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毓雯委屈極了。

    “表哥，可是她踹我……”她含淚控訴。

    “無緣無故，黛……莊姑娘會踹你？”陸霽青冷淡道。

    “……”應毓雯斷然沒想到她這個冷心冷情的表哥會這麽說。

    應毓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捂著臉跑了。

    秦詩婉白著臉，看看應毓雯，又看看陸霽青跟莊雲黛，她顯然很不想走。

    但她飛快的權衡了下，還是飛快的跟陸霽青道了一句“陸公子好好養傷”，繼而咬牙轉身跑去追應毓雯了。

    一時之間，小院子裏隻剩下了莊雲黛跟陸霽青。

    陸霽青聲音有些低的開了口：“……我的傷，你不必有負擔，是我雯表妹有錯在先。”

    莊雲黛“嗯”了一聲。

    這是顯然的。

    “我也有一點小錯，”莊雲黛扯了扯嘴角，“錯就錯在，當時她過來的時候，我就應該直接一腳踹飛她。”

    兩人之間又沉默了下去，許久都沒人說話。

    正當陸霽青要開口說什麽的時候，被莊雲黛支使出去買衣裳的活計回來了。

    “東家！我按照您說的身量，買好了！”夥計冬青拎著一個包袱匆匆跑進了院子。

    莊雲黛“嗯”了一聲，示意冬青把包袱給陸霽青。

    陸霽青沉默的接了過來，拎著包袱站在那兒，半晌沒說話。

    想了想，莊雲黛道：“你那表妹找茬已經不是頭一次了。下次她再靠近我，我就直接動手了。”

    陸霽青抿唇：“我會讓家裏管教好她。”

    莊雲黛才不管旁人府上管不管教女兒呢，她最後再看了一眼陸霽青，轉身就走了。

    今兒頭一日開業，鋪子裏忙的很，她已經耽誤好些時候了。

    男人雖說長得確實好看，但男人會跑，容顏會老，隻有到手的銀子，才是最實實在在的。

    好在店裏的生意，並沒有因著方才的事停擺。

    莊雲黛忙得腳下生風，連陸霽青什麽時候離開的，她都不知道。

    這樣也好。

    莊雲黛心想，就當是個意外，以後應該是不會再見麵了。

    ……

    應毓雯是哭著回應府的。

    她輕車熟路的奔到祖母秦老夫人那，撲到祖母懷裏就開始哭。

    哭得極慘。

    秦老夫人心都揪起來了，忙不迭的問：“心肝兒，你這是怎麽了？怎地哭成這樣，是誰惹你了？”

    但她無論怎麽問，應毓雯就是搖頭直哭，說不出什麽來。

    哭了好一會兒，下人過來通稟，說是陸小國公來了。

    秦老夫人精神立刻抖擻起來，眼神也亮了起來：“快快，請進來！”

    結果應毓雯嚇得跟老鼠見了貓似得，跳起來就想跑。

    秦老夫人連忙道：“雯雯，你跑什麽啊？你不也許久沒見你霽青表哥了？跟你表哥打個招呼，有什麽委屈，也跟你表哥說一說啊。”

    應毓雯想，還跟表哥說委屈呢，她那表哥跟中了邪一樣，明明是她受了大委屈，被人踹飛了，她那好表哥卻好像沒看見一樣，還反過來說她“肆意妄為”！

    應毓雯這會兒隻想跑！

    跑得越快越好！

    但天公不作美，應毓雯還沒來得及跑，陸霽青穿著莊雲黛使下人給他買的那身衣裳，沉穩的邁進了秦老夫人的暖閣。

    應毓雯如遭雷擊，隻能瑟瑟發抖的躲到秦老夫人身側，希望一會兒秦老夫人能救她。

    秦老夫人看見外孫，那是疼惜的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她拉著陸霽青的手，心疼無比：“怎地看著臉色這般白？這些日子，是不是朝中的事累到了？……還有你這衣裳，又是怎麽回事？”

    她直皺眉，“是不是你府裏的下人，怠慢你了？”

    說著秦老夫人就來了氣，氣呼呼的要丫鬟去拿拐杖，她要去永國公府一趟。

    在秦老夫人眼裏，陸霽青並非是眼下朝中炙手可熱的權臣，而是她命苦的外孫子。

    “外祖母別多想。”陸霽青反手握住秦老夫人的手，“府裏沒人敢慢待我。我這次過來，也是要跟外祖母說一說雯表妹的事。”

    應毓雯突然被陸霽青點名，臉色唰的一下就慘白了。

    “雯雯？”秦老夫人有些疑惑，下意識往應毓雯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咋啦？”

    陸霽青臉上沒什麽表情：“今兒我見她在街上，無緣無故的就要去毆打一位姑娘……差一點，那位姑娘就要被熱水潑得一頭一身了……”

    說到這，陸霽青呼吸一沉。

    他完全不敢想象那個場景。

    僅僅是這樣一個假設，就讓他的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秦老夫人嚇得“啊”了一聲，有些難以置信的回頭看向應毓雯：“雯雯，你，你這是幹了什麽啊？”

    “不，不是，祖母……”應毓雯想給自己辯解，但她一看她表哥那張冷沉的臉，還有她祖母那焦急的模樣，她就瑟縮了下。

    秦老夫人見應毓雯不吭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一看就是理虧。

    急得秦老夫人揚起手，拍在應毓雯胳膊上：“你這孩子，怎麽能這樣？”

    應毓雯被祖母打了一下，當即委屈的不行：“祖母，可是那女人又沒受傷，是表哥代她……”

    她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秦老夫人卻敏銳的聽到了後半句，一下子瞪大了眼：“你說什麽？”

    應毓雯躲躲閃閃，哪裏敢說她害得陸霽青受傷了。

    她祖母最是心疼她霽青表哥，若是知道了，怕是年前她都隻能在家裏禁足了。

    秦老夫人見應毓雯那問不出來，她又著急去問陸霽青：“阿青，你同外祖母說，你哪裏受傷了？”

    老夫人急得不行，竟是劇烈的咳嗽起來。

    陸霽青扶穩了秦老夫人，一邊撫著秦老夫人的後背：“外祖母，不必擔心，一點小燙傷，已經處理過了。”

    秦老夫人眼淚都要出來了。

    這孩子，打小就這樣，受了苦，受了委屈，絕對不多說半個字。

    “阿青啊……”秦老夫人的手顫抖著，摸上陸霽青的臉，“讓外祖母看看……你要是再出個什麽意外，我以後到了九泉下，怎麽跟你娘交代啊。”

    陸霽青依舊是那副說辭：“都是小傷。”

    卻是說什麽都不給秦老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