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大明不成,齊國公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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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朗手下的檢察院,是將之作為後世法院和檢察院的結合體,這權柄可是不小,先前整理《明大誥》的那些人,知識水準是夠了,但道德水準呢?

    秦朗可不放心不下。

    第六感可以感知到人的心理,可卻感知不到人的秉性。

    就如那曆史上的朱大典。

    他對大明不忠嗎?他沒能力嗎?他是個好官清官嗎?

    而後還有就是,這些人之前的身份都太低了。

    一個個三等四等管事級別的人,你不可能一下子把他推到總管吧?

    黃景義是黃家子弟,自從秦朗登島之後,就變現的很順服。

    哪怕他們內心對秦朗的出現不無怨言,可當秦朗表現出不可抵擋的威勢之後,他們也就很順心的獻上了膝蓋。

    所以說,這黃景義也算是老人了。

    做事呢,也一直很上心謹慎。

    秦朗在膠東開辟浮山城的時候,便就想到了他。事實上人家在膠東做的也是不錯的。

    細心、謹慎。

    哪怕沒有叫人眼前一亮的驚才絕豔,卻穩重老成,做事一絲不苟,兢兢業業。

    把財政大權交給這樣的一個人,秦朗放心。

    黃景義則從沒想過自己也能一步登天。

    這財政的一把手,其部可比朝廷之戶部尚書啦?哪怕名義上還要弱得民政院一頭,可實際上民政院也一樣對他感到棘手。

    光是一個審計,還有年年的財政預算,就能讓財政司昂頭挺胸。

    突然收到這飛來之喜,黃景義先一愣,然後就滿心的喜悅和對秦朗的滿滿感激。

    這是上頭沒忘自己的苦勞啊。

    就跟那阮大鉞一樣。這次在教育司裏他得了個副手的職位,還建製報社總編,阮大鉞求了多少年想重回官場的期望是一遭如意啊。

    雖然這教育司的職銜與大明的官兒有著明顯的不同,但阮大鉞絲毫不介意這點。而且他還一百個相信,總有一天這齊國公府下的職位能變成真正意義上的官的。

    甚至他都覺得這一天也用不了多久。

    劉昀對自己鎮撫司一把手的位置也高興不已。雖然這代表著他某種程度上要把一部分權柄交給秦安,可同樣他也另有所得。

    鎮撫司下屬治安總隊,於各縣州府都有治安隊,後者配有棉甲、刀槍、火槍和手雷,某種程度上這簡直就是一支標準的軍事力量。

    根本就不是大明朝的三班衙役那麽簡單。

    每一個縣,每一個州,每一個府裏,鎮撫司都是不可忽略的實權機關。

    劉昀還有什麽不滿意的?他都滿意壞了。

    賬房先生出身的他,之前幹些‘偷偷摸摸’的事兒,本就有趕鴨子上架的感覺。隻不過他做的並不差就是了。

    卻也不代表著他就喜歡這種陰司行徑。

    如今能給徹底洗白,還被授以重任,劉昀高興的是屁顛屁顛的。

    紀弘陽一個老童生,現如今因緣際會的竟走到了今日之地步,他就是死都心滿意足了。

    因為他的名字注定是要在士林中留下一筆的。

    對於眼下這個時代的人,尤其是文人來說,能留名青史,那真是一種無上榮光。

    最後的難題還是回到了檢察院這兒。

    從內部秦朗實在尋找不出好的人選。

    “國公,下官願推舉一人,以解此難題。”

    張同敞屁顛屁顛的上了鬱洲山島,這幾天他明顯感覺到了自我存在感的爆棚。

    從一個空架子擺設到真正的實權在握的一方大員,那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現在的海州,從州升格為府之後,雖然地盤沒有擴大一分一毫,可朝廷卻給了海州一個副將的職守。

    現在這海州副將的職銜還在丁進頭上掛著呢。哪怕丁進已經回了司吾山回了紀莊。可海州城三千精兵卻還一個不少。

    這些人可都是秦朗軍的預備力量,除了武備方麵不如島上的正兵,其他方麵是一點不差。

    現在張同敞得了秦朗的認可,這股強大的力量,還有海州上上下下的俯首聽命,就如同那一步登天一樣,真的是非一般的感覺。

    “誰啊?”

    秦朗看著張同敞覺得很出乎意料。你一個剛剛投靠來的家夥,也能在這種事兒上插嘴嗎?

    “國公以為盧建鬥如何?”

    “盧象升盧督師?”

