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人化身成為軍師，開始出主意。

    “可以不用挖那麽多，剩下六七十個蘋果樹也可以，利潤又高，就算城裏的人來了，也沒那麽難受”。

    “光棍叔，你的想法很好，我能理解，都想讓大家多賺錢”；

    “其實我的想法和你的一樣，也想讓大家賺錢”；

    “那如果是你，你是城裏人，願意一棵果樹花費300元，結果來參觀的時候，都是彎著腰進去，連走路都直不起腰，出來還帶一身泥，這樣的話，你明年還願意繼續承包嗎”？

    光棍叔沒有回答，其他人也是沉默；

    但心裏都有一個答案，肯定不會啊；

    花錢了，誰願意去受罪？

    劉威感覺自己剛才壓下的火氣，效果的確很好；

    最起碼，現在大家都跟著他的節奏往下走；

    這或許就是控場令人著迷的地方。

    “所以，大家不要質疑30-35顆果樹的多少，因為這些我們都是找專家計算過”；

    “剛才我為什麽說還有可能虧，前幾年根本不會賺錢的”；

    “我給大家再算一算帳，那會我說了，蘋果成熟後，我們要給用戶免費寄過去，這也需要成本的”；

    “按照一棵蘋果樹產出80-100斤來計算，用每個10斤的箱子，一棵樹也要寄8-10個快遞”；

    “大家都寄過快遞，也知道10斤重的蘋果一箱快遞費要多少。

    這下，所有人都動容了；

    他們或許不知道劉威講話的水分有多少，但對於快遞費，他們中大多人都是非常清楚。

    這兩年，雖然有秦大媽幫他們銷售，但每家都有年輕人在外打工，或多或少都會用微信幫家裏往外賣一點；

    一箱蘋果10斤，每箱賣40-50元包郵，如果行情特別不好的情況下，可能30都有；

    但不管賣多少錢，每件快遞費的成本支出是固定的。

    紙箱和發泡袋，再加上快遞費，不算人工的話，每箱需要支出15元的成本；

    因此，他們網上賣40元，人工不算在內的話，一箱也就25元罷了。

    這時候，所有人才知道，劉威所說的不賺錢甚至虧錢不是一句假話；

    一個蘋果樹就算按照300元承包出去，按照結出來蘋果100斤計算，就光寄給用戶的快遞費成本都已經占了一半；

    也就是說，一畝地如果按照一萬元的產出來計算，已經有5000元都花在快遞上，還要給他們每畝地6000元，這已經是虧了一千元，加上每畝地投入需要一兩千元，豈不是說，秦大媽他們每畝地就光這些虧損，都已經高達三千元？

