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會，段成文繼續說：“我原本應該沒那麽快回去的，你給的信息，讓我立了大功，所以要提前回去述職，可能會升上一格。這也是我今天說感謝你的原因，那可不是虛言，千真萬確。”

    李正一說：“這話以後別再說，再說我就跟你急，真論起來，陳家命案我沒被牽連進去，就已經阿彌陀佛。段哥是混體製內的，這功勞不歸你歸誰？至於我，在人前留點顏麵，可以說是你發展的民間線人，否則啥都不是。我也不矯情，隻要往後有什麽困難找你幫忙，你能幫襯一二就行。”

    “說得好。”段成文哈哈一笑，“不說了，以後都不說。”

    兩人打著哈哈，沿街溜達，經過人少的開發區路段，段成文突然說：“老弟，有些話我不知該如何說，不說，覺得心裏不是滋味，說了，又怕你心裏會有其他想法。”

    李正一有些摸不著頭腦，雖然不知道對方話裏的用意，但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以及今天親自請客介紹他人給他認識，他就明白段成文是真心願意幫助他，不會有什麽歪心思。

    “段哥你說。”李正一直接說。

    段成文沉默半晌才問：“你有沒有覺得我介紹老程給你認識，有點敷衍了事撂挑子的感覺？”

    李正一直接蒙圈，不知道段成文為什麽突然來這麽一句，心裏暗想，莫非你還擔心我會抱怨不成？或者說，你自己覺得介紹一個派出所所長檔次，所以怕我多心？

    可這些話心裏想想可以，說是說不得的。正要開口解釋，卻聽段成文自問自答：

    “其實我在襄寧市，還有一些關係，要說介紹一些更高層次的官場中人給你認識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說句心裏話，就算我介紹局長或市裏領導給你認識，隻怕你們相處也不會很愉快，人家可能看在我的麵子上對你笑臉相迎，但不見得就會真心誠意地待見你和幫助你。”

    段成文的話說得比較委婉，李正一自然也聽得出來，他話裏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一點：目前你李正一的層次還不夠，結交不到更高層次的官員，就算依靠他的麵子巴結上去，也是被人看扁的對象，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這是真正的肺腑之言，如果段成文不是把他當作真正的朋友，恐怕不會當著他的麵說這些交淺言深的言語。人與人之間，如果不是真正交心，誰會管你麵子如何裏子如何？誰會冒著得罪他人的風險去說一些忠言逆耳之詞？

    見段成文還要再說，李正一打斷他，誠摯地說：

    “段哥，你說的我都知道，也明白。其實你完全沒必要解釋，我都能夠理解，人的層次取決於本身所站的高度，這是要靠自己爭取的，不能靠他人給予，隻有自身的境界地位得到提升，才有與高層次人群平等交流交往的機會。”

    段成文點點頭：“看你年紀不大，懂得確實多，既然你明白，我就不再多言。你的未來，我非常看好，如果有機會，還是去長水發展吧，襄寧市格局太小。”

    李正一點頭認可，表示以後有機會，一定去長水試試水，看看發展前途如何。

    段成文繼續說：“其實啊，你也不要以為老程隻是一個所長，再過幾個月，區裏換屆，老程應該會前進一步，上調到區分局，至於具體職位與分管範圍，暫時就不太清楚。”

    李正一喜道：“那可要恭喜老程。”

    剛才飯桌上聽段成文說到改改性子路還長之類的話，李正一就有所猜測，隻不過一時插不上嘴，所以沒有細問。

    兩人邊走邊閑聊，李正一突然想起昨天跟莊向秋所談的事情，正好可以問問段成文，看看他有什麽好的建議。

    段成文聽完李正一的敘述，思索一會後問：

    “你是說，你想先租賃下來，然後靠網吧後續的利潤來支撐新網吧的裝修，是嗎？”

    “是的。”李正一點頭。

    “仔細捋一遍，時間上是差不多的，但中間有三個問題值得仔細考慮。”

    “哪三個？”

    “第一，你網吧的生意真的能夠保證每月有那麽多的利潤嗎？第二，冬季施工的時間，你能把握嗎？第三，你有沒有覺得，租賃的麵積過大，長時間閑置會不會浪費？”

    李正一若有所思。

    第一個問題有點把握，以目前網吧的發展趨勢和即將到來的傳奇遊戲，網吧利潤將會達到頂峰並持續一段時間，接下來才會慢慢下降，無論如何，年底之前，網吧的利潤絕對不會降低。

    第三個問題，段成文的言下之意，是在說李正一的步子邁得稍微有點大。不過李正一認準這一條路，就打算走到底，網吧擴張是絕對不會動搖的，所以與其頻繁地更換地方，還不如一次性到位。

    至於第二個問題，可就難為他了，他連施工需要多少時間都沒法估計，哪裏還會預估冬季對施工的影響。

    段成文見李正一不言不語，以為他三個問題都沒有考慮過，便建議說：“我個人覺得，你還是別去租賃那麽大的店麵，事後閑置是一個方麵，關鍵是中途一旦裝修資金不夠，可就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栽進去，你一年半載都爬不起來。”

    李正一沉吟一會說：“網吧利潤我有一定的把握，至少有把握今年年底之前，網吧的利潤不會出現大的波動。閑置問題，有考慮過，但擴張的計劃不會改變，所以我想一次性到位。至於冬季施工的影響，確實不懂，具體需要多少工時都沒一個概念，隻能到時候谘詢過裝修公司才能明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段成文嘿嘿一笑，“你其實已經認準了這一條路，想走到黑，過來問我，不是問我拿主意，而是想讓我給點其他的建議吧？”

    李正一搓著手說：“段哥高明。”

    “少拍馬屁。”段成文不吃這一套，考慮一會說，“既然你主意已定，我就不多說別的，建議嘛，我還真有一個，對你應該有所幫助。”

    李正一大喜：“你說。”

    “你跟莊向秋也算熟悉，有些事情是可以商量的。比如押金，你可以跟她商量押金暫緩，延遲一個季度或者半年後再交，這樣你的資金就會寬裕很多。資金寬裕，裝修的時間就可以提前，第二個問題同樣迎刃而解。閑置問題嘛，就要看你以後網吧的生意如何。”

    “這樣可行嗎？我聽說，產權並不是她家的，並且處理權也在她父親手上，我擔心讓她為難。”李正一若有所思，卻沒有太大把握，畢竟租屋產權是別人的，莊向秋本人又沒有直接的授權委托，萬一中間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內情，突然提出冒昧的要求，恐怕不太合適。

    “可以試試，話直接說透，又不會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