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大禹國·見師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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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兒在手中挑動的靈活可愛,我悄悄往三哥的身畔貼了貼,腦袋倚在了他的肩膀上,滿心暖意徜徉。

    “三哥。”

    “嗯。”

    “白哥哥。”

    “本侯在。”

    “你會永遠都像現在這樣,陪著辰兒,與辰兒一起看夜市燈火,看繁星當空,看影兒人成雙麽?”

    “自然,此諾出口,一生不改。”

    “那白哥哥,辰兒想要抱抱。”

    “你啊,還是這般頑皮。”

    他在我的厚臉皮糾纏下,終究還是順從了我的心意,寵溺的將我緊攏於懷中,深情的往我眉心落下一吻——

    ……

    三月初三,新桃初綻的光景,適聞兩位師父回了京城,特與師父約在了我爹爹當年為師父建造的國師府內。

    花影斜橫處,二師父身著一襲飄逸長衣裙坐在梨花樹下的秋千上,藍衣被風拂的溫柔多情,指尖梨花一瓣一瓣,隨風向二師父的身後零落去……

    師尊他老人家立在二師父身後正不急不慢的幫二師父推秋千,如此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場景,當真是美的宛若一幅畫。

    “師父!”我牽著白哥哥一路小跑著往師尊與二師父那頭跑,二師父見我們回來了,捏著一支禿半截的梨花,停下了蕩秋千的動靜,姿態慵懶的靠進了師尊懷中,梨花枝往我們這頭一點,巧笑嫣然的調笑道:“呦,這一次來了兩個小徒弟,稀奇啊稀奇。小阿旻也來了,你最中意的弟子,果真還是長成了昔日風流倜儻的模樣,似他爹爹一樣,玉樹臨風,這三界第一美男子的後嗣,當真不是吹的。”

    “他爹爹好看,本座便不好看了麽?阿嫙,你這話,本座聽著委實不開心。”師尊體貼溫情的為二師父扶好鬢邊花釵。

    二師父執花噗嗤笑出聲:“你啊,多大的歲數了,還總是同小輩們爭風吃醋,讓我說你些什麽為好呢?”

    師尊挑挑眉:“本座雖年歲著實大了些,可本座的娘子,卻還是青春正好,風華正茂。本座若不悠著點,萬一娘子一個興起,看中了旁的年輕小郎君,被什麽徒有其表的小輩給拐跑了,屆時本座便是後悔,都沒地哭去。”

    二師父花枝掩月容,眉眼俱笑道:“你也忒看得起我了,這世上除了你這位諸世始祖之外,還有誰能受得了本君這個討人厭的脾氣?咱們倆,你老我壞,世間絕配,誰也拆不散。”

    “渾說,娘子分明善良又可愛,何來什麽壞?此生能有娘子相伴於側,餘生無憾。”

    “餘生很長,你可不能,半道上厭了我。”

    “失而複得的珍寶,如何厭得了。你別嫌為夫煩就是了。”

    二師父深情的昂頭望向師尊:“才不呢,師父,你能不知曉麽,我打小就粘著你。”

    師尊溫潤儒雅的摸摸二師父的腦袋,溺愛道:“為夫便偏愛娘子粘人這一點。”

    兩人你儂我儂之際,我與白哥哥已經來到梨花樹下,秋千架前了。

    繃著臉幹笑了聲,我嫌棄道:“凡間都說,夫妻之間,會有三年痛七年癢,意為三年愛意便減少了,不在乎了,有一方會在對方眼裏喪失新鮮感了,七年夫妻,則更像是從熱騰騰的溫泉水,變成了寡淡無味的白開水,夫妻之間,濃情蜜意會慢慢減少,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類似於親人的感情……

    簡而言之,夫妻感情會被時間慢慢磨散,成婚的時間越久,兩人之間的共同語言便越少,有的甚至會相看兩厭,相對兩無言……可師父二師父,你們倆都已經成婚這麽多年了,打我小時候記事時起,你們倆就天天膩歪在一起,談情說愛,摟摟抱抱,形影不離……

    你們難道不會覺得每天重複一樣的生活,身邊都是一樣的人,會過的很枯燥,沒有新鮮滋味?師父二師父,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能維持感情不消減的秘籍啊?”

