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搶個好座位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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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大帶著人手,在杏花胡同裏將二老爺林樂宏堵了個正著。

    這會把人帶進了林禮的院子,下人們全立在屋簷下,遠遠的看著。

    林樂宏跪在地上,嚇得渾身癱軟,連求情的話也不敢說。

    右邊那個外室,沒有眾人想的那麽美豔,不過是副柔柔弱弱的清麗相貌。

    此刻也是跪在地上,低著頭看不清神情。

    倒是那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泉水般的眼睛上一圈烏黑閃亮的長睫毛,眨動之間透著一股聰明伶俐。

    她雖跪著,身子卻挺的筆直,目光裏透著些豔慕,掃視著這碧瓦朱簷。

    有那膽大的多看了幾眼,忍不住的嘀咕:“那個女人怎麽這麽麵熟?”

    旁邊人聽見了,也忍不住瞅了幾眼,嚇得趕緊捂住了那人的嘴巴。

    乖乖,這可熱鬧了。

    林嫣進來時,正好聽見門口這兩個人的動靜,嘴角扯了扯。

    她眼風掃也沒掃地上的人,直接路過跪在院中央的林樂宏和那外室,無視直愣愣盯著她瞅的女孩,向著廊下麵色陰沉的林禮走去。

    林禮心裏明白這個是來看樂子的,趕是趕不走,索性懶得去理會。

    林嫣猶豫了猶豫,覺得還是給祖父一個麵子,畢竟還要一個屋簷下過日子呢。

    她阻止了正準備在廊下林禮身邊擺小板凳的暗香,領著幾個丫鬟進了書房旁邊那個小休息室。

    這是林大的地方,靠窗有個榻,正好觀察院子裏的一切。

    林大眼睜睜看著林嫣帶著幾個丫鬟進了自己的地盤,嘴角抽了抽沒敢說話。

    國公爺都不阻止,他一個下人還是不要強出頭的好。

    小屋子裏擺瓜子的擺瓜子,沏茶的沏茶,清理坐榻的清理坐榻,分工明細秩序井然。

    剛收拾利索,外麵好戲就開鑼了。

    萬惡女配、當家主母楊氏扶著安蘭麵色蒼白,跌跌撞撞的進了國公爺的大院子,一看地上跪著的人差一點暈了過去。

    林嫣咋舌,對左右說:“瞧見沒有,二伯母也是個唱戲的高手。”

    外室小白蓮?

    不可怕!

    主母不也是一樣滿腹的委屈,弱的站都站不住,一進門就先博取公爹的支持和同情。

    精彩!

    “公公,是媳婦不好,讓二老爺惹了這種醜事,請公公懲戒!”楊氏掙紮著走到院中央,撲通跪在林樂宏左邊。

    冷硬的地磚咯的疼不疼?林嫣臉上小肉顫了顫。

    對自己這麽狠,二伯母不簡單呀。

    林禮口氣果然軟了下去:“同你什麽關係?快扶你家夫人起來!”

    安蘭紅著眼睛勸楊氏:“夫人,早上您就暈了一次,大夫交代要靜養。國公爺不怪罪您,趕緊的起來吧。”

    林禮聽了,對林樂宏更加生氣:“畜生!家裏有賢妻操持家務,你倒在外麵風流快活!來人,家法伺候!”

    “姑娘,家法是什麽?”疏影問了一句。

    林嫣翻了個白眼:“閉上你的嘴!”

    這正看的精彩,冷不丁身邊一個人問你劇情,太出戲了!

    疏影趕忙閉上了嘴巴,上趕著給林嫣倒了杯熱茶奉上後,躲在一角繼續往外瞧。

    兩個小廝拿著狼牙棒顫顫悠悠的遞給林禮,楊氏已經被安蘭扶著站起身。

    林樂宏跪在地上正哭訴:“父親饒命!安心原就是伺候兒子的丫鬟,是這個妒婦容不下她才給趕了出去。兒子隻不過將她安置在外麵,身契還在咱們家!”

    既然是簽了身契的,那自然算不得外室。

    林禮沒有想到這一層,愣了愣,目光轉向楊氏詢問。

    楊氏心驚,這才回頭打量跪在林樂宏身邊的那個女人。

    這一看不打緊,那個叫安心的女人抬頭衝著她點點頭,笑了一下。

    大熱的天就像進了冰窟,楊氏從腳到頭一身冰冷。

    這怎麽可能?

    “她…”楊氏抬手指向安心,臉色蒼白,一副見鬼的模樣。

    “她不是死了嗎?”林樂宏剛喊了一嗓子,倒把膽氣兒喊出來了。

    此刻他怒視楊氏,揚聲說道:“夫人是不是想問她不是死了嗎?老天有眼,那碗毒藥沒毒死她,隻毒啞了她的嗓子!”

    林樂宏轉向一臉不解的林禮,解釋了來龍去脈。

    原來安心也是楊氏陪嫁的丫鬟,因為長的有些姿色,給開了臉放在屋裏。

    那一年楊氏懷了林嫻,吃不好睡不好,挺著個大肚子倒瘦了十幾斤。

    她指使安心做了道清淡的點心,誰知道吃了後上吐下瀉差一點小產。

    後來查出是安心在點心裏放了東西,意圖謀害主母。

    楊氏斷了她手筋,喂了毒藥,扔了出去。

    本以為死掉多年的人,如今卻以丈夫外室的身份重新回來。

    楊氏不敢去看安心的眼睛,對林樂宏的控訴也充耳不聞,她靠在安蘭懷裏,渾身抖個不停。

    林樂宏又一指那個女孩子:“幸虧兒子趕回來的及時,安心肚子裏還懷著個孩子。我的嬈兒差一點就看不見這個人世。”

    “父親,是這個妒婦嫉妒我對安心的寵愛,怕她給我生個孩子,這才設計痛下毒手。差一點一屍兩命呀!父親,您當真為了這個不賢的妒婦,打殺兒子嗎?”

    林禮神情莫測,扶著胡子陰晴不定。

    安蘭看不過,大著膽子說了句:“國公爺,夫人是個什麽樣的人您看在眼裏。容奴婢說句鬥膽的話,二老爺口口聲聲說是夫人設局陷害,安心就算得了二老爺的青眼,左右不過是個通房,二夫人早有個長子傍身,難道嫉妒個通房生的庶子去不成?”

    話一出口,院子裏頓時鴉雀無聲。

    楊氏狠狠掐了下安蘭的手掌心。

    這個蠢貨,說的是什麽話!

    國公爺當年就因為一個通房才多年不娶,先整出了兩個庶子。

    後來迫於輿論壓力娶了沈氏,沒幾年也是把原配逼到莊子上去了。

    府裏長房、二房,全是通房所出的庶子。

    林禮,可是寵妾滅妻的模範!

    安蘭這話,不但駁的是林樂宏,打的還是林禮的臉。

    林禮果然麵色不好起來,卻又無法發作,身後更有一雙眼睛盯的他背部灼熱。

    通房,庶子。

    這兩個詞在信國公府簡直成了避諱。

    如今卻因為次子林樂宏的有樣學樣,被一個小丫鬟紅口白牙的說了出來,句句紮心。

    林禮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卻哭不得怒不得動不得。

    院子裏陷入一種寂靜的可怕的尷尬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小女孩林嬈跪的累了,開口打破了沉默:“孫女有話,不是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