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大禹國·他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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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一出,殿內人俱是一驚,詫異的望向蓮蒂。

    連我亦是下意識攥緊了三哥的手,一時間也搞不懂蓮蒂想要幹什麽了……

    蓮蒂深吸一口氣,“我娘是懷著我和蓮蕊進爹爹門的。彼時我娘的亡夫,才死了不到一年,大姐姐的娘親,我爹的先頭夫人,死了不到三個月。我爹一頂八抬大轎,風風光光的將我娘從老家鄉下的趙家,抬來了京城的趙府。我爹堂伯父一家礙於我爹在京中的勢力與官威,隻有忍羞將我娘像嫁閨女一樣,送上了嫁來趙府的花轎。我娘起初本是不愛我爹,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恰好生了個雙生女。

    這對雙生女,便是我和蓮蕊。我自小就不受母親寵愛,我娘心疼我妹妹心疼的緊,因著我娘偏愛妹妹,所以我爹也對妹妹格外寵溺。我小時候,一直不明白,為何同是趙家女,為何樣貌相仿,我爹娘卻更愛嬌氣的妹妹,對待妹妹與我,差距甚大。直到長大些,我才從家中老嬤嬤的口中得知了真相……

    我爹娘對我冷眼相待,不過是兩個原因所使然罷了。一者,妹妹一出生肩頭便有祭司閣下任祭司長的花瓣印記,妹妹是天定的祭司閣繼承人,是宮中貴人,大禹國的貴人,故而娘親與爹爹都更加看重妹妹些。

    二者,是因為我與妹妹越長越大以後,我的眉眼裏,有很多爹爹的影子。而蓮蕊的眉眼裏……更像是我娘親那位過世的前夫……我娘對那位伯父餘情未了,這些年來,也總是在心裏怨恨爹爹,雖然時光匆匆而逝,昔年的那段歲月過去已久,可無論我爹如何寵著我娘,彌補我娘,我娘的心裏,始終都過不去那道坎。

    啊對了,我娘是靈女,你們曉得麽?就是傳說中,可以通陰的靈族後裔。靈族在咱們大禹國是真實存在的,我娘就是靈族聖女,靈族傳人。靈族女子素來恪守族規,注重貞操,靈女間有個千百年老祖宗傳下的規矩,就是一女不侍二夫,靈女癡情,夫死,則一世都是守靈女。而我爹當年為了得到她,強行打破了這個規矩,導致後來我娘鬱鬱寡歡了很多年,幾度尋死覓活……

    蓮蕊的到來,讓我娘重新升起了生存下去的欲望。我娘礙於前頭兩條原因,對蓮蕊嬌寵萬分。我爹雖也知道了府中的風言風語,但是為了我娘,他還是選擇從著我娘的心意,將自己能給的、最好的,全部都給予蓮蕊。也因此,蓮蕊打小就是個要強驕傲的性子。

    入宮做了祭司以後,就變得更加目中無人,自視清高了。她自個兒也曉得,自己是天定的祭司長,就算犯再大的錯,皇上與爹爹母親也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庇護她,她也不會受到任何懲罰,所以即便父親當年匆忙將讓她送出皇宮避難逃命,即便她在外麵修身養性這麽多年,當下重回皇宮,她的囂張氣焰,也絲毫未曾收斂,反而愈演愈烈了。

    侯府的三位千金,大姐姐小小年紀就被父親丟進皇宮做暗衛,與家中斷絕關係了,她與大姐姐雖不熟,但當年大姐姐曾在後宮失火時救了她一命,這個恩情,她一直銘記於心,加之大姐姐如今今非昔比,乃是皇宮的暗衛副統領,便是爹爹見到她,也得給她三分薄麵,故而她現下還是十分敬畏大姐姐的。

    而我這個二姐呢,平日裏要文采沒文采,要武功沒武功,渾身上下一無是處,唯一的本事,就是翻牆撒野最上道。她小時候是被當做大家閨秀,相府千金,金枝玉葉培養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小時候則是被放養的,也就在教書先生的威逼下,認識幾個大字,讀過幾篇賦,我如今呢,是本事不如她,身份不如她,她瞧我哪哪兒都不順眼,就先頭幾日,還同父親說,有我這麽一個遊手好閑的同胞姐姐丟人呢,還暗暗攛掇著我母親把我趕出侯府……

    哎,所以我說你們啊,千萬不要以為她是個善茬,被她的表象給蒙騙了。她在你們麵前有多賢良淑德,在別人的麵前,就有多囂張跋扈。這丫的喜歡打小報告,還喜歡暗箭傷人,要不是看在她是我妹妹的份上,我早就揍她了!”

