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各有布置,講經一戰(2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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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靜心禪院,客房。

    緊閉的房門裏傳來兩聲男子的痛呼,旋即漸漸低歇,啞然無聲。

    吱呀。

    一名頭戴綸巾,宛如方士模樣的中年男子,從中走出。

    “寧峰主,恭喜神功大成,晉升陽神境!”

    慧輪禪師麵露喜色的迎道。

    原來這位頭戴綸巾的男子,就是合歡宗龍陽峰的峰主寧歸塵。

    “慧師謬讚了,我雖然晉升陽神境,但是若與你交手,恐怕還不是三合之敵。不管如何,寧某多謝大師提供兩名歸一境爐鼎和以秘法相助!”

    寧歸塵拱拱手,客氣的說道。

    慧輪搖搖頭,笑道“舉手之勞罷了。這南陵城裏別的沒有,就是人口眾多。講經盛典之日,還要勞煩寧峰主費心護持。一旦成了,就再不會缺爐鼎。”

    寧歸塵也笑道“小寒山寺與我合歡宗一體兩脈,還望慧輪禪師成就陽神巔峰之後,多多提攜我龍陽峰。”

    “可恨,我那識色、聞香二使,都被靈樞觀所殺,寧某必報此仇!”

    提起這個道觀,慧輪禪師的眼神也一下子變得凶狠起來。

    “本座又何嚐不是如此。”

    他沉著聲音說道,“我玄苦師叔被他們害得佛台崩塌,慧明、慧暗等一眾師兄弟也是亡於他們之手,此仇不共戴天!快了快了,講經之日就是他們的死期!”

    慧輪重重的握起手掌,骨節響動,已經有些等不及這一天快點到來。

    這時候,虛竹從外麵進來。

    “師父,自昨日開始,就聯係不上陰陽峰的許峰主,會不會出了什麽意外?”

    他恭敬的稟報道。

    慧輪禪師心裏一沉,皺眉道“許峰主是塑命境巔峰的強者,又精通陰陽幻境,橫壓同階,能出什麽意外?”

    他自是不信,就算靈樞觀的兩名臭道士,也不可能無聲無息殺了許峰主。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裏沒來由的升起一絲焦慮。

    寧歸塵笑道“兩位莫急,我合歡宗的四位峰主在就任之時,就會立下同心之誓,彼此有契約相連。”

    “是生是死,寧某一看便知。”

    說著,他淩空畫出四個光點,一枚枚向中間延伸出紋路。

    其中,升起一團白色的火焰。

    “這是寧某的魂火,亮著就表示還活著。”寧歸塵笑著解釋道。

    右側的第二道紋路構建完成,但是其中並沒有生出任何火焰。

    “這是我合歡宗一道峰的峰主,早已經在多年前坐化,因此沒有魂火點亮。”

    他繼續介紹道。

    慧輪和虛竹端詳他畫出的契紋,沒想到合歡宗還有如此奇妙的誓約。

    隻見第三處紋路很快構建完成,上麵亮起一團粉白色的火焰。

    “這是三陰峰的峰主阮秀。”

    寧歸塵微微笑道,“許新年覬覦此女十數年,我記得在來之前,他就出發去擒捉阮秀了,此時想必已經佳人在手,同修合歡了。”

    說話間,第四處紋路顯現。

    三人齊齊色變,因為那紋路之上,竟然灰暗一片,沒有亮起任何火焰!

    “不可能,許新年竟然死了!”

    寧歸塵的眼眸沉凝,臉上再沒有了半點笑容,而是充斥不可置信。

    他們這一次與小寒山寺合作,有兩方麵原因。一方麵是為公,因為兩峰祖師乃是兩名和尚,與小寒山寺同源。

    另一方麵是為私,寧歸塵依托慧輪禪師的爐鼎和秘法晉升陽神,許新年則擒住阮秀借助采補妙法衝擊陽神。

    可是如今,隻有寧歸塵一人成功。

    許新年竟然隕落了!

    那三陰峰的峰主阮秀則活著!

    慧輪禪師歎息一聲“阿彌陀佛,許峰主可能命中當有此劫。”

    事實上,他們與許新年也並沒有什麽交情,魔宗薄情,死就死了。

    寧歸塵陰翳的笑道“大師說的是,少一名塑命境罷了。當務之急,咱們還是以大局為重,全力準備講經之事。”

    慧輪也笑道“有勞寧峰主,你我一同普度眾生,善哉善哉!”

    ……

    三天時間,轉瞬即過。

    南陵城的講經盛典如期到來。

    “快快快,咱們到天壇廣場聽!”

    “據說這次講經的和尚是小寒山寺千年一出的高僧慧輪,三歲識佛經,五歲能坐禪,七歲教化山中猛虎……”

    “去的晚了連位置都沒有!”