    秦朗本來是不知道盧象升字建鬥的,但現在他知道了。因為是他把盧象升的名聲吵得很火麽,不但知道了盧象升表字建鬥,還知道他娶了幾個媳婦生了幾個孩子閨女,可惜盧公三個兒子活下了一個,身體還很不好,唯一的女兒也同樣早亡。

    秦朗還曾經使人送些藥材給宜興盧氏,實際上盧家在盧象升死難後固然有些落敗,卻依舊是當地的大戶。

    盧象升的三弟盧象觀在崇禎十五年鄉試中解元,崇禎十六年進士,授金溪知縣,未仕。可在江南照樣是一等一的體麵人家。

    “盧公本就負大名於天下,國公又使之高起,今聲譽更隆也。宜興盧氏甭管心中是如何想的,卻已經被高高的架起難以下來了。”

    “下官以為國公可將檢察院授予盧象觀,其必不敢貪贓枉法弄權欺世。”

    隻因為盧家有太高太好的名聲,盧象觀若真做官,不兢兢業業一日三省吾身,他都不配當盧象升的三弟。

    秦朗有些明白來張同敞的意思了。

    的確,盧象升的偌大名聲是製約盧家人的一個大大枷鎖。不說在眼下的時代,那就是放在0年的時候,如果誰家又一個明麵天下的楷模人物,那家人行為做事也要小心翼翼。

    生怕活人累死人啊。

    “盧象觀之才當的起這般重任?”

    “下官以為可行。”張同敞臉上一喜,知道秦朗這麽問那就是在考慮了。他自然不會掉鏈子。“據下官所知,盧象觀與其二兄盧象晉早年常伴長兄左右,從大名到宣大,十年間,二人軍旅政務錢糧皆有曆練。”

    “盧氏亦非隻此二人可以,其上至盧公父輩,叔父盧國雲、盧國焄、盧國紘,下至盧公從弟盧象同、盧象坤等,以及其侄輩中人,皆不乏有識有誌之士。”

    “朝廷以國公喜盧氏而厭棄之,至今盧象觀未曾被授官,隻得一中書舍人之虛職。盧氏中頗有不忿之情。國公此刻如能伸出手來,必可將盧氏收入囊中。”

    正所謂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盧象升死後,大明雖然不至於過了好幾十年才給予認可,但盧督師身後之撫恤也鬧得很不好看的。

    其結果縱然比張家要好的多的多,可已經上了岸的張同敞還是看著盧家覺得同情,覺得很感同身受。

    有機會拉一把他肯定是要拉的。

    尤其眼下情況。

    多好的機會啊。

    盧象觀隻要來,那就能一舉坐的高位。

    還能成為他張同敞的盟友。

    張同敞早在來海州之前就已經把秦朗手下給摸明白了。

    元從故舊,第一批老人,陸陸續續投靠來的。

    比如溫家,比如黃家,比如劉源、江哲等等。

    自己投奔來的時間著實有點晚了。

    秦朗手下的實力都已經很有規模了,內部大大小小的山頭也都已經形成了。

    張同敞可以去搭劉源的關係,但他又覺得有點丟份。

    想來想去還是認為自己立一個山頭比較好。

    或者說說先抱團群暖。

    如此盧象觀和盧家的其他人,可不就被他看在眼裏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待我修書一封,前去相請。”

    張同敞笑眯眯的離開了鬱洲山島,立馬就飛速一封使人送往宜興。

    先不提那關在宜興的盧家人收到消息後會是什麽樣個反應,就說燕京城裏大病一場後身體漸漸恢複了的多爾袞吧。

    阿濟格的慘敗和數萬八旗的陣亡,讓他可再不敢如曆史上一樣,將大批的八旗兵留在京城作為禁軍,然後以各地的降兵綠旗為主力,來去跟明軍殘餘力量相爭了。

    哪怕這八旗的傷亡數量遠遠超過了曆史上的同期。

    一些個宗室王爺也變得不再那麽地位超然。

    比如多鐸。

    曆史上的他都是每次打完仗之後就優哉遊哉的回京城將養,甚至還有阿濟格、豪格、濟爾哈朗和博洛、尼堪、滿達海等等。

    一個個都是這麽一副‘天上神仙下凡’的行徑。

    完完全全的‘超然物外’。

    逼格與三順王、吳三桂,還有李國英等坐鎮地方的封疆大吏、能臣幹將全然不同。

    說實在的,這在某種意義上還真的保持住了八旗的逼格,直給人一種我韃清真格的還沒動呢,一種很尤有餘力的感覺。

    就跟一條紅線一樣,保住了韃清最後的臉麵,也很容易給前線作戰失敗的綠旗重新鼓起勁來。

    可現在卻不一樣了。

    隨著阿濟格慘敗的消息傳揚開來,多鐸是被牢牢的釘在武昌動不了了。

    豪格也迅速趕去了長安坐鎮。

    曾經帶領大軍殺穿了整個直隸和齊魯的阿巴泰,帶人趕去了濟南。

    連洪承疇這個不要臉的家夥都被派去了開封,坐鎮中原。

    這位於韃清朝中雖然沒什麽實權,可地位還是挺高的。

    太子太保、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都禦史,入內院佐理軍務,授秘書院大學士,成為韃清一朝首位漢人宰相。