    “化霖祭司的囂張跋扈,我們在江都時,就已經見識過嘍。”小黑悠閑歎息道:“想當初侯爺為了保護帝女的安全而親自送帝女進臨熙城,彼時化霖祭司就立在祭台上拿著十幾條鮮活的人命作威作福。若非是遇見帝女執意不願用濫殺無辜的方式來賭一個未知的結果,那些無辜的年輕姑娘們便死在祭台上了。那會子我就深深感覺到,化霖祭司這個女人很是森冷可怕,城府極深。”

    “森冷可怕是有些,城府極深也是真的,連大姐姐都曾勸過我,若想在相府安穩度日,就盡量少招惹蓮蕊,離她遠一些……所以,既然你們什麽都知道,為何還與她走的這麽近。從小到大,隻要是她想要的就沒有一樣是得不到的……我現在隻擔心娍娍是否能扛得住她的明槍暗箭。她既是心悅侯爺,那便意味著娍娍再想與侯爺一帆風順的走下去,難了。”

    蓮蒂不大高興的瞟了一眼摟著我的男子,低聲嘟囔道:“萬一某位侯爺自身定力本就不足,那可就真真難辦了……再有下次,說不準處著處著,就弄假成真了。”

    “不會。”蓮蒂的意思三哥又怎會不懂,憐愛萬分的將我往懷中用力揉了揉,三哥語氣堅定道:“本侯的心裏隻有辰兒一人,此生此世,都不會變。本侯認定了辰兒,絕不會因為什麽所謂的空虛寂寞,就負了辰兒。本侯這輩子,隻要辰兒。”

    一番話說的我心尖兒暖暖的,我抿了抿唇,乖乖又往他懷中蹭了蹭。

    奈何蓮蒂卻不怎麽吃這一套,依舊是副誰欠她八百萬的臭臉,雙手環胸冷笑笑:“但願侯爺你說話算話,說的都是真心話。哎呀,這世間男子,負心漢我見多了,巧舌如簧,花言巧語的我也見多了。相愛時,山盟海誓,指月為媒,時日長久沒了新鮮感後,便隻見新歡笑,不見舊人哭的,也不在少數,左右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有些好話,娍娍你聽聽便算了……但我還是希望,安南侯你一諾千金,金口玉言,不會像旁的男人那樣,守不住諾言,末了傷了娍娍……娍娍這般喜歡你,你不該負了她的。”

    “哎,我說,人家小兩口的情感大事,你怎麽比殿下自個兒還操心呀。”小黑手欠的揪了揪蓮蒂梳好的雙環髻,滿眼笑意的調侃道:“再說,要不是你與那什麽璃國的破太子自作主張,帶著殿下搞什麽突襲,殿下能一時誤會侯爺,被氣成這個模樣麽?”

    蓮蒂張牙舞爪的去打小黑胳膊:“撒手,你給我撒手!再不撒手本小姐咬你了,啊——墨風你找死!”

    “墨風……”我一哽,聽蓮蒂嘶吼著喚出這個名字後,方驀然意識到,原來之前三哥頂的是小黑的名字,小黑原來不叫小黑,小黑才是真正的墨風……

    怪不得,我回京已有半年,卻愣是沒在安南侯府墨風這個名字身份上,尋到三哥的半絲破綻。

    “原來你就是墨風啊!”蓮蒂與小黑打打鬧鬧間,那位還算義氣的穆昭太子亦是不請自來的出現在我寢殿門口了——

    門外守候的太監們後知後覺的尖聲通報:“太、璃國穆昭太子到——”

    “太子殿下安。”花藜忙規規矩矩的迎上前屈膝禮拜,穆昭太子手頭耍著扇子,大步流星,英姿倜儻的笑吟吟向我們走來,扇子一挑,免了花藜的禮,隨即看著身材消瘦,一襲侍衛裝扮的墨風,討人嫌的調侃道:“我就說,殿下眼光再怎麽差,也差不到看中一個侍衛的地步。當初殿下信誓旦旦的同本太子說,她喜歡的人乃是安南侯府的墨風大人,本太子一往深處追究,才知曉墨風大人根本不是文官,而是恩師麾下的四大侍衛之一。

    後來出現的人是恩師,殿下也一副好像才知道恩師身份的樣子,是以本太子就猜到了恩師與殿下之間,恐怕有什麽閨房之趣……恩師一定是沒良心的病症又犯了,冒充人家墨風小大人來欺騙殿下了。可本太子萬萬沒想到,這個叫墨風的正主就是你。哎,你之前不是叫小黑麽,咋還有兩個名字?”

    墨風苦著臉幹笑笑:“嗬……這就要問咱家侯爺了。太子殿下說的真對,咱家侯爺隔三差五的沒良心,我們這些做屬下的,都習慣了!”