    “秘籍?”師尊輕輕幫二師父揉了揉肩,儒雅淡淡道:“這世間感情,哪有什麽秘籍可輔助。無非是,心意自在人心罷了。你這丫頭,年歲還小,自是不懂咱們大人之間歡喜與情愛。那什麽痛什麽癢,都隻是無情之人編造出來的借口而已。真正心悅一個人,隻會朝朝暮暮的想與她在一處,怎麽寵愛她,都覺不夠。”

    “說的這般實誠,咱家小徒兒能聽得懂麽?”二師父笑眼盈盈的朝我道:“這個中玄妙,還是得自個兒親自體會一遭,才能悟個明白透徹。就似你與的小阿旻,你這樣歡喜他,舍得與他相看兩厭,相對無言麽?情到濃時,勿說是三年七年,便是十年二十年,也會始終如一日。會散的情意,不算良緣。”

    師尊從後將二師父攏入懷中,柔情似水的抱住,將癡情之話,說的一本正經:“你二師父,曾在本座的麵前魂飛魄散了兩回,本座也悲痛失去了她兩回,本就是捧在掌心的珍寶,失了一次,已是傷透肺腑,再失一次,險些是要了本座的這條老命。

    隻好在上天待本座不薄,她最終還是重回了本座身畔。兩度失而複,真是讓本座又喜又怕,喜的是,本座終於能堂堂正正的成為她夫君,名正言順的做她一生的倚靠。怕的是,萬一某一日,嫙兒又猝不及防的從本座麵前消失了……本座不敢用她來與老天打賭,賭老天下次還會不會再敗於本座手中,將璿兒,完好無損的還回來。

    所以本座現在須得對璿兒好些,嫙兒同本座在一起,從來都不是像凡人夫妻那樣,生來就是給丈夫做附屬的。從始至終,都是本座在求著嫙兒留下,嫙兒是本座的摯愛,並非是嫙兒離不開本座,而是本座,離不開嫙兒。”

    一番真情言語,勾的二師父月容泛紅,燦若桃花,與手中白梨交相輝映,分外美豔:“你這話說的不對……人家分明也是離不開你嘛。人家自一出生就在你身邊,陪著你老人家賞花品茶,看書識字,讀兵法,作布兵圖……

    我這一身本領,可都是你手把手教的,我有靈識懂情愛的那會子,就已對你情根深種了,是你太笨了,瞧不出來,還總覺得我單戀旁的師兄,動不動就要撮合我和其他男子……咱們倆之間,分明就是我先動的情,我一次魂飛魄散那會子,還不是拜你所賜,你當時但凡肯多護一護我,我就不會那麽絕望的去赴死……”

    “是是是,娘子教訓的是,所以從你我成婚以後,為夫就隻護著你一個姑娘。以前欠你的,我會用整個餘生去還。”

    梨花樹下的俊美男子摟著自家媳婦膩膩歪歪個沒完沒了,我昂頭看了眼三哥,癟癟嘴,小聲與他偷偷道:“現在能體會到,我這輩子的前十幾年都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了吧!

    我師父和二師父,向來最沒良心了,小時候我在花園子裏練法術,他們就找塊地兒,撐著傘抱在一起談情說愛,永遠都有道不盡的甜言蜜語。你永遠都想不到,我小時候最先會背的詩句不是正經田園詩愛國詩,而是男女互訴心意的情詩!

    都怪我師父整天在我耳邊念叨那些詩句次數太多,以至於我背什麽詩,滿腦子裏浮現的都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秋不見,如隔天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搞得我家方丈爺爺總覺得我這孩子開竅早,總誇我比旁的孩子早懂事。我家二哥以前追村頭的村花彩兒,就專用拳頭威逼我幫他寫情書。”

    三哥挑眉,感興趣的好笑道:“哦?看不出來辰兒還有這等好手藝……以前,怎地沒給本侯寫過情書,嗯?”

