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入我棋盤,對弈一局(42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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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偏殿等候的四位家主被齊齊震動。
“這是什麽氣息,竟然如此恐怖!難道……是郡守府的底牌?”
沈東青站起身,覺得汗毛倒豎。
其他三位家主從驚慌裏回過神,臉上微微一喜,說道“齊郡守竟有如此布置,那靈樞觀清徽豈不是死定了?”
他們也是第一次知道,郡守府裏還蘊藏著這麽恐怖的天威之力。
沈東青輕輕一歎“靈樞觀清徽固然是死定了,但我們那三成產業也是不得不交了。東陵郡終究是姓齊啊!”
他原本還有一些其他僥幸的想法,如今隻能將其全部掐滅。
“沈兄,能保住性命和家族最重要,活著才有繼續賺錢的機會啊。你看那靈樞觀清徽不就是身死、道消。”
其他三位家主勸說道。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這時候,一聲劃破天空的厲喝響起“清徽!地煞輪轉,死生在手!接竇某一招,若是不死,我饒你全屍!”
黑色的刀氣在郡守府上空翻轉,與上衝的地煞氣息合二為一,最終匯聚成一柄漆黑如墨的刀,重疊在竇鈞手裏。
“斬!”
天地之威轟然落下。
府衙大殿直接被分成兩半!
立在刀鋒正下方的張鳴,麵不改色的笑道“地煞一刀,可斬法相?好一個郡守府啊!可惜,缺失了一角!”
說著,他伸手向前一握。
無盡地煞氣息在刹那間凝滯,下落的刀鋒停頓在半空,竇鈞愣住。
“什麽意思?”
“什麽情況!”
他使勁揮刀,可是刀鋒渾然不動。
張鳴笑道“竇將軍,你真以為貧道是閑的沒事幹,才拆了郡守府的大門嗎?這陣法,不是你們自己布的吧!”
他握拳向前輕輕一揮。
那無盡煞氣竟然受其操控,化為一團漆黑的拳影,向竇鈞頭上落下。
砰——
一身黑甲的竇將軍摔在地上。
“你!”
“這不可能!”
“你怎麽會洞悉郡守府的地煞陣法!這可是太一仙門所布!不可能!”
竇鈞滿臉不可置信,地煞陣法不僅被破了,而且竟然為對方所用!
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張鳴目光一凝,歎道“原來是太一仙門的陣法……貧道明白了。”
這郡守府的底氣,不止來源於大晉皇朝,還來源於其他勢力。
隻是不知道這太一仙門是唯一的一個,還是另有其他勢力勾連其中。
“清徽!本將軍與你拚了!”
竇鈞自知失言,猛然從地上躍起,背後陽神顯化,準備舍命一擊。
“徒勞罷了,留下吧。”
張鳴隨手一指,地煞之氣落下,直接壓得他匍匐在地,牢牢鎮住。
“清徽!你若殺了我,夏侯椿也無法活,而且勢必與大晉皇朝開戰,陛下和軍部震怒,絕不會放過你靈樞觀!”
竇鈞竭力的抬起頭,威脅道。
他是黑甲軍的統帥,鎮守東陵郡,聽從朝廷和軍部號令,若是被殺,那就是天大的禍事,即便三宗也得掂量一番。
“竇將軍,若不是夏侯椿在你黑甲軍營地,剛才你就已經死了。”
張鳴看他一眼,說道,“貧道給你個機會,派人將其送來,我可以答應你,隻廢了你的修為,饒你性命。”
夏侯椿在前往小寒山寺的路上,雖然幾次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一直盡忠職守,而且在最後一刻冒險登上小寒山寺。
怎麽說,都應該保其一條性命。
不過,張鳴也不是迂腐之人,若是真的無法保全對方,那就唯有將竇鈞和黑甲軍的人,送去給夏侯椿陪葬了。
也算盡了一番相識之誼。
“哈哈哈,清徽,你以為本將軍傻嗎?隻要夏侯椿還在,我就有一線生機。你現在鎮壓了我又如何,你……”
竇鈞桀驁的笑道,“你還是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活過今日吧!你以為郡守府的底牌,就隻有我竇某人一個麽?”
張鳴皺眉“什麽意思?”
旋即,他就想到了剛才遁入地道的齊正業和齊淩兩人。莫非他們不僅僅是逃跑,還有其他的目的,比如說求援?
