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味藥被人掉包了。”

    這是蕭哲睿與風鈴暫時查到的第一項結果。

    早些時候，易大夫將剩餘的藥一一檢查過後發現，有一味藥被掉包了。

    “這牛膝是不能在孕期吃的，稍有不慎就會傷了胎氣。而且竟然摻了些砒霜！”易大夫越說越激動，“這分明就是害人！”

    風鈴問小靈：“你不是按照易大夫給的方子去取藥的麽？”

    小靈道：“是的啊。我有將藥方拿給藥鋪的夥計，他們該不會拿錯了吧？”

    易大夫道：“我寫的藥方的藥其實都很平常，這裏其他的藥都對上，唯獨少了味百合，多了這牛膝。若隻是牛膝還真有可能弄錯了，但摻了砒霜的粉末，那就絕不可能是藥鋪出的差錯了。”

    若是藥鋪那邊沒有問題，那問題就隻能出在小靈身上了。

    風鈴和蕭哲睿望著小靈，二人的眼神帶著幾分疑惑和冰冷。

    小靈被嚇得連連後退，驚恐著道：“我真的沒有下毒，我真的沒有下毒——啊！”

    她忽然大叫一聲，整個人跌倒在地，泣不成聲……

    風燁坐在床邊，視線一直在蘇心凝的身上。聽了蕭哲睿的話，他頭都沒有抬，也沒有說半個字。

    就跟一個雕塑一般。

    蕭哲睿不禁歎了口氣。

    天已經亮了。蕭哲睿和風鈴都是歇息過的，就連易大夫他們都小憩過一陣，天還未就匆匆離開，說要回去研究如何讓王妃早日康複。

    唯有風燁，一夜沒有合眼，雙眼已經布滿了血絲。

    他的唇已經幹得起了白皮。

    他的臉也因為饑餓而變得慘白慘白的——從昨日回到王府後，就再也沒有喝過水，吃過任何東西。

    風鈴看到自己哥哥變成了這樣，鼻子再次發酸，但還是忍住了眼淚。轉身走了出去，去廚房讓人熬點粥。

    而蕭哲睿心裏再次感慨，看似最無情的人，果真才是最深情的人。自己，根本連他的一半都比不上。

    蘇心凝能有這樣的人愛著，真的很幸福。

    而此時蘇心凝，臉色依舊蒼白得毫無血色，盡管沒有睜開眼，但蕭哲睿聽到了她淺淺的呼吸聲。

    她真的沒事了。

    蕭哲睿不禁揚起了嘴角。

    上天，總算沒有進一步地殘忍。

    許久，風燁才恢複了神誌，依舊頭也沒抬地問：“掉包？所以你們懷疑小靈？”

    蕭哲睿微微一怔，然後才道：“若藥鋪沒問題，那問題……就隻能出在小靈身上。”

    實話說，他心裏並不想懷疑那個叫小靈的丫頭。雖然他也不熟小靈，印象中之前在鳳祥號見過她，與蘇心凝主仆情深。

    再說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臉上的稚氣都未脫，怎麽會想到這樣的毒計來害蘇心凝呢？

    風燁道：“同安堂開業至今，從不出售砒霜。”

    這句話，相當於再次確定同安堂沒有出紕漏。

    但小靈……

    蕭哲睿想到之前小靈因為自己被懷疑，在大叫一聲後就變得呆滯起來，完全沒有之前見過的那種靈動。

    就在這時，外邊傳來了一聲“噗通”，接著有人哭喊道：“王爺，是老奴教女無方子害了娘娘，懇請王爺恕罪。可小靈真的沒下毒啊！”

    蕭哲睿走到門口，隻見一個中年男人跪在地上，痛苦流淚。而旁邊則跪著一臉呆滯的小靈。

    “王爺……小靈從小就在老夫人身邊，是老夫人看著長大的。現在跟著娘娘，她也一直盡責本分，雖然也出過些差池，但她的品性王爺您是知道的，她絕不可能下毒害娘娘的啊……”