    提到以前我就不高興了,晃了下他的胳膊不悅道:“你也就才回京一個月,以前你都在北悅呢!我怎麽給你寫情書?”

    “嗯……你或許可以寫信,送到北悅去。”

    我臉黑:“我怎曉得你在北悅何處?”

    他想了想,有點驚訝:“本侯從江都離開時,沒同你說,本侯去了北悅的哪座寺廟?”

    我果斷搖頭,“沒有。”

    他厚臉皮的哦了聲:“本侯以為本侯告訴你了,本侯還在想,辰兒為何一直沒什麽信件要送給本侯……”

    我的右眼角狠狠抽了下:“你討厭!”氣鼓鼓的撒手鬆開他胳膊,打算同他算賬:“我是不曉得你的具體住址才沒有給你寫信,那你呢,你不也是沒給我寫過書信!不但沒寫信給我,還食言了,晚回來這麽久!”

    他驀然噎住,親近的從後握住了我雙肩,好言解釋:“我那會子,四麵八方皆是朝廷的眼線探子,我是怕,我連累了你。況且,即便我給你寫信,也未必能到得了你手中。我亦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才想著,索性待回京了,再好好哄哄你。”

    我佯作賭氣的背過身:“哼!”

    他被我如此反應給逗得忍俊不禁,有意將薄唇輕輕吻貼在了我的耳根處,溫言細語時,唇瓣噏動,磨得我耳根與心房,俱是一陣癢癢。

    “師尊在哄姑娘方麵,似乎很有心得。看來我得空了,也該去同他老人家取取經了。”

    “你別鬧。”我紅著臉縮了縮脖子,羞窘的嗔怪道:“別這樣,師尊還在呢……”

    “現在才意識到你們師尊還在,是不是太晚了些。”二師父執著梨花從秋千上起身,明眸噙笑的打趣道:“不過你們師尊的性子早就被我磨得沒了棱角,柔柔和和了。他現在啊,就喜歡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樣子!哎,人老了,難免有些見不得悲離傷情的事物,就希望小輩們能開開心心,一路順坦的在一起,走下去。”

    我老臉發燙的在三哥懷中轉身,麵向三哥,鄭重其事的牽住了三哥的手,拉著三哥走近兩位師父些,乖巧的開口向他們二老坦白:“師父,二師父,我這次來……是想同你們說件大事的。我和三哥……”

    我心虛的猶猶豫豫哽了聲,三哥瞟了我一眼,麵色平靜溫和的補了句:“在一起了。今日是特來稟告兩位師父此事的,師尊,徒兒心悅您的小弟子,想帶您的小弟子,回家,成婚。”

    師尊聞言微微挑眉,麵不改色的與二師父相視一眼。

    二師父眉梢眼角皆染著藏不住的喜色,憋了一陣,終是彎唇淺笑出聲:“夫君你看,你家徒兒就是性子耿直。這一點,十分隨你,也隨他爹娘。哎呀,我就說嘛,你座下天資最好的弟子又如何,到末了,不還是被我的乖徒兒給收進了囊中,拿捏的服服帖帖?”

    師尊行至二師父身畔,抬袖攬她入懷:“夫人說的對。情之一字,師尊都逃不掉,更何況,是徒弟了。”

    看著兩人毫無半絲意外的反應,我吸了吸鼻子,詫異問道:“師父,二師父,我、我這可是將歪心思打到了同門師兄的身上,你們……難道不覺得,很巧合,很意外麽?”

    師尊他老人家和煦的看了我一眼,隨即又將目光放回了自家寶貝娘子的身上,平平淡淡道:“前世修來的緣分,今生再重逢,乃是情理之中,若你沒將心思打到旻兒的身上,那才是意外。”

    “前世修來的緣分?”我不覺攥緊了三哥的手,心緒雜亂的問師尊:“我和白哥哥……難道真的前世也相識……也有過感情?”