    “相公,求求你別去,萬一你頓悟空門,這未出世的孩子可怎麽辦啊!”

    “……”

    張鳴和陸雪晴等人才推開院門,就見外麵喧鬧一片,百姓紛紛攘攘。

    “師兄,看來這慧輪禪師不是省油的燈,你真的要與他當眾論道嗎?”

    清泉有些擔憂。

    這要是輸了,就成眾矢之的了。

    其他人也不放心的望向他。唯有太虛子神色沉穩,以及白瑤麵色茫然。

    張鳴指著街道上奔赴天壇廣場的眾人,笑道“師弟,你看這芸芸眾生,人雲亦雲,有幾分真實,幾分自我?”

    陸雪晴和孫不二等人望去,隻見城中百姓跟風而去,從眾而行。

    確如所言,這裏麵有多少人是真心向佛,又有多少人是為明心開悟?

    “往小了說,你我修道,修的是篤定的心中道。若這道不能拿出來與他人抗爭,與他人辯論,與他人碰撞,曆經磨礪而不衰,那這道如何稱得上篤定?”

    張鳴繼續笑道。

    清泉愣住,是啊,若是自己認定的道,連與他人碰撞都做不到,連在眾人麵前都不敢堅持,不敢大聲辯駁。

    那這……還是自己篤定的道嗎?

    有朝一日,如果天下眾生皆反對自己有教無類的禦獸之道,自己可敢一人以麵之,與悠悠眾口爭一條坦途?

    想到這裏,他的目光堅定起來。

    現在的講經盛典,佛道之爭,看似辯論,實際就是師兄在證道!

    “以慧輪為磨刀石,以眾生之口為澆水,雕琢命格,顯化道途。”

    清泉內心感歎,“原來師兄早有打算,在修行路上也越走越遠。這趟講經若是能贏,必定可以直通塑命境。”

    對比之下,自己相差實在遙遠。

    張鳴不知道他心裏感慨萬千,而是向前邁出兩步,留給眾人一道背影。

    “而往大了說,這眾生蒙昧,民智如淵,終須有人激起浪花,才能掀起思潮如海,辯我,辯他,辯萬物,此謂傳道天下,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他悠然笑道,“再說了,當今女帝崇佛抑道,你我已如船上桅帆,躲不得,逃不得,唯有迎風而上,逆伐濤浪。”

    他們怔然,原來這已經不是清徽道長的選擇,而是這天下大勢的傾軋。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願挽天傾者請起身。張鳴就是那起身者。

    說到這裏,他不再多言,大踏步而去,跟在眾人後麵走向天壇廣場。

    太虛子淡然道“別愣著了,走吧。”

    清泉和孫不二等人這才回過神,連忙追上前麵的淡藍色身影。

    ……

    內城門口,天壇廣場。

    四座高大的佛像分立四方。

    一座慈悲遠望,一座怒目而視,一座低眉不語,還有一座閉目靜思。

    它們震撼住了現場的民眾。

    眾人本是吵吵鬧鬧而來,此時聚在廣場上,仰望浩大佛像如同上蒼垂眉,反而覺得自身渺小,不敢高聲言語。

    一時間,現場變得安靜、肅穆起來。

    這時候,內城城門打開。

    一行人還有七名和尚邁步而來,兩側湧出城防衛,列陣守護。

    “快看,那就是郭城主!”

    張鳴等人身旁有百姓輕聲叫道。

    隻見那一行人裏的中央,是一名青色衣袍,濃眉,寬鼻的威嚴男子。

    這人就是城主郭立青。

    而他身旁正立著此次講經盛典的主角,一身紅色錦斕袈裟的慧輪!

    剩下六名和尚有一名年紀輕的,乃是服侍慧輪的弟子虛竹。

    還有四名三十多歲的中年和尚,目光森嚴,張鳴對他們的氣息有點熟悉,正是此前暗中看守四方城門的高手。

    如今他們離開城門,想必是陣勢已成,不再懼怕別人破壞陣基。

    最後一名則是一名老和尚。

    看其年歲,怕是玄字輩的存在,極有可能與玄苦一樣是陽神境。

    他們背後還跟著幾人。

    第一人頭戴綸巾,如同方士一樣,張鳴不認識,乃是龍陽峰寧歸塵。

    另外四人,張鳴竟然認識,分別是郭香、尹雪、夏侯椿和蘇檀兒。

    “她們怎麽混到了一起?”

    張鳴站在人群裏,生出好奇。不過眼下講經盛典在即,也沒必要在意了。

    卻說郭香跟在父親身後,被眾多百姓望著,不免捏著衣裙,有些緊張。

    這是她聽說有講經盛典一事,為了看熱鬧,死活求著跟過來的。

    “小姐,咱們來這裏不合適吧?”