    說著，抱著呆滯的女兒痛哭，哭聲讓蕭哲睿不忍在看這可憐的父女倆了。

    風鈴正端著一鍋粥和幾隻碗走過來，見到這樣，連忙道：“王叔，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吧。”

    王管家道：“大小姐，小靈真的沒有下毒啊！求大小姐明察啊！”

    “王叔，你們還是先起來吧。”風鈴也是沒辦法，快步走進房內，將粥放在桌上。

    “哥，先吃點東西吧。你一整晚沒吃沒喝的，要是病倒了，大嫂醒來豈不是又要傷心了？”

    風鈴舀了一碗粥，遞給風燁。風燁低下頭，看著手裏的那碗冒著熱氣的粥，深深地歎了口氣。

    盡管自己實在沒有胃口，但鈴鈴說的對。何況，若要為心凝複仇，那麽，自己就得保持好健康的身體，才能更好地保護她、照顧他。

    他也不用小勺，直接將碗放到嘴邊喝下去。

    風鈴搖搖頭，對蕭哲睿道：“世子，你也吃點吧。為了我家的事，讓你操心一大晚上，實在過意不去，我替哥哥謝謝你了。”

    蕭哲睿笑著道：“我與王爺同為當朝臣子，又交了朋友，豈能坐視不管呢？倒是大小姐，你也一夜沒吃東西了吧？”

    風鈴道：“哪就一起吃吧。”

    然而蕭哲睿並沒有開動，聽著外邊的哭聲，他終於忍不住了：“王爺，你難道真的懷疑小靈麽？”

    風鈴愕然地望著他，她沒想到蕭哲睿會突然問風燁。

    其實，她也想問的，隻是怕哥哥會震怒，反而傷了小靈。

    畢竟現在的風燁，更讓人捉摸不定。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間爆發。

    風燁將碗裏的粥喝完後，站了起來，將碗放到桌上，然後走出門外。

    “王管家，你跟小靈都起來吧。我風燁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敵人，但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王管家抬起頭，愕然地望著自己的主人。小靈也終於回過神來，怯怯地看著高高在上的王爺。

    風燁沒有再多逗留，轉身再次走進臥房，回到床邊，也不理會風鈴和蕭哲睿。

    風鈴和蕭哲睿對視了一眼，雙雙苦笑。

    風燁此時眼裏隻有蘇心凝一人，容不得下別人了。方才走出去大概是不想讓哭聲打擾到蘇心凝吧。

    “看來，我們還是不要待在這裏了。”蕭哲睿道，“這裏畢竟是他們二人的臥室。”

    “可我擔心哥……”風鈴實在不放心哥哥，“萬一大嫂又出了別的狀況，那我哥一定會發瘋的。而且，他一夜沒睡，萬一撐不住了呢？”

    “大夫不是說了麽？王妃已經沒事了。現在隻是睡著了。王爺方才也吃過東西了，我想，他不會讓自己倒下的。我們還是出去看看小靈他們吧。”

    風鈴望著自己哥哥，知道蕭哲睿說的也有道理，兩人便退出了臥房，並輕輕掩上了門。

    見王管家和小靈父女依舊跪著，兩人隻好過去將他們扶起來。

    風鈴道：“王叔，小靈是什麽樣的品性，我哥很清楚。他隻是現在不想理別的事，並不沒有認定這事是小靈做的。”

    否則，以風燁的個性，早在之前懷疑小靈的時候，就讓人將小靈關進地牢了。

    王管家感激道：“謝謝王爺和小姐！”

    蕭哲睿正扶著王管家，眼睛卻無意瞥到了小靈的手。“小靈手上怎麽有傷啊？是之前跌倒時劃破的嗎？”

    風鈴立刻抓起小靈的手，忽然靈光一現：“我大概知道是怎麽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