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孤身在外要懂得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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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的年紀顯然不大,這點從他略顯矮小的個子,和還沒長成的身板上就能看得出來。

    他的家境應當也並不殷實,畢竟他的衣著土氣,甚至堪稱破爛。

    此外那頭亂糟糟的碎發,同樣很難給人什麽好感。

    一眼望去,就像是某片山林裏的野人,誤入了世俗一般。

    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之中。

    與周遭的一切都處得格格不入,形同“天外來物”。

    “嗬……”

    然而在明晰了男孩的樣貌之後,一個書生,卻忽地笑了一下。

    並帶著一副看破不說破的表情,目光柔和地搖了搖頭。

    是矣,白玉姑娘仍有矜持。

    他想,對方大概是,還對自己的曾經抱有一分執念。

    所以就算身不由己,也不願意隨波逐流,乃至選了位少年展顏垂青。

    她或許是在少年的身上看到了往昔的影子,又或許隻是單純的心善。

    見半大小子滿頭大汗,便想邀他進屋歇息一番。

    白玉白玉,當真人如其名,玉石通透,身心潔淨。

    聽著書生兀自發笑。

    四下的眾人,也都心領神會地莞爾了起來。

    且歎少年有福,一身布衣就蓋過了錦織無數。

    這要是放在別的地方,那無疑是一件沒人敢想的事情。但偏偏雁飛樓的老板未做接客的要求,又偏偏白玉姑娘稟性清幽。

    傳聞其本就是富家小姐,生於書香門第,飽讀先人哲理。

    又曆經顛沛流離,被迫看澹了許多東西。

    所以常人會在意的事,她未必會在意。常人計較的得失,她也未必肯上心。

    她唯一還放不下的,便隻有曾經懵懂時的一段舊情。

    可惜光陰流轉,物是人非。有些癡性留不住,世間紅顏總孤獨。

    這些個故事,在場的眾人基本都聽過幾段。但要問它們從哪兒傳來的,那就沒誰清楚了。

    總之,它們就是傳起來了,也傳開了。

    叫得人人都以為自己了解白玉,也叫得人人都為之傷懷悲憫。

    “可我隻是來賣柴的……”

    大堂上,進退兩難的少年終於回過了頭。

    麵對著兩旁不盡是善,也不盡是惡的視線,身無長物的他沉默了良久,最終卻還是自暴自棄地說道。

    “小子不是客人,也沒有錢。姐姐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實在是對不起,你選錯人了。”

    哎,看來又是場有緣無分呐……

    見正主都這麽說了,周圍的看客自然不會介意白玉重新挑人。

    但下一刻,戲台上的白玉姑娘,就又說了句足以驚掉人下巴的話。

    “你是不是客人,與我問的話有什麽關係。在我眼裏,進了這樓的都是恩客。我想招待你上來坐坐,你隻需告訴我你願不願意就行了。隻要你願意,哪怕你沒有酒錢,我也能幫你墊付不是?”

    好家夥,誰曾想過,喝花酒居然還有讓姑娘付錢的。

    本以為是花魁免單,沒想到是花魁結賬。

    這種事兒,就是放眼整個梧桐櫸裏也從未有過先例。

    白玉此女,雖命運多舛,流於風塵。

    卻依舊瀟灑如浪客,實為一妙人。

    不少文人才子看著少年眼神,已經帶上了濃濃的豔羨,恨不能上前取而代之。

    畢竟剛剛白玉姑娘,可是對其表現出了非比尋常的傾心。

    幾個富家子弟甚至已經準備好了銀票,想要用錢買下這個名額。

    但又擔心自己壞了風情,故而遲遲沒有動作。

    於是最後,賣柴的小郎終歸是在一陣呆呆傻傻之中,被王戊引進了屋內。

    直到靠著桌邊坐下為止,他都沒有回過神來。也根本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遇到了什麽事態。

    一切都顯得那麽不真實。

    明明他早上還在賣柴,怎麽下午就進了輕紗羅帳裏,喝花酒吃玉餅?

    “好啦好啦。”

    閣樓上,王戊一邊關著門,一邊滿懷歉意地對著男孩笑道。

    “剛剛也是一時情急,把你拉到這兒來,還望你別慪氣。”

    “喏,姐姐請你吃點心。”說著,她就從門旁的食盒兒蓋裏,取了一碟糕點出來,轉身送到了少年的麵前。

    隨後,這位“糙漢”也跟著坐下。

    甚至都還沒擦手,就徑直撿了塊核桃酥,送到嘴邊咬了一口。

    “呼,總算是能休息會兒了,前前後後的一堆破事,險些沒累死咱。唔,小兄弟,你怎麽不吃啊。試試吧,雁飛樓的核桃酥做得還不錯的。”

    幾乎隻用了三句話的功夫,王戊就把自己,剛剛在外麵塑造的溫潤形象給毀了個幹幹淨淨。

    而少年的臉上,則也因此恢複了幾分活人的動靜。

    他總算是有了些許真切的感覺。

    但是這……

    隻見男孩緩緩地側過了眼睛,並偷偷地瞥了一眼,女子當下的舉止作態。

    雪白的腳丫翹在腿上。

    滿嘴的碎渣粘著唇齒。

    一口香酥吃完,還要舔一舔手指。

    老天,這也未免太真實了吧……

    一言難盡地張了張嘴巴,約莫隻用了兩個呼吸的時間,此刻的少年就確定了一件事。

    那便是自己身邊的這個女人,在人前和人後,分明就有著兩副麵孔。

    而自己,也不知是有幸無幸,顯然已經見到了第二副。

    “那個,姐姐。”在一陣短暫地沉默過後,坐在屋裏的男孩抬了抬頭,接著才膽怯地開口,試著對王戊叫了一聲。

    “啊,咋了?”

    不過另一邊的王戊倒十分爽快,放下了剛嗦幹淨的手指,就出聲問道。

    “額,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我還要在這兒待多久啊?”

    “唔,你有什麽急事嗎?”

    “沒有……”

    “那你家遠不遠?”

    “也不是很遠,我家就在城外邊的山腳下……”

    “那感情好啊。”

    聽著這些個回答,王戊當即明媚地笑了起來。

    “如此你便多待一會兒吧,放心,姐姐這有吃有喝的,餓不著你。”

    看著女子近在咫尺的笑容。

    少年哪怕不情不願,也不禁紅著臉恍惚了片刻。

    說實話,迄今為止,他從未見過這麽美的姑娘。即使是放下了身段,也仍然帶著別樣的風情。

    但到底是為什麽呢。

    他總有一種自己進了狼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