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魔眼本體正在他的顱骨內側翻轉，瞳孔背麵粘連的神經叢如同發黴的電纜，正將某種腥臭的認知汙染直接寫入腦幹。
    他的視網膜開始自動浮現公寓在最初異變時的活祭場景，那些被砌進水泥柱的祭品們，此刻正通過紅眼規則在他的視覺皮層重生。
    牆壁裂縫此刻已擴張成血脈網絡，搏動的血管順著顧醒的鞋子攀上膝蓋。
    他試圖後撤的腳步被地板上新睜開的三十六隻赤瞳鎖定，瞳仁裏伸出瀝青觸須纏住踝關節。
    烏鴉的昏鴉陰影撞上觸須的刹那，所有被觸及的黑暗都開始分泌乳白色腦脊液——這分明是紅眼規則在反向解析昏鴉本源的征兆。
    顧醒的喉管裏湧出鐵鏽味的血沫。
    視網膜上，重迭的活祭畫麵正逐漸覆蓋現實視野。
    那些嵌在水泥裏的扭曲麵孔突然齊刷刷轉向他，被水泥封住的嘴唇同時翕動：“你也是祭品——你，也是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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