    師尊一隻廣袖負在身後,輕描淡寫的回答道:“你小時候,為師就教導過你,今生事,今生了。前世已隨風散去,多執著,隻會徒添煩惱。既然上蒼又給了你一次相逢的機會,給了你一次重頭再來的機會,那你就隻需,盡己所能的去彌補前世遺憾。四兒,你要曉得,有時候能做一名普通凡人,也是一件何其幸運的事。”

    我聽了師父的話,愣在了三哥的身邊。

    難道,前世,冥界,紫淵府,那些突然出現在夢中、乍現於眼前的場景,都是真的?

    三哥此刻卻顯得比我豁達了許多,摟過我的腰,深情楚楚的凝望著我容顏,道:“師尊所言甚是,不管前世如何,無論前世你我之間有何恩怨……此生你都是我第一眼見到便喜歡上的女子,是我執念了十幾載的夢中姑娘,我想,縱使是前世,我也應是愛你入骨才是,不然,怎會一眼便許了終生?上蒼既給了你我此生再相見的機緣,那我們便不去管什麽前世不前世,今生從頭再來,我定不會給辰兒留下任何遺憾。”

    我癡望著他那雙流光溢彩的淺金深眸,不禁哽了哽,感動的輕聲喚他:“白哥哥、三哥……”

    二師父擺弄著手裏的梨花枝,輕輕道:“小旻兒這話,我愛聽。且就當這輩子,是老天爺留給你們偷懶的好時光,什麽都不要管,隨心而動便是了。人一輩子,如意的光景少之又少,咱們至少要在還如意的時候,多多珍惜眼下才對。”

    溫和的目光投落到三哥身上,二師父笑著道:“這還是我第一回見小旻兒,不錯不錯,有他父親當年的風範!”

    三哥這才放開了我,扣袖向師尊與二師父行禮:“徒兒見過師尊,見過師娘。”

    “都是自家人,無需客氣。”師尊扶著二師父立在梨花蹁躚裏,細心的幫二師父擇去青絲間的一點白花痕,“你們的事情,涼州可知曉?”

    我再度心虛的往三哥懷中躲,三哥沉了臉色,斟酌片刻,道:“知曉是知曉,隻是他有些幾分護妹,不大樂意我在他麵前提這種事。”

    “四兒是他護在掌心多年的妹妹,這麽些年來,他們兄妹相依為命,州兒早已將四兒視為自己的命根子,這養了這麽久的大白菜被人半道給偷走了,他自是心裏遲遲意難平。無妨,讓他自個兒緩一緩,或許他就想明白了。”二師父鎮定淡然道。

    師尊頷首讚同二師父的話:“嫙兒所言甚是,你們無需管他,他想通了就好。”

    想通……我總覺得,皇兄對於我同三哥在一起之事,有什麽難言之隱。

    他不大喜歡我在他麵前提三哥,也不大喜歡三哥在他麵前提我。更不喜歡看見我同三哥在一起玩鬧。

    譬如前日,三哥去宮中陪我放風箏,我與三哥打鬧嬉戲間,卻無意瞟見了皇兄站在春帝宮門口發呆。

    我正要同三哥去迎接皇兄,皇兄竟一臉不悅的拂袖離開了。

    我與三哥皆被他的反應給整迷糊了,可到了晚上,我端著一盤子糕點去找皇兄的時候,皇兄卻又像個沒事人一般,先是連吃了好幾塊我送過去的糕點,誇我貼心懂事,是個好妹妹,後又拉著我去看他剛從大臣那新得來的蓬萊萬仙圖,眉開眼笑的與我聊了好久的八卦……

    諸如此類的情況,這一月以來,儼然不下十次。

    總之我如今算是弄明白了,皇兄在單獨見到我時,很正常,單獨見到三哥時,亦是很正常,隻有在逢見我與三哥在一處,乃至於我與三哥親密接觸,摟摟抱抱時才會變得奇奇怪怪……仿佛換了一個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