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死了。”

    “死了？”蘇心凝不可置信地望著風燁。

    風燁點點頭：“我跟千峰去過了，她在幾個時辰之前被人殺死了。”

    蘇心凝冷笑了幾聲：“我還想問問那個人，為什麽要下毒害我，結果他居然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心凝。”風燁皺著眉頭，“不要想那個人了。好好休息。”

    蘇心凝抓住風燁的衣袖：“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這……”

    “說啊！是誰？”蘇心凝目光陡然一凜，竟讓風燁都不禁微微吃驚。“是不是——蕭鳳至？是不是她！”

    “不是。”

    “不是？”

    風燁輕歎：“是她身邊的丫鬟，叫小翠的。”

    “小翠？”蘇心凝梭巡著自己的記憶，“我想起來了。可她既然是蕭鳳至的丫鬟，那自然是替蕭鳳至做事？”

    “蕭鳳至估計是被蒙在鼓裏了。我今天帶著應天府的捕快見過她了，她聽到小翠下毒之事，一臉茫然，應該是不知情。”

    “我不信。”

    “心凝。”風燁將她的小手我在手心，“蕭鳳至縱然有害你之心，也想不出那樣的點子。你不是奇怪鈴鈴之前為何不見人影麽？其實她是易容喬裝去了肅王府了。”

    “易容喬裝？”

    風燁點點頭：“你說蕭鳳至對你有敵意後，我就讓鈴鈴想辦法去盯著她。結果她為了查清楚真相，就化作丫頭混進去了。是她回來告訴我，蕭鳳至乃是郡主，想不出那樣計謀的。倒是小翠，最容易忽略的，卻又是最有可能是幕後主謀的那個。”

    蘇心凝沉默了片刻，緩緩道：“沒想到一個丫鬟，竟然為了自己的主子，如此下毒害人。風燁，她害死的可是我們的孩子……”

    “心凝，都過去了，小翠已經死了。蕭鳳至我也跟她攤牌了。我警告她了，叫她以後不要再想著去害你了。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風燁……”蘇心凝再次流淚，淚水溢出眼角，滑落在枕頭上。

    “怎麽又哭了？不是說要堅強的麽？”

    “如果……我真的再也懷不上孩子了——”

    風燁打斷道：“不會的！不可能的！”

    “我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即便有，我也不可能再娶別人的。”

    蘇心凝有些吃驚：“你知道我問什麽？”

    風燁笑了：“你那點心思，我怎麽會不知道？別傻了。”

    “可是，風家的血脈……”

    “風家的血脈又如何？”風燁站起身來，“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無法盡善盡美的。我常年征戰，別看我總是取得勝利，就所向披靡。世上沒有人百戰百勝，也許有天，我也會和很多士兵一樣，戰死沙場，馬革裹屍——”

    “不要說了！”蘇心凝坐起身來，喊道。

    “怎了？嚇著了？”

    “太可怕了，哪有這樣詛咒自己的？”

    “這不是詛咒。我與千峰加入軍隊之後，就已經做好了隨時戰死的準備。每回征戰有多少人犧牲？有多少家庭斷了血脈？我風家血脈，不比別人高貴多少……”

    “風燁，你不會死的。因為你不能死。因為你有我了……”她伸手摟著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腹部，“答應我。”

    “我答應你。”

    風燁輕聲說道。

    蘇心凝終於露出了笑容，此時的她，沒有想到日後自己會痛不欲生……

    ……

    “小翠死了，應天府不去抓捕凶手麽？”蕭哲睿聽到案件的最新進展後，忍不住問風燁。

    “如何抓捕？我們連凶手是誰都不知道。”風燁歎了口氣，“何況，即便知道了，也無可奈何。”

    “怎麽說？”

    “殺死小翠之人，劍術超群，顯然是江湖高手。江湖中人有自己的規矩，江湖人的事他們處理，官府無從插手。”

    “可殺死的小翠，總不會也是江湖中人吧？”

    “世子，那你想過沒有，去抓一個江湖高手，需要犧牲多少捕快的性命？”

    “這……”蕭哲睿搖搖頭，“我不知道。”

    “就拿世子身邊的鐵鷹來說，要十餘名有一定功夫的捕快同時出手，才有可能將他擒住。沒有官府會為了一個小小命案去犧牲更多的捕快，畢竟捕快也是人。”風燁笑了笑，“世子，這件案子已經過去了，多謝你這幾天的幫助以及對心凝的關心。”

    說著，他朝著蕭哲睿深深作了一揖。

    蕭哲睿連忙道：“將軍何必客氣？其實我一直把將軍當做了好友，既然是好友，又何須如此客氣？除非將軍是不拿我當朋友了？”

    風燁笑了：“風燁豈會不拿世子當做朋友呢？不僅是朋友，還是兄弟。”

    “兄弟。”蕭哲睿默念著這兩個字，想到自己曾經對蘇心凝的那些小小心思，也已經釋懷了。

    一切不過是是夢幻泡影。眼下最重要的，是讓蘇心凝早日恢複健康。

    ……

    肅王府。

    小翠死了，風燁也跟自己攤牌了，蕭鳳至知道自己跟風燁再無可能了，但她心裏，依舊不甘心。

    在床上輾轉反側，側也難免。忽然，她聽到房門被人打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什麽人？”她立刻坐了起來，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身體。

    “郡主莫怕，我來不是傷害你的。我來，隻是有些話想告訴你。”

    “可是，我不認識你。”

    “你不必認識我，你隻要認識小翠就行了。”

    “小翠？”

    “因為小翠正是我殺死的。”

    “你——”蕭鳳至想要大叫，可話還沒出口，就感覺自己脖子上一陣冰涼。

    “郡主最好不要出聲，否則，我可能會改變主意。”

    蕭鳳至又驚又怒地望著對方，黑暗中，對方的眼睛竟然發出了森寒的光芒。“你為什麽要殺死小翠？”

    “因為小翠花錢請我殺的。”

    “為什麽？自然是因為你。”

    “因為我？”

    “她的罪行暴露了，若是不死，就會連累你。”

    “她到底做了什麽？她下毒害人，又是毒了誰？”

    “除了平西王妃，還能是誰？”來人冷笑一聲，“平西王妃被她摻了砒霜的藥害得腹中的孩子沒了，恐怕日後想要再懷上，也不容易了。這砒霜之毒，郡主想必是知道的。”

    “小翠原來是毒了她。”蕭鳳至此時內心十分複雜。她沒想到小翠竟然瞞著自己去毒害蘇心凝，大概是因為自己當初知道蘇心凝有了身孕之後，她便替自己做了打算了吧？“小翠啊小翠？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若是告訴我了，我一定會派人將你送出城，就不必這樣了……”

    “她不會走的，我已經問過了。再告訴你吧，平西王妃當日在麗春院負傷，也是小翠雨她的男人一起合計的，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若不是遇到我，她恐怕早就暴露了。

    “小翠有男人？”蕭鳳至問，“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憐憫你的丫鬟，對你如此忠心，不惜以一死。她原本叫我不要告訴你的，可是我並沒有答應她。看到你也會替她傷心，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做無謂的妄想了。”

    “那是我的事。”蕭鳳至瞪著他，“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不過，你應該是江湖中的高手吧。沒想到你竟也會這樣有情有義。”

    對方明顯怔了一下，“有情有義？有趣，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評價我。不過，將來若是你知道我是誰了，怕是要大失所望了。”

    “你到底誰呢？”

    對方卻飄然離去，在關門的一刹那，蕭鳳至聽到了四個字——“風月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