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李氏看到王迎金，多多少少有些不太自在。

    倒是王迎金，客氣的叫了聲“莊奶奶”。

    方春華也就跟著叫了聲莊奶奶。

    莊李氏應了聲，又有些試探的問方春華：“你是迎金新娶的媳婦兒吧？生得可真俊。你們這是去縣裏頭幹啥啊？”

    方春華雖說不太了解莊李氏跟莊雲黛她們的糾葛，但她見她婆婆如臨大敵的模樣，多少也能猜出來，估摸著這莊李氏是跟黛姐兒不對付的。

    方春華恰到好處的露出幾分新媳婦的嬌羞來，她羞澀笑了笑：“莊家婆婆，我相公帶我去縣裏頭扯點布，做點兒衣裳。”

    這也確實是王翠翠她娘交代的事。

    莊李氏放心的應了一聲。

    方春華眼眸閃了閃，看著像是帶了幾分好奇的問了出來：“莊家婆婆，你們這是去哪裏啊？”

    莊李氏知道王家人跟莊雲黛關係好，有些尷尬，還沒想好怎麽說，旁邊的黎氏就臉上帶笑的故意顯擺道：“哎呀，也沒什麽，就是我女兒在縣裏頭開了兩家店，我們去看看。”

    王迎金臉色微微一變。

    方春華“哎呀”一聲，把黎氏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過去：“這位嬸嬸，你女兒這麽厲害的？”

    “小孩子家家的，胡亂弄弄罷了。”黎氏頗有些得意。

    方春華眼帶羨慕：“嬸嬸生得這麽好看，女兒也這麽有出息，可真是好命啊。”

    這話說的黎氏越發高興，翹著唇，拉著方春華說起了她打小帶女兒有多辛苦。

    “你是不知道，我那女兒打小就是個傻子！這麽多年我也是不容易，眼下她傻病好了，也出息了，我也就放心了。”黎氏裝腔拿調的咳嗽一聲。

    莊李氏聽不下去了。

    這麽多年黎氏不容易？

    她呸！

    這黎氏，自打嫁到莊家，不容易的先是她兒子莊世農，而後不容易的又變成了莊雲黛跟那一對龍鳳胎，這黎氏，一聽男人死了就丟下孩子跑了，有哪裏不容易？！

    莊李氏轉過頭去，閉上眼。

    王迎金也聽不下去了，但他看得出來，他媳婦是在套黎氏的話，他也就忍了忍。

    一直到平嶺縣門口，板車停了下來。

    黎氏還想拉著方春華繼續吹噓，但王迎金快速跳下板車，又把方春華扶了下來，板著臉道：“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黎氏還沒吹噓夠，有些遺憾的咂巴了下嘴，看著王迎金跟王春華匆匆進了縣城的門。

    “你們去哪裏？”趕車的瘸子鄭聽了一路，也聽出來了，這黎氏跟莊李氏是想去人家莊雲黛那邊打秋風的，他有點看不過眼，故意道，“那邊的小店，我可不認路啊。”

    黎氏撇了撇嘴：“我家黛姐兒的小店那麽火，隨便一問就是了。”

    她招手喊住一個路人，直接問了起來：“你知道三雲串串店怎麽走麽？”

    路人倒是很熱情：“三雲串串店啊？她家的串串好吃的緊！你進了城，直接沿著那條石板路，這麽走——”

    他解說了一遍，又很熱情的推薦：“她家旁邊新開了一家小食店，裏頭的東西也好吃得緊！我女兒隔三差五就非要讓我去給她買些小食回來，也是費錢。”

    路人口中說著費錢，臉上卻帶著笑，顯然並非是在抱怨。

    黎氏眼珠子轉了轉：“……新開的那店，生意還算可以？”

    路人“嘖”了一聲，忍不住更正黎氏的話：“什麽叫還算可以啊，那生意，叫好到爆好吧？！不說旁的，就說那四十文一壺的月上仙，每天莊東家隻賣三百壺，就這，還有好些人每日都搶著去買！……有些時候去晚了，連十文一壺的果飲都買不到！”

    四十文一壺，每天三百壺……

    黎氏激動的微微發顫！

    這算下來，莊雲黛每天能掙多少錢啊！

    黎氏再也等不了了，連聲催著瘸子鄭趕緊趕車：“咱們趕緊的！”

    瘸子鄭也聽得眼紅，但他羨慕歸羨慕，卻依舊還是有些瞧不起黎氏。

    都是向陽村的人，誰不知道誰啊？

    這黎氏，看著男人死了，就不管三個孩子的死活，直接跑了！

    眼下看著人家黛姐兒發達了，這是又回來去打人家黛姐兒的秋風！

    嘖！

    就這，還是親娘呢！

    瘸子鄭撇著嘴，一甩馬鞭，駕著板車往先前路人指的方向去了。

    ……

    王迎金來水磨巷子不是頭一次了，他輕車熟路的帶著方春華穿街過巷，很快，便到了水磨巷子。

    莊雲黛沒在店裏，但在三雲串串店裏幫忙的胡嬸子認出了王迎金，“哎呦”一聲，熱情的迎了上來：“這不是王家的後生嗎？”

    王迎金一手幫微微喘息的方春華順著氣，一邊問胡嬸子：“嬸子，雲黛妹子在家嗎？”

    胡嬸子點頭：“在，在的。來來來，這是你媳婦吧？嬸子帶你們去後院，先歇歇。”

    她直接帶著王迎金跟王春華穿過鋪子裏的那道門，進了後院。

    莊雲黛正在隔壁小院子裝酒，胡嬸子隔著牆喊了一聲“黛姐兒”，她聲音裏帶著幾分歡喜，“王家後生來了。”

    莊雲黛脆生生的聲音從牆那邊傳了過來。

    她腰間還係著圍裙，笑盈盈的快步穿過兩間小院子之間打通的那道門。

    陸霽青跟在莊雲黛身後，臉上沒什麽表情的過來了。

    王迎金叫了一聲“雲黛妹子”。

    陸霽青甚至都沒有意識到，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莊雲黛很是高興的叫了聲“王大哥”，又笑著跟方春華打了聲招呼：“大嫂。”

    陸霽青微微一怔，眼神飛快的從王迎金跟方春華身上一掃。

    他意識到，這是一對夫妻。

    陸霽青那無意識皺起來的眉頭，就像被撫平的春水，了無痕跡的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王迎金有些不太會組織語言的那種，方春華索性直接接過了話頭：“黛姐兒，咱們就先不說客套話了，你奶奶跟你娘，馬上就要到了。她們是聽說了你這兩家店都火得很，怕是不從你身上扒層皮，是不會走的，你要當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