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巡視齊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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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滋陽城內一處酒樓燈火通明,一盞盞水晶燈盞裝點著酒樓,明亮的鯨油燃燒,燈焰應在透明水晶燈罩上,釋放出難以描述的璀璨光華。

    為什麽價格昂貴的水晶製品一直不愁銷路,而水晶燈盞更是一係列水晶製品中銷量最好的搶手貨之一?隻是因為這東西真的漂亮,&nbp;&nbp;很漂亮。

    無論是無色透明水晶,還是紫色、粉色、綠色等顏色水晶,配上高超的精雕水準,秦朗看了都說漂亮,那些本時空的有錢人就更覺得美輪美奐了。

    眾多明亮耀眼的燈火,把整個酒樓裝點的比白天還要燦爛奪目,&nbp;&nbp;與遠處城頭上燃起的火堆交輝相映著。

    城內街道上也相繼點燃篝火,&nbp;&nbp;火光照耀著黑暗,&nbp;&nbp;昏暗的世界也變得明亮了起來。

    滋陽城,乃至是整個兗州府,各地的將領與官員們相繼到來,這也是長平沒有跟著過來,不然他們還能帶上自己的妻子兒女。

    滋陽鎮撫司所屬的警員,以及駐軍,嚴格警備,而酒樓這兒更是重中之重。

    陸陸續續的人等趕來,或是騎馬,或是乘坐馬車。

    隨著時間的流逝,所有該到的人全都聚集在了酒樓大堂內,邊上伺候的樂手們已經忙活了來,悠揚的音樂,淡淡的,仿佛輕風在吹拂,&nbp;&nbp;又似那江南水鄉的二八佳人,&nbp;&nbp;溫柔委婉。

    它始終存在著,卻又半點不引人矚目,&nbp;&nbp;奪人眼球。

    大堂裏,男人們已經三五成群的聚集了起來,與熟識的人組成一個個小圈子,低聲聊著什麽。

    從各個圈子的組成成分上可以清楚的看出,基本上‘陳艾山’們是一個圈子,他們都是從朱明那兒投過來的人,然後榆園軍+滄浪淵是一個圈子,秦朗軍嫡係又是一個圈子。最後則是兗州府的士紳名流,分別又是一個圈子。

    在人員陸續到齊後,秦朗等大佬們也就閃亮登場了。

    衡王父子已經離去,相當聰明的父子倆,並沒想著重回益都。但父子倆返家的時候心頭上也如壓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愁思不已。

    秦朗給他們的選擇可不多,而且還有時間限製,他們最終是要做出決定的!

    史可法跟在秦朗的身後,麵上寒霜。

    秦朗卻半點不受寒氣的影響,渡著慢悠悠的步伐,登台亮相,原本嗡嗡響的大堂瞬間安靜下,場中隻剩樂曲在大廳中回蕩。

    真沒什麽好說的,就是一通廢話,&nbp;&nbp;多誇誇人,從邊界穩固到各地的秩序恢複再到經濟的恢複,和人口田畝的普查,與複耕搶種的成果,將所有人都誇獎上一遍,皆大歡喜。

    那些‘陳艾山’們是心裏鬆了口氣,後榆園軍+滄浪淵歡喜不已,秦朗的嫡係毫無擔憂,就是兗州府當地的士紳名流也覺得秦朗如此說話是在表達一個態度。

    ——孔府一案到此為止,不會再擴大,更不會再波及他人。

    這如何不能叫他們歡欣鼓舞呢?

    史可法冷冷的看著,依舊麵無表情。

    在針對孔胤植等人的定罪中,史可法與秦朗的態度都想當的一致,必須重懲。

    甭管最後孔胤植要不要被砍頭,他現在都必須是死罪。

    然而隨後針對孔家的處置雙方就有了質的差異了。

    史可法在知道秦朗已經把孔氏一族上上下下全都抄家了後,是勃然大怒。

    因為他從心眼裏就沒想過廢除衍聖公,孔胤植不成了,孔家還有其他人,衍聖公豈可說廢?

    但秦朗確是明確的表示,孔氏的衍聖公之位,必須要廢。哪怕金陵不廢,他齊國公也是堅決不承認的。

    直言無誤的告訴史可法,孔老夫子就是有天大的功勞功德,孔家富貴了兩千年,那功勞功德也要吃沒了。

    孔氏一族的所有都要被徹底的清算!