    “本太子早早便聽聞恩師手下的筆墨紙硯四個侍衛武功高強,個個都是人中翹楚,今日一見,果真不俗。怪不得恩師樂意借你之名在外調戲人家帝女殿下呢!”穆昭太子眯著狐狸眼,笑得花枝亂顫的走上來,向三哥恭恭敬敬扣袖一行禮:“學生穆昭,見過恩師,恩師可安?”

    三哥拎起床邊一薄被,揮袖給我披在身上,麵色漸凝重的肅然啟唇:“為師安,有你在,為師怎能不安。”

    穆昭太子厚著臉皮嬉笑:“恩師過獎,過獎!”

    墨風無奈扶額:“太子殿下可真是……太子殿下您又不是不曉得那化霖祭司滯留侯府久久不肯離去的原因,您又不是不曉得,侯爺與那化霖祭司沒什麽關係……你怎還私下攛掇殿下去侯府……還去的時機那麽巧合……”

    穆昭太子展扇厚著臉皮道:“嘶,本太子是曉得恩師與化霖祭司沒什麽關係,恩師對化霖祭司,還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回應……可化霖祭司望向恩師的眼神,卻不單純。

    更況且,這恩師與化霖祭司同居一處半年之久期間,恩師有沒有對化霖祭司日久生情,本太子又不是恩師肚子裏的蛔蟲,如何清楚?

    自古英勇男子愛美人兒,萬一恩師想腳踩兩隻船,身邊留一個,宮裏還吊著一個,那豈不是一人占了雙份?

    本太子這樣做,隻是想從恩師那得一個答案罷了。

    若是恩師真的對化霖祭司有意思……那不如,把帝女殿下讓給本太子,本太子是當真中意這個姑娘……即便她不是帝女,本太子也會迎娶她,該給她的殊榮,本太子一樣都少不了她!

    隻要她願意跟本太子走,璃國的太子妃是她,璃國未來的皇後是她,璃國未來的皇太子之母、太後、太皇太後,都會是她!”

    字字鏗鏘,卻不像是吹牛撒謊……

    許是察覺到了穆昭太子認了真,三哥驀然間,將我抱的很緊很緊,英俊的麵容,亦是冷的駭人。

    佯作輕鬆的抬指為我撩開耳鬢碎發,三哥慢悠悠的凝聲反問:“本侯的女人,憑什麽讓給你。”

    一字一句,猶如泰山之石,千斤之重,壓得那穆昭太子呼吸一頓,趕緊賠笑又道:“既是誤會都說開了,那、學生自是不敢打恩師夫人的主意……咳,殿下與恩師久別重逢,想來是有很多悄悄話想同恩師說,既如此,那咱們便不好再在此耽擱兩位敘舊談情了……”狡黠的目光轉向墨風與蓮蒂,朝著還在暗中搞小動作,你推我打的兩人暗語示意道:“本太子宮中新覓了兩頭老虎獸演雜耍,二位,可去一賞?”

    “老虎獸?”蓮蒂眼底一喜,激動道:“老虎演雜耍?好啊好啊!我都好久沒看過馴虎表演了,咱們快去快去!你宮中的杏子糕好吃,記得這次給我多備點!”

    穆昭太子笑意盎然道:“如你所願!”

    墨風還有些猶豫:“我和侯爺還要去太醫院,就不去看雜耍了,我對雜耍……啊!你個悍婦放開小爺的耳朵!”

    那廂話還沒說完,耳朵就已經被蓮蒂狠狠薅住了。

    蓮蒂拖著不情願離開的墨風邁出寢殿的門檻,齜牙咧嘴的凶道:“陪侯爺去太醫院,用得著你嗎!趕緊,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你撒開!好,嫌我煩,我走不就是了,我不去看雜耍,我不去——”

    “雜耍這麽好看你都不去看,你想上天?!”

    “我、小爺還有正事兒!你自己去看不就是了,非拽著小爺一起去幹嘛!”

    “我今天,想看老虎耍人。”

    “……悍婦!潑婦!你個小女子!”

    眼見蓮蒂拽著墨風離開的背影就要消失在門口花海盡頭了,花藜也後知後覺的撒腿就跑:“啊二小姐,太子殿下,你們別把我丟了,我我我、我也想去看老虎耍人!”

    隨後一陣風攆上了剛出門的穆昭太子……

    花藜不愧是花藜,臨走,還不忘好心的給我和三哥關上寢殿的大門。

    風輕人靜時,我靠在三哥的胸膛上沉默不語,擰眉發呆。

    手不經意的往他腰上一捂。

    一陣溫濕。

    我下意識的低頭,抬起手,卻見到了掌心觸目驚心的一把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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