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燁怔了怔，他沒有說話，仿佛在考慮什麽。

    李素月道：“如果風先生回去了，那我就不能再服侍您了，我畢竟是北海國人，而您……”

    就在風燁短暫的考慮過程中，李素月魅美麗的臉龐蒙上了愁雲：“風先生，我是個無家可歸之人，蒙得陛下賞識，讓我服侍您。如今陛下登基，他也不差我一個丫鬟，如果風先生也回去了，那我……”

    “我暫時還不會回去的。”風燁看著李素月就要哭了，心裏有些不忍，出聲打斷了她。

    “……”李素月有些愕然地望著他，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風燁道：“陛下剛登基，基業不穩，我也不放心。而且，我身體出了點毛病，想在這裏多些著。”

    “你身體怎了麽？”李素月緊張地問。她知道他身體是怎麽回事，就看他那沒有焦距的眼睛，便知道他是深中蠱毒了。

    隻是，四叔製造的這蠱毒功效果然有些打折，風燁沒有經常被蠱毒折磨得難以忍受，而這正符合自己的預期。

    如果風燁被蠱毒折磨得死去活來，自己也是不舍得的。何況，他現在對自己的態度已經明顯改變了，也沒有記起他的妻子，那麽自己的計劃可以說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風燁笑著道：“不礙事的。我想多休息一陣就會沒事的。洛大夫說，興許是我這段時間太勞累了。”

    “風先生確實太勞累了些，您看您一天到晚都看書，也不多歇息。”

    “看書總比打仗要輕鬆。陛下救了我的命，如果我不幫他把這根基鞏固了，很快又會重蹈覆轍的。”

    “您對陛下真是太好了。”

    “其實對他好，也是對我蒼雲國好。我若幫助陛下，陛下自然不會與蒼雲國為敵，將來我回去了會稟明皇上，兩國結交，這樣對雙方都有好處。”

    “風先生真是厲害，考慮得如此周到。”

    “哪裏。”

    “那……你還有沒有想起別的事啊？你既然是蒼雲國的王爺，應該都已經娶妻了吧？”

    李素月小心翼翼地問。她必須親耳聽到風燁說的，才能完全放心。

    盡管她早就篤定，風燁是永遠不會想起來的。

    風燁搖搖頭：“妻子？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我想她應該不會很重要吧。我印象中，我從前的身邊很少有女人。不過，我現在有你了。”

    “我？”李素月再次驚訝地指著自己問。

    風燁忽然反問：“素月，如果我回國，你願不願意跟我一同回去？”

    “……”

    風燁繼續道：“如果你願意，我回到蒼雲國，就會娶你進門。”

    李素月瞪大了雙眼望著風燁，愣愣的，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和風燁成親，是她遇到風燁之後夢寐以求的事情，這兩年來能和風燁一直在一起，她其實已經很滿足了。

    她活了二十年，從未對一個男人動過心，除了風燁。

    這個男人，雖然是自己國家的仇敵，但撇開這一層關係，他確實是個優秀、可以托付終生的男人。

    如今，風燁自己提出來了，她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叫她如何拒絕？

    想著，李素月的眼淚忽然像決了堤的河水簌簌留下，她邊擦眼淚邊點頭，眼裏滿滿的都是欣喜若狂。

    風燁望著她，有好幾次都想伸手去替李素月去擦眼淚，去遲遲出了手。

    腦海裏，倏地劃過一個畫麵，一個女子，激動得流淚，那眼淚讓他心疼——

    心口再次像被千百隻蟲子噬咬般地劇痛起來。他捂著胸口，臉色頓時變得蒼白，額頭上冒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風先生！你怎麽了？”李素月驚道。她抹了抹眼淚，過去扶起風燁，將他扶回到臥室。

    風燁有氣無力到：“沒什麽，我休息下便好了。”

    李素月扶著他躺在床上：“要緊不？要不要我去王宮裏把洛大夫喊過來？”

    “不必了。洛大夫那麽忙，我休息就好了。真的，你不要太擔心了，也不要哭了。”

    “那……那我先出去了。”李素月悄悄地退了出去，並將門掩上。

    她知道風燁一定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妻子，隻是他不太記得起來，但隻要他一想起，就會心口劇痛。

    看來，蠱毒的功效還是欠缺了些，看來，自己一定要加快了，早一點跟風燁生米煮成熟飯，那樣即便風燁記起了自己的妻子，以他的個性，他斷不會對自己不負責的。

    隻要能順利嫁給風燁，就算他有妻子，又能奈何得了她堂堂的雪狼國如霜郡主麽？

    風燁躺在床上，好不容易心不痛了。

    “為什麽？為什麽我一想起那個女人，我就會心痛？可是，我卻記不起她的模樣？”

    她究竟是不重要，還是非常重要，以致於我想起她就會心痛？

    ……

    風燁去王宮，檢查改革後各部門的奏章整理的情況。之前的國王荒廢了國政，留下了一堆沒有查看過的周章，也難為那些官員在分門別類的整理。

    不過，為了北海國的將來，這點辛苦也是值得的。

    裘鷹也在忙著批閱已經遞交上來的奏章。好在做了分類之後，他批閱起來也方便多了。

    見風燁來了，他也激動道：“風先生，你的改革方案真是太棒了。經過梳理，寡人現在批閱方便多了。今日你沒有上朝，你不知道，大家都說奏章批閱快了，他們也更有了動力，一定會把我們北海國弄得更繁榮昌盛的。”

    “那就恭喜陛下了。”

    “對了，寡人有件事要跟你說。”

    “陛下請說。”

    “你等下，到偏廳一趟，有人想見你。”

    “有人想見我？什麽人麽？”

    “你去了便知道了。”

    風燁見裘鷹這麽說，也就沒問了，起身便去了王宮的偏廳。

    這王宮的偏廳，其實就是個會客廳。不過裘鷹事先下了命令，所以偏廳此時沒有其他人。

    風燁有些納悶，不是說有人想見自己麽？怎麽沒人？

    正想著，身後想起了腳步聲……

    裘鷹派了宮女去請蘇心凝到偏廳一趟，蘇心凝立刻起身走了。

    她帶著滿腹期待地走向偏廳，前腳剛跨進去，整個人，瞬間，愣住。

    視線內，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背影，鏤刻在她的腦海裏和心底的最深處，她路過千百次奈何橋都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