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振也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夜裏哭鬧著不睡，就這麽守在他媽媽身邊。

    八點半的時候，顧清硯給綰檸打來了視頻通話。

    綰檸不放心曲振，一直陪著，覺得視頻不太好，就掛斷了。

    緊接著，顧清硯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這回綰檸接了。

    “硯硯。”

    語氣並不像平時那樣的雀躍，聲音還刻意壓低了。

    顧清硯覺得不對勁，“小豆丁，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原本他們定好的晚上視頻告訴他明天是否能回帝都的，結果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顧清硯這才打了過來。

    綰檸的聲音突然有些哽咽，“硯硯，小振的媽媽沒了。”

    她突然沒頭沒尾的來了一句。

    顧清硯知道曲振，就是那個跟著小豆丁在雪地裏待了一夜的孩子。

    聽說是單親家庭，跟母親相依為命。

    “那孩子現在怎麽樣？”顧清硯問。

    綰檸看著呆呆地站在炕邊的曲振，心疼的不行。

    “他很傷心，他才六歲，硯硯，我不放心他，等辦完他媽媽的喪事，我想把他帶回帝都。”

    如果讓她就這麽丟下小振走了，她心裏會很難受的。

    顧清硯自然是同意的，“好，明天我讓人安排律師去辦相關手續。”

    另一間屋子裏，郝婷、宋婷婷和徐阿姨她們一起在準備吃的，今夜守靈的人比較多，半夜時候肯定都是要餓的。

    一個鄰居眼睛紅紅的歎了口氣，“唉，你說這人咋這麽脆弱呢，說沒就沒了，小振他媽連都不到，多好的年紀啊，突然就這麽走了。”

    徐阿姨眼圈裏的淚水又忍不住往外流了，“她可真是個命苦的人，一個人把孩子拉扯這麽大，突然就這麽走了，以後小振可咋辦啊？”

    郝婷的手機突然響了，是顧清染打來的。

    屋子裏還有其他人，她下意識想要掛斷後，出去找個沒人的地方再撥過去，可又臨時改了想法，接了起來。

    “喂。”

    “老婆，我聽保鏢說你們劇組裏一個孩子的媽媽過世了，需不需要我幫什麽忙？你有什麽需要，或者想做什麽，就盡管跟保鏢說，錦城冷，夜裏寒氣更大，千萬別自己來回跑，盡管使喚他們。”

    郝婷原本以為顧清染打電話來是問明天回帝都的事兒，沒想到居然是這個。

    她意外的同時，心裏的那份空落和酸楚仿佛也好了許多。

    “就是和綰檸一起在雪地待了一夜的那孩子，綰檸現在正陪著他呢，喪事所有的錢也都是綰檸出的，那孩子跟她很親。”

    顧清染對曲振是有印象的，記得那是個很懂事，也很招人心疼的孩子。

    “老婆，你在那兒多留幾天吧，那孩子突然沒了媽媽，太可憐了，對了，一會兒我往你的卡上打一筆錢，你給那孩子留下，不管將來他在哪兒生活，錢財肯定是必須的。”

    郝婷知道顧清染這麽做是因為知道她肯定會給那孩子錢。

    他這人就是這樣，總是能預判到她的想法。

    “謝謝。”

    顧清染沉默了幾秒鍾，聲音有些低落，“老婆，我是你老公，你……不用跟我這麽客氣的。”

    這樣失落的語氣成功激起了郝婷心底的愧疚。

    她是不是，傷到他了？

    “好，我以後都不說謝謝了。”

    掛斷電話後，郝婷去了東屋，看到曲振倒在綰檸的懷裏睡著了，臉上都是淚水。

    穀齕<spa>　　郝婷壓低聲音，“哭累了？”

    綰檸點點頭，想把曲振抱到鄰居家。

    可誰知還沒出屋，他就醒了。

    “媽媽……”

    綰檸見狀，隻能把人又抱了回來。

    第二天，錦城教育局和學校施工隊的人也都來到了曲振家，各自貢獻一份力量。

    第三天一早，天剛亮，所有人便出了門，把小振媽媽的遺體送去了市裏的殯儀館。

    火化間外，憋了兩天的曲振再次嚎啕大哭。

    眾人聽著那撕心裂肺的聲音，鼻子也忍不住跟著酸了。

    回去的路上，曲振沒有繼續黏著綰檸，一個人坐著發呆，回家後更是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房間裏。

    徐阿姨有些擔心，“這孩子，不會想不開吧？”

    鄰居大嬸也拿不準，“應該不會吧，才六歲的孩子，能懂得那麽多？”

    “唉，讓那孩子自己待會兒吧，突然間一個親人都沒了，心裏肯定是難過的，咱們去給他弄點兒吃的，哭累了該餓了。”

    幾個人離開了。

    幾分鍾後，一隻白貓溜進了曲振家，勾開了屋門，來到了曲振的身邊。

    曲振坐在炕上的角落，抱著腿，垂著頭，哪怕聽到有聲音，也沒有半點反應。

    “喵！”

    白貓用頭蹭了蹭曲振的手，又舔了舔。

    曲振終於抬頭了，在看到白貓的那一瞬間有一絲怔愣，隨後伸手把白貓抱進懷裏，輕輕撫摸。

    “小貓咪，你也沒有媽媽了嗎？”

    “喵！”

    “我沒見過我爸爸，隻有媽媽疼我愛我，現在，媽媽也沒了，沒有人要我了。”

    曲振說著說著就又哭了，淚水滴在白貓的頭上，陰濕了茸毛。

    “喵！”

    白貓仰頭舔掉了曲振臉上的淚水。

    小振，姐姐要你呀。

    一人一貓在房間裏待了好久，直到徐阿姨她們端著熱騰騰的飯菜過來。

    “小振，吃點東西吧，你不吃，你媽媽在天上看到會心疼的。”

    徐阿姨捅了下說話的鄰居，生怕曲振又想媽媽，連忙轉移話題。

    “唉？哪兒來的貓啊，真白淨，眼睛真好看，藍色的呢。”

    因為有白貓作伴，曲振的心情好了不少，不再是悶葫蘆一樣不搭理任何人了。

    “小貓咪自己來的。”

    曲振抱著貓，看著徐阿姨，“人死後真的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嗎？還是會變成鬼？那我媽媽會不會變成這隻貓貓來陪我了？”

    徐阿姨她們怕他難過，想著這也是個哄孩子的辦法，便點頭了。

    “對，說不定真是你媽媽變成了貓咪來找你了呢，那小振可要乖乖的哦，好好吃飯，不然媽媽會傷心的。”

    曲振終於從炕上下來，吃飯的時候，先把自己認為好吃的東西都先給了白貓。

    “貓咪，吃吧，你要吃的飽飽的，才能健健康康，不要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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