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弟，依然站在窗外。無論是寒風刺骨，還是大雪飄揚。

    下雪了，雪非常大。大的隻能看出教室與食堂、寢室了，哪怕到廁所的路，也看不清了。

    天氣實在太冷了，如果不跺著腳，根本是坐不住的。

    我去抱作業本的時候，看見了站在教室外麵的十一弟。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我抱住了他，瞬間我感到了他的重量。

    他在下垂，可能是他徹底把他自己投入了我的懷抱！

    突然，他推開了我。在我詫異的時候，我看到校長走來了。

    校長是個真正的知識分子，課講的很好，人更好。但對於學生交不學費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煎熬！

    校長戴著一副眼鏡片厚厚的眼鏡，衣服總是整理的很是整潔，每天他都與我們一起做廣播體操。

    他走到了十一弟的跟前，彎下身軀，用自己的臉貼著十一弟的臉。他們的身子擋住了我，我看不清到底在十一弟的身發生了什麽，但是，我看見十一弟的身子在抽搐。

    校長給他擦著臉，摟著他推開了教室門。

    “高老師，劉十一交不學費，不發給他書就行了，讓他進班吧，外麵太冷了。”校長安排著。

    我從辦公室抱著作業本回來了。我看見了在教室裏課的十一弟。

    他與十弟同桌，但是，他的桌子一無所有，隻有他認真的眼神從桌子掠過。

    然而，十弟並不讓他湊著看，隻顧自己。

    快放寒假了，鎮裏每學期都會組織抽考，以檢測教師教學成績。一般都是成績好的參加。十一弟也去了。

    不過，他考試用的鋼筆與本子都是校長給的。他一路抱著，像至寶一樣的小心。

    放假了，考試結果也出來了。外麵都抱著滿滿的獎狀與獎品回家了。

    每到學期末的時候，娘是最高興的。

    當我們一到家的時候，娘直接把十一弟抱在了懷裏。輕輕地愛撫著他的頭，這可能在十一弟的成長中少有的。

    “十一呀，你們的老師到家來了，娘什麽都知道了，委屈你了孩子！”娘聲音顫抖著說。

    十一弟哭了，大聲地哭了。

    他的悲傷，他的無奈，他的痛苦，他的煎熬，他的掙紮，他的一切，都在那大聲的痛哭中宣泄出來了。

    這在十幾年中，十一弟是第一次。

    冬天的皖北，農村人口多的，一般都是打地鋪。在皖北，是用茅草，一般是麥秸在屋子裏的地鋪五十公分左右厚，然後再在麵鋪被褥，是非常暖和的。

    當外麵風雪阻路的時候，這成為了我們兄弟的樂園。

    當然，十一弟還是一直在老孫頭哪兒幫忙。他喜歡畫畫，就幫著老孫頭畫紙罩。十弟也到老孫頭家去，不過他是去找老孫頭的女兒孫玉。

    家裏的日子實在拮據了，我們隻有自己做的紅薯粉條了，過年實在沒有什麽好吃的了。

    原來，五哥健康的時候，他經常給我們買東西，衣食住行都是五哥帶來的。現在不行了，他已經自身難保了。大軍二軍也往家拿的錢很少了。畢竟這最初的五年，對於他們兄弟兩個需要應付的事很多很多，能正常把煤礦運轉已經很不錯了。

    除了十弟以外，我們誰也沒有說過什麽。不過，我們也想吃肉呀！

    三哥家的肉味，我們隻能站在院子裏聞一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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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哥家的肉，我們能走到屋裏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