    在南明秦朗全都沒心思掀起新的大戰的情況下,韃清因為阿濟格的慘敗而產生的影響,迅速被消散了掉。

    各地並沒起什麽亂子。

    但多爾袞很清楚,敗了就失敗了。人要認清失敗接受失敗,這樣才能進步。

    所以病情稍有起色之後他就開始了著手籌備槍炮,然後又衡量方方麵麵,為漢軍八旗新拉進來了上萬軍兵。

    比如王安就是其一。

    但得到這一消息後的王安卻並沒有露出多麽開心的笑容,反而拉著李聯芳喝起了就來。

    “咱們自家兄弟就不說什麽套話了。哥哥我現在是真的羨慕賢弟啊。”

    如果時間能倒轉回兩年前,王安驟然遇到抬旗的好事,那肯定是美滋滋的。但現在他心裏一點都不美。

    朝廷大肆的擴充漢軍八旗,目的是要幹什麽,這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了。

    也就是說王安他們在接下的時間裏,在操習槍炮一陣之後,就要被拉上戰場曆經秦朗軍的考驗了,這不是找死麽。

    王安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被操練一番之後,就能表現的比之前的漢軍火槍手好,比烏真超哈好。所以這就是找死的買賣!

    “大哥多慮了。我韃清天兵縱然遭遇了小折,可打起其他人來,那還是所向披靡。秦軍再強,那隻是孤單單的一支兵馬而已,獨木難支的。”

    王安把頭搖了搖,“兄弟啊,這獨木難支也是要分人的。當年的盧象升那叫獨木難支,孫傳庭也叫獨木難支,但盧孫能比肩秦朗嗎?那位可是財神爺。短短時間裏兵馬都能翻倍幾倍,等到來年時候他就還會是少少的三萬人嗎?”

    “秦朗有錢,有糧,也有人,他就是擴充到十萬二十萬,也隻是時間問題。倒時候這還叫獨木難支嗎?”

    “人家自己就是一片森林。”

    “你就看著吧。等到來年開春,那位爺必然會使人攻伐齊魯。天知道朝廷打的贏打不贏呢。”

    “隻要是齊魯真打不贏,事情可就大發了。”

    李聯芳很真實的點點頭,因為他清楚齊魯西部的重要性,這地方要是一丟,中原北直隸全都在齊國公的兵鋒下,朝廷光是屯駐兵馬就要多少人吧。

    而且還有一個麻煩就是,京城所需要的糧食怎麽辦!

    沒有了運河,沒有了江南的漕糧,京城裏光是一個糧食就能要人命。

    現在清廷就隻能從湖廣走糧食送到賒店,然後再從賒店走陸路送到中原的周家口,再轉賈魯河送到朱仙鎮送到黃河。

    黃河自然溝通著運河,可徐州那邊被明軍給卡著,韃子的糧船就隻能從黃河北上,在衛輝轉陸路送上衛河,過大名府一直走到齊魯的館陶,然後進入臨清州,這才算進了運河,才可以一直送到京城。

    想想看這糧食被一路送到京城,中間要廢多少周折吧?也想想齊魯西南部的重要性。

    如果齊魯守不住,臨清那邊的運河就不能用。到時候糧食想要送去京城,韃子就還要在大名府境內繼續倒騰,從水轉陸,再從陸轉水。

    而就這還要一切都順順利利的才行。

    “大哥不看好朝廷?”

    “倒還不至於如此。我就是擔心啊。所以老弟現在一不是包衣二不是旗人,卻是輕便。省的真有不好了被人清算。”

    ……

    當日夜裏。回到自己住處的李聯芳抽出了一張紙寫起了信來。

    這信是給上頭看的。

    雙方約定好了時間,如果到時候上頭沒有發現信,那立馬就能斷定李聯芳出事兒了。

    明亮的燭光下李聯芳很快就把書信寫好,隻是裏頭的內容與前頭王安的表現嚴重的不相符合。

    上頭一直想要李聯芳跟著王安步步高升,卻從沒想過勸降王安。而今天李聯芳卻猛然的發現,這王安也並非不能勸降……

    可他沒有向上匯報這個消息。

    這當然不是李聯芳背叛了大明投降了韃子,而是他在為自己考慮。

    別看王安是個狗漢奸,但李聯芳卻很佩服王安的明見。因為不是有王安引導著,他覺得自己戰場上早就死八百回了。

    王安可是說了,這大明爛透了,是不成的,齊國公能成。

    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李聯芳覺得自己也是能跳槽的。

    他隻是對韃子生恨意,對齊國公可是感覺很好。——那是個大善人。

    隻要不是韃子進中原,換做齊國公當皇帝也不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