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益嬌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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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雲初洗浴過了,但身上的不適仍在。
坐在妝台前,兩個侍女一邊給她梳妝一邊誇讚她美貌。
岑雲初向鏡中看了一眼,鏡子裏的人眉心微散,麵若桃花。冶豔嬌怯,粉光容華。
仿佛雨後的海棠,洗去了活潑青澀, 添上了悵惘慵懶。
昨夜不堪的種種猛地襲上心頭,她厭惡地撇開了臉,不肯再多看一眼。
也許她沒有生成這個樣子,就不會有這麽多劫難。
兩個侍女見她不悅,不敢再多言,小心翼翼地給她梳妝完畢, 請示她想要做什麽。
“你們這裏管事的是誰?”岑雲初問。
主子不在, 管事的總是有的吧!
“總管也出去了, 但稍後應該就會回來,等他回來了再到姑娘跟前來請安。”丫鬟提前就得了吩咐。
“你們的主子什麽時候會再來?”岑雲初又問。
兩個丫鬟互相看了看,都搖頭:“這個奴婢們不知道,也不敢亂說。”
岑雲初知道,從這兩個丫鬟嘴裏什麽也問不出來,所以幹脆也不問。
那兩個丫鬟似是很想讓她開心一些,又問:“姑娘可要到外頭去逛逛?咱們這兒好大的園子。”
岑雲初哪有心思欣賞景致?況且她現在都還渾身酸痛,倦怠得要命。
“你們都出去吧,我還要睡一會兒。”岑雲初冷著臉,她能高興得起來才怪。
這也就是她,換做別的女子,隻怕早都尋短見了。
床上早換了新的被褥,連枕頭都換過了。
岑雲初看了那大床一眼,又皺起了眉頭說:“我不要在這裏!換去別的屋子!”
那兩個丫鬟連忙答應著, 帶她去了另一間屋子。
岑雲初又睡了大半天, 再醒來已經是黃昏。
那兩個丫鬟不知道練就的什麽本事,岑雲初剛睜眼, 她們就進來伺候了。
一個手裏端著茶,另一個捧著衣裳。
岑雲初看了看自己中午才穿上的衣裳,睡個覺就又要換新的了。
“你們主子這裏還養著別的女人?”岑雲初嫌惡地問。
昨晚那人強起人來輕車熟路,必然是做慣了的。
說不定這裏就是他金屋藏嬌的地方,專供他取樂的所在。
“沒有,沒有,姑娘別誤會。這兒隻有您自己,”丫鬟連忙解釋,“這衣裳都是您來了之後依著您衣裳的尺寸做的,好幾個裁縫連夜趕製,隻是沒問過姑娘的意思,若有不喜歡的,這就給您換了。”
可是這話在岑雲初聽來卻刺心無比,照著她的衣裳尺寸,她的衣裳不就是那身嫁衣嗎?
這兩個丫鬟也不知道為什麽岑雲初的臉色更難看了,嚇得連忙跪在地上。
“是奴婢們亂說了,請姑娘千萬別生氣。要打要罵都隨姑娘,隻求您別氣著自己。”
她們兩個這麽大反應,倒把岑雲初嚇了一跳。
看她們如此惶恐, 想著這裏的主人平日裏必定十分嚴厲殘暴,否則也不會把丫鬟們嚇成這樣。
岑雲初一向不喜歡遷怒,雖然她厭惡痛恨這裏的主人, 可也不會跟下人過不去。
“你們起來吧,我沒怪你們。”岑雲初放緩了語氣說,“中午的衣裳就好,不必再換新的了。我不會在這裏常住,也不必這麽大費周章。”
那兩個丫鬟聽她如此說,嚇得了連大氣也不敢出,戰戰兢兢地跪在那裏,說什麽也不肯起來。
岑雲初正要說話,從外頭走進一個人來。
這人走路的時候總是半弓著身子,像是隨時準備湊過耳朵來聽人說話,又像是隨時都準備跪下。
“白總管”兩個丫鬟見了他像見了救星。
“你們兩個怎麽伺候的?”白總管緊繃著臉問。
瞧著岑雲初臉上不高興的樣子,這兩個丫鬟又跪在地上,別不是衝撞著這位小祖宗了吧?
“姑娘說”丫鬟想要解釋。
“住口!”白總管朝她瞪眼睛,“怎麽稱呼呢?什麽姑娘!要叫主子,知不知道?!”
“是,是!”丫鬟連忙改口,“主子剛才”
“打住,我不是你們的主子。”岑雲初開了口,“你是這裏的總管?”
“你們兩個先下去吧!”白總管先對那兩個丫鬟說,然後又轉過臉來滿麵堆笑,回答岑雲初的問話,“回主子的話,奴才是這兒的總管。”
“我都說了,我不是你們的主子,不要亂叫。”岑雲初冷著臉,明顯生氣了。
“怎麽不是呢?”白總管點頭哈腰,“奴才的小命兒都攥在您手裏,您讓我跪著,我不敢站著。您讓我哭,我不敢笑。”
“那好吧,若我真是你主子,現在我就要離開這兒回家去,你去給我備車。”岑雲初開始發號施令。
“哎呦,我的祖宗誒!您先在這兒安安穩穩地待些日子。等那邊兒都料理清楚了,咱們再回去,成不成啊?”白總管哄小孩兒似的哄岑雲初。
“你拿我當三歲孩子?以為幾句好話,幾件新衣就能哄得我心安理得做他的金絲雀?待在這籠子裏?!”岑雲初質問他。
“我的好主子,誰敢哄您呢?再說哪兒來的金絲雀,哪兒來的鳥籠子?”白總管尖細的聲音說起這些話來格外聲情並茂,“您是鳳凰!是天仙!是活菩薩!”
“我才不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岑雲初一點兒也不接受他的奉承,“我倒是知道你是個什麽了!”
“主子冰雪聰明,一眼就看出奴才是什麽了,”白總管笑眯眯的,“那您說說,我也好記著。”
“你是個馬屁精!”岑雲初沒好話給他。
“哎呦,我的主子!您說的可真對!”白總管不但不尷尬,反而是一副榮幸之至的神色,“不過啊,我犯不著拍您的馬屁,就您這模樣,這才情。本來就是天上少有地下無雙的呀!隻可惜奴才蠢笨,不能找出更貼切的詞兒來形容您。”
“我不同你廢話!我就是要走!”岑雲初不跟他東拉西扯,態度異常堅決。
“主子哎,剛才不是說了嗎?不是不讓您走,是時機不合適啊!京城那頭兒亂著呢,說什麽的都有,您這會兒回去,怎麽交代呀?再說咱們得查清是誰害的您不是?怎麽冒冒然回去了,那些人必定亂造謠。弄得烏煙瘴氣的,惹您心煩,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