一旁的韓星淵不明所以,臉色有些發白的說道“清徽道長,韓某自認不是你的對手,也無意插手你們之間的紛爭。”
這位牙齒漏風的老叟隻能認慫。
張鳴的手心裏湧出不滅元氣,將竇鈞的體內丹田、經脈摧毀。
一身實力,隻剩下元神被禁錮。
“韓巡查使,你是監天院的人,既然不與貧道為敵,貧道也不為難你,還需要你將今日發生的一切上稟朝廷。”
張鳴若有深意的說道。
“上稟朝廷?”
韓星淵有些懵,若是對方斬草除根,屠滅郡守府,那自己可能就是唯一的活口,是照實上報,還是照“實”上報?
這清徽道長就不怕朝廷真的出兵圍剿靈樞觀嗎,還是有別的用意?
他一時無法衡量。
而張鳴也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而且踏前兩步,看向下方的暗道。
……
郡守府後院,靜心亭。
齊正業拖著齊淩跑到這裏,就駐足在亭前,大氣不敢出的看向裏麵。
一位臉寬耳肥的老和尚和一名竹竿樣的瘦道士,正在亭子裏下棋。
“恩?地煞動了!”
瘦道士抬眼望向府衙的上空,隨即捏起一枚黑色的棋子,笑道,“普玄大師,如今看來,還是貧道棋高一招了。”
話音未落,那漫天地煞之氣驀然凝聚成一團。
刀氣散去,隻剩拳意。
瘦道士的眉頭不由蹙起,自己布下的陣法……變了!
啪。
他落下這枚棋子。
棋盤上的局勢,卻不如自己預料的那樣勝券在握,反而氣息如淵,黑白對峙。
“紫宸老道,看來這盤棋咱們還得繼續下下去。”
對麵普玄老和尚嗬嗬笑道。
正在這時候,那被地煞之氣分開的大殿裏,射出數道身影,眨眼落到近前。
靜候的齊正業回頭一望,不由嚇得腳步踉蹌。
“普玄大師!紫宸道長!救命啊!那清徽打來了!”
他沒有想到,竇鈞攜帶地煞陣的威勢,竟然會敗,而且敗得如此之快!
下棋的和尚和老道也轉眼望來。
隻見一身藍色道袍的清徽道長,和陸雪晴、郭香、尹雪等人已經到了亭子前。
穀貿<spa> “我說齊正業怎麽有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貧道出手。原來是有高手坐鎮郡守府。”
張鳴的目光與一僧一道兩人,在半空裏對撞。
“容貧道猜一下,竇鈞說這府邸裏的地煞陣是太一仙門所布。莫非閣下就是三宗之一太一仙門的仙長?”
他的眼眸落在瘦削道人身上。
紫宸老道同樣在打量對方,須臾,才略帶遺憾的歎道“看來就是你破了貧道的地煞陣?靈樞觀清徽……果然名不虛傳,竟然在老道眼皮子底下,偷偷逆轉了陣法。”
“厲害,厲害啊!可惜,如此人才竟然不是出自我太一仙門,真是莫大的遺憾!”
他的眼睛裏,竟然透著惺惺相惜之意。
然而,如今當麵,是敵非友。
“嗬嗬,多謝仙長謬讚!”
張鳴輕輕笑道,“隻是貧道不太認可仙長的說法,若是天下英才都齊聚在太一仙門,這人間四處未免黯淡了些。正是因為這四方都有野草、奇花競長,才讓人間倍覺有趣啊。”
紫宸老道微微一愣,點頭道“清徽道長所言極是。貧道太一仙門,清靜峰,紫宸。”
他這是自我介紹,也代表認可了對方的身份。
靈樞觀清徽這五個字,第一次在三宗強者的眼裏,產生實實在在的分量。
“阿彌陀佛,老衲懸空寺普玄,見過清徽道長!”
老和尚也雙手合十,垂眉說道。
齊正業哆哆嗦嗦的站在兩方人馬之間,有些驚惶“仙長,上僧!這靈樞觀清徽大膽忤逆,還請兩位出手,速速將其拿下!”
齊淩更是縮著腦袋,不敢說話。
張鳴掃視兩人一眼,笑道“我就說郡守府今日未免太過強勢了。原來兩位就是齊郡守的靠山啊。隻是不知道,是三宗投靠了當今朝廷,還是齊郡守投靠了三宗啊?”
此話一出,全場色變。
齊正業更是怒斥道“胡說八道!三宗乃是大晉皇朝的庇護傘,一體雙生,哪來的互相投靠之說!”