    秦朗以財產為紅線,給孔氏族人分類劃線,名下實有土地人均兩畝及以下的,人均五畝以下的,人均十畝以下的,人均十畝以上五十畝以下的,人均五十畝以上一百畝以下的,最後是人均百畝以上的。

    沒有田畝還要看房產,乃至商號的股份。

    橫豎就是勉強糊口及以下生活水平的,可得溫飽的,富農,小地主家庭,地主,大地主,六個從下到上的檔次。

    然後分別給以不同的處置。

    以富農作為分界線,富農以下的三個層次農作不大,甚至最低一級的孔家人還能占上不小的便宜呢。首先如果有借債的,那借債就一律免除;其次生活真有困難的,還能得到補助。以及在隨後的公田租賃中得到一定的優待。

    是的,曲阜境內孔家擁有著大量的田產,現在這些全都被沒收了。

    但是沒收並不是最終的目的,把孔家的私田轉化為公田之後,這最終還是要租賃給百姓的。

    秦朗的土地政策是,這些租賃的公田,私人不準買賣。

    有點像後世的土地政策,所以公田雖然不能私下裏買賣,卻可以把使用權“租賣”出去。

    這在史可法眼中隻能用離經叛道來形容吧?所以本來就對秦朗懷著深深敵意的史可法,現如今對於秦朗的惡意惡念簡直都能凝聚成實質了。

    “名字都記錄下來了嗎?”

    秦朗對著從曹州歸來的閻應元說。

    後者神態還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都是真的,他之前記錄名單的時候還以為是秦朗在考察官員,但沒多久心裏就起了疑惑,因為被他記下的那些人裏並不是都表現出眾的啊。誰知道這名單卻是一張記載著對秦朗心懷惡意者的名錄。

    憑靠著第六感,在大堂裏轉悠上一圈,秦朗就清楚無比的挑出了一群麵相老實的二五仔。

    能被他示意記起名字的人,那都是內心中對秦朗懷有極大惡念和殺意的人。這些人幾乎不可教化,頑固的很。

    “國公爺秉承天命自得天佑。”劉傑不敢說秦朗身懷異術之類的話,這種話放在帝皇身上可不是什麽好話,隻能簡單的提點提點。

    閻應元狠狠的搖了搖頭,他投到秦朗麾下已經有段時日了,當然聽說過類似的話,但一直沒有當真。

    聖人言子不語怪力亂神。

    閻應元一直以為那就是秦朗凝聚人心的一個手段,就跟曆代史書上記載的帝王降世時候的異象異樣一樣。

    誰承想這回事真的?

    難道這天地間真有神佛仙人嗎?

    閻應元腦子混亂。

    他心底裏就有一個疑惑,如果真有仙佛神人,那為什麽他們會看著自己的信徒遭受如此大的劫難呢?

    而不提閻應元的混亂,秦朗在滋陽呆了幾天後就開始了自己的巡視,從魯西南出現一路向東。

    可以看得出各地的秩序都已經恢複,不管是青州,還是大量隨軍勞力返回的膠東,百姓的生活和田地耕種都布置的妥當,各地官員或軍管會都做的很不錯。

    很多有一技之長的百姓被安排到相應的崗位,或者至少被登錄了名字,民生需要一點點恢複,不可能秩序才一穩定就立馬的‘趕英超美’不是?

    首先百姓們最關注的是吃的,然後是住的。

    不管是休整房屋,還是修補城牆,亦或是維修道路和開挖水利工程,那都需要大量的人力資源和漫長的時間。

    鬱洲山島上的人都還過過兩年苦日子的。

    真以為那些百姓們一邊開墾公田,一邊下工後再鼓起最後的力量去開辟私田,是容易的麽?

    怎麽可能。

    那每一畝私田都浸透著汗血,透支著主人的生命力。

    人們都是掏出最後一分力氣去拚命苦幹的,沒有這份苦,他們又憑什麽享用來年的收獲呢?