    尹雪握緊刀,低聲問道。

    郭香靠近她回道“來都來了,我們就看看,又不是來惹事。”

    尹雪瞥一眼蘇檀兒“可是你帶她來幹什麽,她畢竟來曆不明……”

    雖然蘇檀兒此時遮住了麵紗,但是尹雪一看她的紅裙,就認出來了。

    郭香輕輕跺一跺腳,說道“尹雪,她現在已經不是來曆不明了。我與她相談甚歡,已經結為異性姐妹!”

    尹雪眨眨眼“好吧……”

    清泉在人群裏伸頭一望,不由說道“師兄,那不是女暴龍嗎?”

    張鳴看他一眼“你這女暴龍的名字,要不要當著她的麵講?”

    清泉連忙縮了縮腦袋。

    陸雪晴觀察細致,開口說道“師父,那夏侯椿的氣息與上一次截然不同,怕是已經晉級塑命境界了。”

    張鳴點點頭“我們這次是與小寒山寺比鬥,應該與城主府無關。”

    就在眾人議論的時候,郭城主等到祭壇上,朗聲說道“諸位,肅靜!今日南陵城有幸請來小寒山寺的高僧慧輪禪師,為眾生布施佛法,還請仔細聆聽!”

    他的聲音傳遍碩大的廣場,使每個人清晰可聞,原來也是歸一境。

    隨後,慧輪禪師登上祭壇。

    “阿彌陀佛,貧僧慧輪,高僧之名談不上,今天開壇講經,還望各位周知,能夠從貧僧言語裏,開悟自明。”

    他雙手合十,一臉慈悲的說道。

    廣場裏已經有無數信眾,應聲匍匐在地上,高呼“禪師慈悲!”

    “既然如此,今日講經正式開始!”

    上麵宣告一聲,郭城主等人落座在最前方,等待慧輪禪師開口。

    六名和尚麵向外麵站立。

    寶相莊嚴的慧輪禪師掃視一圈四周的民眾,宛如佛陀在打量眾生。

    “阿彌陀佛!”

    他盤膝坐下,整個人卻緩緩向上飄去,身上綻放出若有若無的佛光。

    很快,他就立在五丈高空,淩空盤坐,開口說道“古有佛陀以威儀、音聲、身行和妙法度眾生,今日貧僧不才,願效仿佛祖、菩薩,開壇講經。”

    他聲音浩大的說道,如鍾如鼓。

    清泉不由焦急道“師兄,咱們現在要不要衝上去,還是再等等?”

    張鳴擺擺手,笑道“不急,戰書既已送達,想必慧輪早有安排。”

    內城方向站著的戶政處餘大人和梁副官,此時也是忐忑難安,心想“那日鬧事的靈樞觀道士不會真來吧?”

    就在這時,隻聽上方的慧輪說道“不過,在講經盛典之前,還請諸位做個見證。當今聖上崇佛抑道,可是偏偏有些道門不識好歹,欲要忤逆聖意!”

    說著,他掃視一圈,目光落在靈樞觀眾人站立的位置,笑道“靈樞觀,清徽道長,聽說就是你們,要與貧僧在講經盛典之上,一辯佛道之高低?”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什麽,竟然有人敢挑釁聖意?這是不要命了嗎,而且如此高調!”

    “靈樞觀……我好像聽過,是靈溪鎮那邊的一個荒野破廟,這下子有好戲看了!不過,我怎麽覺得他們是托……”

    “噓,別亂說!說不定真是來挑戰慧輪禪師的呢,咱們瞧著就好!”

    “嗬嗬,真是不知死活,輸了顏麵掃地,贏了也是得罪聖上!”

    “……”

    眾人議論紛紛,都不看好。

    有許多人在張鳴等人附近,此時一看慧輪禪師的目光和他們身上的道袍裝扮,立即向外離得遠遠的,怕受牽連。

    其中,一名牙齒漏風的老者,更是饒有興致的笑道“原來是他們。”

    麵對眾人質疑,萬人輕視,張鳴不慌不忙的向前走出,吩咐道“靈樞觀的人隨我同行,其他人原地候著。”

    孫不二和瓊宇劍派等人連忙應是。

    太虛子、清泉、陸雪晴和白瑤,跟在他的身後,向廣場中心而去。

    “慧輪禪師,貧道涿光山靈樞觀清徽,正是要與大師辯駁,你為佛,我為道,爭一爭這佛與道誰高誰低!”

    張鳴一邊走,一邊朗聲笑道。

    中央的六名和尚立即轉過麵容,針鋒相對的望向走來的五人。

    張鳴一步邁出,如同腳下有著看不見的階梯,一級一級登到五丈高空。

    “怎麽樣,大師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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