此時此刻,局勢一下子變得明朗。
原來這位東陵郡的齊郡守,唯當今陛下馬首是瞻的能臣,竟然早已暗中投靠了三宗。
所以,無論天下風雲如何變換,他都有一條生路可走。
可是,他沒有料到,會遇到靈樞觀清徽,直接打亂了他所有的節奏和部署。
如今,更是不得不掀開所有的底牌。
普玄和尚眼眸微沉,說道“阿彌陀佛。清徽道長,老衲觀你身上殺孽過重,還請隨我回一趟懸空寺。敝寺的洗心崖乃是天下聞名的聖地,若是道長堅持誦經禮佛,閉關千年,或許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不愧是懸空寺的高僧,他一開口,就想關押張鳴千年。
“嗬嗬,普玄大師,佛道相爭,已成定局。你就不怕貧道今日和紫宸仙長聯手,將你留在此處嗎?”
張鳴緩緩踏前一步,孑然笑道。
他這一句話,是試探。
可是,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普玄和尚竟然目光微凝,看了一眼身旁的紫宸老道。
紫宸不由有些皺眉,說道“清徽道長,你不必挑撥離間。我三宗向來一體,就算人間的佛道相爭再是激烈,也與我等無關!”
張鳴頓時笑了,負手立在亭前,說道“哦?難道兩位就不想知道,當日貧道是怎麽殺了普泓、智障禪師,以及太一仙門的紫陽道長嗎?”
亭內的兩人再次皺眉。
外界都在傳靈樞觀清徽在四聖山斬殺了懸空寺和太一仙門的強者,但是並沒有任何細節流出。
其實,三宗的人也在疑惑。
那靈樞觀清徽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獨鬥三位法相境強者。
那麽當時在四聖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而這也是他們在張鳴回到東陵郡之後,沒有立刻動手的原因之一。
他們都想再看一看,這叫清徽的道人還有什麽手段?
所幸,有昭明書院和儒家的孟學淵衝在了前麵,而他們又布置了郡守府作為後手。
如今,兩人終於當麵見到了清徽。
可是他們仍然很是疑惑,因為對方表現出來的手段,都不能證明他有斬殺三位法相境的能耐!
就像麵前這棋局,黑白對峙,氣息如淵。
沒有人能看得清虛實。
“清徽道長,你不妨說說,你是如何殺了我兩宗的強者?”
普玄和尚露出笑容問道。
張鳴的心裏頓時升起忌憚。
這和尚聽聞自己殺了懸空寺的普泓、智障兩人,竟然沒有絲毫動怒,反而笑意吟吟的發問,心思何其深沉。
所謂笑裏藏刀,不過如是。
“嗬嗬,普玄大師,紫宸仙長,想必你們也曾疑惑,以貧道一人之力,如何獨鬥三位法相境強者?”
張鳴也臉上露著笑容說道,“其實這很簡單,若是他們三人之間……本來就不和睦呢?”
“貧道不過是略施小計,你們兩家就自行鬥起來了啊。”
他這番說辭,已經是偏陽謀。
對麵的兩人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其中的漏洞。
可是,張鳴的本來目的,就沒打算依靠這兩句話,挑撥得懸空寺和太一仙門爭鬥起來。
此時此刻,不過是為了埋下一顆種子。
一顆懷疑的種子。
後續還需要一係列的培育,才能讓其生根發芽,直至徹底引爆兩個宗門之間的矛盾。
“清徽,你以為這般錯漏說辭,能讓老衲和紫宸道長相信麽?”
普玄和尚合十笑道,“多說無益!今日既然來了,那就休怪老衲出手,將你留在此地了!”
他再也沒了耐心試探。
隻見隨著他的話語落下,掌心處驀然亮起一團璀璨的光芒。
這光照徹整座靜心亭,令四周的光影如同變得斑駁,然後有一局棋盤的虛影在中間升騰。
“清徽,入我棋盤,與老衲對弈一局吧!”
老和尚的聲音繼續響起。
張鳴眼前一花,竟然出現在一片黑白兩色的世界裏。
己方為黑,對方為白。
腳下是縱橫交錯的溝壑,如同山巒一樣鋪在地麵上。
每一處交織的節點裏,都有無數人煙幻化,裏麵有村莊,有城鎮,有百姓,有悲歡,有生死……
仿佛每一處節點,都是一方世界,一處輪回。
“清徽,輪到你落子了!”
對麵傳來宏大的聲音,在天地間響徹。
張鳴抬頭一望,隻見一座頂天立地、偉岸高峨的白麵佛陀,靜坐在對麵的天際。
遙遙透過眾生、輪回而望來。
“以天地為棋盤,以眾生為棋子,以輪回作氣,以生死作劫。”
“好氣魄,好手段啊!”
張鳴禁不住感歎一聲,才向對麵輕輕笑道。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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