    再說了還有建築房屋城牆、水利工程、道路建設這些大體力活也要完成。

    可能也是百姓們都被使喚的累得要死,一個個就也沒閑心思去胡思亂想了。

    社會秩序恢複,百姓生活也在一點點的恢複。

    “轟隆~~轟隆~~”,馬蹄聲響徹在浮山城外,一片片田畝見盡是馬蹄過後留下的漫天黃塵。

    與滋陽、益都等很多地方不同,膠東的春耕可一點都沒有被耽擱,自從進入膠東地界,秦朗就看到了一片片無邊無際的金黃麥浪。

    秦朗騎行著一匹黑色駿馬,通體黑緞子一樣,油光放亮,唯有四個馬蹄子部位白得賽雪。

    活脫脫就是一匹烏雲踏雪。

    身後是一個扛著紅底黑紋旗的彪形大漢,身高怕不要超過兩米,胳膊比秦朗的大腿都要粗壯,高大的旗幟在他手上像是沒有重量一樣。

    旗幟隨著騎行,旗麵迎風招展不時發出“劈啪”。

    秦朗看著路邊一條條縱橫交織的水渠,表麵與側邊用磚石與水泥加固著,然後道路也很平整,一些主要道路上還鋪墊上了煤渣,秦朗就大概知道,浮山城裏的官兒們沒有偷懶。

    周雲深也有段時間沒有回浮山了,他現在是登州府的一把手。

    從行政領域看,登萊地界他隻低於兼職了萊州知府的登萊巡撫周亮工一頭。

    所以周雲深很忙很忙,偌大的登州,光是招遠的金礦開發開采,都已經叫他忙的腳不沾地了。

    但周雲深對浮山並沒有放鬆,雖然這浮山都不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了,可周雲深依舊時刻都盯著浮山的每一分變化。

    即便有三四個月沒親自來看一看了,但浮山的數據他可清楚的很。

    這就跟周亮工一邊從劉源那兒接手登萊的事務,一邊還要盯著膠州港和浮山的同時,依舊要留一份心眼在濰縣一樣。

    秦朗身邊最近的是周亮工,周雲深也不跟他搶,就悠閑自得的欣賞著眼下的浮山。

    浮山富裕啊。

    別看招遠那邊的金礦已經大規模開發開采了,但招遠金礦那麽多礦坑,招募了那麽多的礦工,裏頭卻極少有浮山人。

    如今的浮山人,第一選擇是讀書,不管是考軍校還是專業專科學校,那前景都不是當礦工和種地可比的。

    第二是去當兵。

    無論是陸軍還是水軍,他們這兒都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陸軍就不需要說了,而水軍,很顯然,未來齊魯水師的母港在膠州灣,而不是登州水城。

    巔峰時期浮山一地匯聚了各方一二十萬百姓,卻也沒幾個人去招遠當礦工。

    倒是登州府的礦業學院開始招生的時候,浮山城有些年輕人考了進去。

    作為浮山的老牌地主,周雲深看著現如今的浮山,深深的為自己當初的選擇自豪。

    從一個個村落外經過,有早期的村落,也有新開辟的村落,但現在都已經到了收獲的時刻了,男女老少,趕著車輛拿著鐮刀鐵鏟齊上陣,在田地裏收獲著金黃的小麥。

    所有人臉上都蕩漾著有種的欣喜。

    因為他們清楚的知道這小麥的產量是多麽的高,至少超出了先前畝產量的一倍。

    那些個租賃了公田的人家,哪怕一成的收益要繳田稅,兩成的收益要去繳公租,那還剩下七成的收益呢。隻按最少的估算計,現在一畝地當過去的兩畝,這也就是一畝四分地的收益。

    隻要安安穩穩的種幾年糧,房子、農具、穿的、用的,什麽置買不下?

    就算是一些特別窮的,連耕牛、農具乃至種子和自身的住房都要仰仗公家,那上頭也最多再收取你兩成的糧食,你與官家五比五平分,依舊還有過去一畝地的收益。

    踏踏實實的種上幾年地,還是能翻過身來。

    公家隻多收到五成的租,比起先前那些個地主老爺們可善的太多了。

    過去時候,如耕牛、農具乃至種子和自身的住房都要仰仗地主的人,那完全就是主家的奴隸,一畝地二八分絲毫不稀奇。

    一年忙碌到頭都還填不飽肚子,日子隻能越過越窮。

    而現在,真是趕上了好時候,趕上了好官了。

    百姓的臉上都散發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們的日子有了希望有了盼頭,這是最叫老百姓們安心的東西。

    也所以,這裏的百姓就跟鬱洲山島上的百姓,跟海州的百姓們一樣,一百個一千個擁護秦朗。

    他們這也是在擁護自己的好日子呢。

    誰想把這一切的美好都給打破打碎,他們就要誰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