    現在，沒有人再說秦大媽心黑了；

    也沒有人說劉威是賺他們的血汗錢了。

    此刻，他們已經不擔心劉威賺錢，而是擔心秦大媽不賺錢，虧的太多不搞了；

    當一畝地能賺三萬元的時候，大家覺得你賺的多，心理不平衡；

    當一畝地隻有一萬元的時候，扣除成本，還得虧幾千塊，大家心裏更不是滋味。

    其實，對於很多農村人來說，不怕你賺錢，合理的利潤，大家都是支持的，也是非常願意；

    你隻有賺錢了，大家才能跟著一起，來年還能賣給你；

    但你如果虧錢了，那就真的是一次性買賣。

    就在大家以為這些就是全部支出的時候，劉威繼續開口，這時候，所有人都已經沉浸在秦大媽怎樣才能把這個項目盤活的情緒中；

    同時，他們都冒出了一個想法，那秦大媽做這個為了什麽？

    純粹是讓父老鄉親們提高收益？

    如果隻有這個動機的話，他們或許感動，但也不敢合作；

    為何？

    因為他們都知道，合作是雙方的互利共贏，單方麵盈利，另一方麵虧損太多，肯定是沒辦法長久；

    要知道，劉威剛才說了，要把他們的蘋果樹砍掉三分之二；

    一旦，秦大媽虧大了，不想搞了，每畝地三十多顆果樹，還沒有種小麥劃算；

    秦大媽敢這麽幹，那是因為秦大媽家大業大，同時又能高價賣出；

    換成他們，肯定做不了。

    “大家應該對我剛說的成本沒有什麽異議，就算我們秦大媽經營了咱們的地，發貨量比較大的情況下，快遞費有所降低，但其實還是虧不少”；

    “如果，大家覺得這是最大的虧損的話，那隻能說，的確有些樂觀了”。

    劉威這兩年，雖然事業上不咋地；

    當然，這是相對於馬毅搏來說；

    相對於很多人來說，劉威也是妥妥的成功人士。

    從最開始演講時候的緊張與磕磕盼盼，到如今也開始享受演講這個過程；

    這不，每次幾句話過後，都是停頓一會兒，給大家反應，讓大家徹底的跟著他的節奏走。

    “啊，這還不算最大的虧損”？

    “做生意這麽難嗎”？

    “果真不敢小瞧，以前秦大媽就是一個賣菜的，誰都想不到，兩年時間，就能發展到如今的地步”；

    ……

    再次，劉威左手在虛空中一按：“其實，最開始最大的虧損是大家看不到的支出，那就是宣傳費支持”；

    “大家想一想，這種前所未有的合作模式，在宣傳方麵，肯定要不遺餘力”；

    “宣傳費就是一個大頭”；

    “如果說咱們白水寨總共一千多畝的蘋果地，按照每畝6000元計算，也就一千萬左右”；

    “這還是在一畝地6000元的收入情況下”；

    “如果，按照大家以前的銷售額，一年能有六七百萬就不錯了”；

    “但我們秦大媽為了這個項目，就光前期的宣傳開支，或許都已經超過咱們一年一個村的總和”。

    一石激起千層浪。

    誰都沒想到，支出的大頭竟然在這裏，竟然是宣傳費；

    現在，沒有人懷疑秦大媽賺得多了，反而在擔心，秦大媽能不能幹長久了；

    很顯然，虧本的生意，誰都不會幹，更不會長久的幹。

    “不過，大家也不用擔心，我們秦大媽因為虧損，就把大家的地不要了”；

    “我們為何今年隻做咱們白水寨一個村，就是當成一個試點，如果成功了，就可以大麵積采取這種模式”；

    “說的難聽點，就算失敗了，我們最後不幹了，一年不到一千萬的虧損，五年也就五千萬，我們還是能虧的起”；

    “而且，蘋果樹雖然挖了三分之二，我們還可以幹其他，虧損隻會更少，甚至還能更賺”；

    “當然，這隻是最差情況，哪怕最差情況發生了，也不會讓大家沒有飯吃”。

    為何是五年？

    因為蘋果樹從幼苗開始，一般是三年慢慢開始結果，五年基本已經成為大樹；

    這個時間點，城市人或許不清楚，但他們種植蘋果樹的人，都是門清。

    剛才，擔心秦大媽虧損不幹了，最後他們吃虧；

    現在，人家都把最差的情況算進去，已經是明說了，就算真的虧算不幹了，照樣會給五年的收成；

    五年之後，新的蘋果樹又長上來了，怎麽看，都不會虧。

    “我就說嘛，劉老板是幹大事的人，怎麽可能坑自己人呢，看看人家這格局，大氣”；

    “就是就是，發財不忘本，這才是我們白水寨人的風俗”；

    “王妹子，你家兒子有出息啊”；

    ……

    一時間，台下變成了褒揚的海洋；

    馬慧菲看著身邊的父老鄉親，也是臉上笑意正濃。

    雖然，她不知道這個果樹認領是虧損的項目，為何公司還會幹？

    但這一點都不影響馬慧菲此刻的高興。

    對於白水寨，馬慧菲和馬毅搏以及劉威一樣，都有深厚的感情；

    別說現在沒嫁人，就算嫁人了，也是無法割舍的存在；

    看著大家如此高興，馬慧菲也是高興極了。

    “劉大老板，不是我們懷疑，既然不賺錢，你們秦大媽為何要做”？

    “我不相信隻是為了讓父老鄉親們賺錢，如果隻是這個目的，每年蘋果成熟了，你們幫忙賣一下，大家夥已經非常感動了，也不至於幹這個出力不討好的活”；

    質疑的人，還是那個光棍叔；

    別看他打了三四十年的光棍，並不是因為沒人看上他，也不是因為他長得差；

    最主要是太精明了，精明到其他人都不敢和其打交道，再加上，家裏還有一個更為精明和強勢的老媽；

    就這樣，給耽誤了下來。

    這個問題，讓所有人從剛才興奮中醒了過來；

    是啊，賠本的買賣，為何要幹？

    雖然你們秦大媽估值百億，但誰知道呢？

    再說了，就算真的是估值百億，也不至於幹一個虧損的項目吧。

    “光棍叔，我覺得你還是別種樹了，來我們公司得了，我覺得你能行，絕對不比你種樹賺得多”；

    “威子，你說真的”？

    光棍的母親接話了，當場就問了出來；

    本來，村裏麵今年好多年輕人都去了秦大媽工作，光棍本來也想去，但想著自己都三四十歲了，給他們村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夥子打工，有點拉不下來臉；

    當然，那時候秦大媽也沒有如今名氣那麽大，估值也沒有這麽高；

    一來二去，也拖到現在；

    如今，秦大媽老板邀請她兒子去，肯定是直接答應，哪怕隻知道人家是一句客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