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一向作息規律的風燁卻失眠了，翻來覆去都睡不著。腦海裏總是回想起白天風鈴對自己說起自己和蘇心凝的往事。

    他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她不會為了幫助蘇心凝就說謊來欺騙自己。

    再加上自己之前那斷斷續續地回憶片段，他相信了蘇心凝跟自己曾經的感情是不錯的。

    可惜，自己已經愛上了李素月，而蘇心凝盡管前段時間在自己麵前失控痛哭，而自己也失控將她攬入懷裏，但她還是離開了家。

    “她是接受你的道歉，可她不接受你愛上另一個女人。”風鈴白天說的話在耳邊再次響起。

    他也記起蘇心凝之前說的話：

    ——“你說過，你不會再娶第二個女人的！”

    ——“你沒有戰死，卻杳無音訊了兩年，我再見到你，你卻告訴我這個？你已經當爹了。你的兒子都還沒見過自己的爹爹，你一回去就要給找個二娘麽？”

    ——“如果你真再娶其他女子，將來你想起來後，你會後悔的！你會害了你娶的姑娘！”

    ——“風燁！可你明明答應過我的，你是堂堂男子漢，你豈能言而無信、出爾反爾！”

    心髒再一次地疼痛讓他停止了回憶。

    是啊，蘇心凝說得對，如果自己恢複了記憶，會害了李素月的。

    他是被自己的生母當年的所作所為給嚇住了。他真的不想看到兩個女人為了爭寵而互相傷害——盡管，蘇心凝和李素月看起來都不像那樣的人。

    但，人也會變的。

    他忽然想起另一個女人，蕭鳳至。當初她好像就是因為嫉妒而對蘇心凝下毒手？

    回憶有關蘇心凝的往事讓他痛苦不已，就好像有個桎梏一般，他始終無法衝破，以至於一直都無法恢複記憶。

    現在，為了李素月，他不想恢複記憶了。

    隻要自己不想蘇心凝，就不會心痛了，不是麽？或者，再見李素月，再想李素月，也不會痛了。

    兩個女人，一個仿佛毒藥，另一個卻像解毒劑，似乎注定了她們永遠是個對頭。

    可是，蘇心凝卻在王宮。風燁想起風鈴說覺得她跟裘鷹相襯，讓他不太舒服。

    無論自己記不記得蘇心凝，他並沒有否認自己和她的關係，她怎能跟別的男人住在一起呢？

    雖然，他相信裘鷹不是一個重色輕友的人，但想起裘鷹之前跟蘇心凝說話的態度，他又不確定了。

    也許裘鷹真的喜歡上了蘇心凝，隻是蘇心凝顯然顧忌著自己，沒有選擇他。

    而裘鷹也算得上是個君子，相信他不會逾越禮節的。

    可是……如果蘇心凝因為對自己的失望，而喜歡了裘鷹呢？

    風燁猛地坐起身，雙手捂著臉。

    太多的可是，太多的如果，風燁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也會因為感情而心亂如麻睡不著覺。

    他不禁哂笑：“風燁啊風燁，原來你也有這麽一天麽？”

    ……

    由於風燁的特別安排，所以沒有人打擾風鈴和龍晨，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就已經出了門。

    風燁知道他們是去暗中調查雪狼國的密探，他也知道自己妹妹的能力，更別說還多了個龍晨，自然不用太擔心。

    他現在擔心的是……蘇心凝。

    他是差不多到了四更的時候才入睡的，就是因為這兩個女人而糾結。醒來的時候精神有些不太好。

    他想找個理由讓蘇心凝回到家裏。不論如何，家裏人知道蘇心凝是自己的妻子，如果遲遲地不回來，會讓人說閑話的。

    何況現在自己隻要一退朝就會回家，不必擔心有人偷襲。也相信那些密探膽子沒那麽大。

    現在可是全城搜捕。

    因為自己的改革措施，讓北海國國政處理起來簡便了許多，早朝其實就是個總結的會議，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很快就結束了。

    然而風燁並沒有立刻走。

    他跟幾個大臣商討完一些要務之後，想去看看蘇心凝。

    蘇心凝住在王宮一個比較偏僻的宮殿，裘鷹將她安排在那裏也是為了避開眾人的耳目，以免帶來不必要的誤會。

    風燁徘徊了一陣，終於鼓起勇氣走過去。

    ……

    裘鷹退了朝並沒有去禦書房批閱奏章，也沒有回自己的寢宮休息，而是徑直去找蘇心凝。

    “今天天氣不錯啊。”

    蘇心凝道：“是啊，難得見到太陽。”

    “冷麽？”

    蘇心凝要搖頭：“穿這麽多，挺暖和的。”

    “今年的冬天或許因為有你，都不舍得這麽早來。”

    “陛下真會說笑。”

    裘鷹望著她，忽然問：“還記得我們之前約定的事麽？”

    蘇心凝怔了怔：“什麽事？”

    裘鷹笑了笑，伸手拉起蘇心凝的手：“我們到那邊坐下來說吧。”

    蘇心凝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弄懵了，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稀裏糊塗地任由對方把自己拉到不遠處的石凳上。

    她沒有看到此時正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們。

    風燁停住了腳步，冷冷地望著遠處的兩個人。原本以為裘鷹是正人君子，不會做出逾越禮節的事情，可他忽然想起這裏是北海國，風俗習慣或許跟蒼雲國有所不一樣。

    再加上蘇心凝那明顯沒有任何反抗的表現，讓風燁的目光變得更加深沉深沉。看著裘鷹握著蘇心凝的手，心裏突然……

    嫉妒不舒服。

    除了像往常一樣猶如蟲子啃噬一般的感覺，現在還多了一種……很重要的東西被人無理地霸占了一樣。

    想著，風燁的唇角的弧度變成了哂謔。

    他今天過來是要接蘇心凝回去的，可是現在看到這樣的場景，一時之間竟沒了主意。

    他不希望為了一個女人破壞自己跟裘鷹建立起來的友誼，這將來可能關係到兩國的邦交。

    但作為一個男人，一個丈夫，難道真的要看著自己的妻子跟別的男人……

    那邊，蘇心凝終於反應過來：“陛下，您方才說的究竟是哪件事？”

    裘鷹已經在兩人坐下的時候放開了蘇心凝。他方才那樣的動作，正是因為他的眼角無意瞥到了風燁。

    他笑著道：“龍夫人不是說，我們假意交好，這樣可以刺激下風燁，讓他可以早日恢複記憶。同時，也可以幫你出一口氣。

    蘇心凝臉微微一紅：“陛下；鈴鈴隻是說笑的，您該不會當真了吧？”

    “我們不是說好是朋友麽？既然是朋友就該互相幫助。難道你不希望風燁記起你麽？你們曾經那樣相愛。”

    “可是那樣風燁會誤會的！”蘇心凝有些急了，“他雖然不記得我了，但他並沒有否認我是他的妻子。如果讓他誤會了我們的關係，他以‘不守婦道’為由把我休了怎麽辦？”

    “……”裘鷹默默地在心裏歎了口氣。

    她果然還是那麽緊張自己在風燁心裏的地位啊！她對風燁的感情究竟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