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慕已經準備好了兩人的到來，早就派遣別人買了一堆菜放在冰箱裏打算小露一手，為兩人燒一頓飯。
    霍頌羨想去幫忙，被霍慕從廚房裏趕了出來，他隻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與楊寶露一起看電視等候。
    楊寶露看著霍慕獨自在廚房忙碌的背影，忍不住問霍頌羨：“霍慕警察給你做飯吃嗎？”
    “剛回霍家的時候，跟霍慕住在一起，他就喜歡下廚給我們做做飯。他說要不是自己有這個身份，很有可能會是個廚子。”霍慕同樣盯著霍慕忙碌的背影回答。
    “我們？”楊寶露問。
    “袁叔叔給我們安排了好幾個保姆管家照顧我和霍慕。霍慕每次做飯都是一起吃的。”霍頌羨解釋。
    楊寶露“哦”了一聲，“後來你們沒有一起住了嗎？”
    “也就住了一年左右，他出國留學了，我也去了私立寄宿學校，到了寒暑假我也沒見過他，他偶爾給我打過幾個問候的電話，也沒聊什麽，就是寒暄。”
    “這聽起來你們很生疏，不應該啊？”楊寶露覺得兩人能住一起一年，關係不應該這麽生疏。
    霍頌羨無奈一笑：“霍林東禁止我們聯係。”
    “為什麽？”楊寶露不解。
    “怕我們之間有牽絆。之前不懂，後來明白了，霍慕遺傳了霍林東的精神病，不是折磨自己就是折磨別人的病，與有這種病的人少一些情感牽絆，對彼此都好。”霍頌羨說著，手已握成拳。
    楊寶露伸手把掌心蓋在他的手之上，緊緊地攥緊，給他無形的力量。
    霍頌羨看了一眼楊寶露，撇嘴一笑，表示自己沒事。
    這哪裏是沒事？他的臉色蒼白，眼如一汪潭水，深不見底，明顯是心事重重。
    楊寶露問：“你有心事。不想告訴我嗎？”
    霍頌羨地目光一直追隨著霍慕，看似在看霍慕，實則好似是在透過霍慕看別的事情。
    霍頌羨就是這樣的人，有什麽心事永遠埋在心裏，需要人去猜。以前的楊寶露沒心沒肺，從未去揣測他的內心，重回十八歲的楊寶露必然要重拳出擊，不讓他藏著掖著。
    楊寶露伸出食指戳著霍頌羨的腦袋，點了他一下。霍頌羨不解地看她，見楊寶露氣鼓鼓的表情，有些愣：“怎麽了？”
    “有心事不告訴我，是我不配唄？你根本就沒把我作為你的依靠，甚至是未來的港灣。”她難過地低著頭，吸吸鼻子，扁著嘴，一副難過的表情。
    她開始了她作的表演，她知道霍頌羨吃這一套。
    霍頌羨趕緊湊過來，攬著楊寶露的肩膀安慰：“你這小腦袋都想些什麽呢？別這麽胡思亂想，嗯？”
    “我能不胡思亂想嗎？我倆家庭差距太大了，我本身就沒有安全感，而你明明臉上就寫著‘我有心事’四個大字，你卻對我閉口不談，你說我能不能胡思亂想？”楊寶露撒嬌控訴。
    霍頌羨哭笑不得，雙手捧著楊寶露的臉，輕柔地蹂躪她的肉臉：“我那些心事都是自己庸人自擾，沒必要把負能量給你，懂了嗎？小笨蛋。”
    “可是我想知道嘛。”楊寶露繼續扁嘴加委屈，再帶三分可憐。
    霍頌羨隻好妥協：“好了好了，怕了你了。”霍頌羨看了一眼廚房，見霍慕還在忙碌，一時半會兒出不來，壓低了聲音湊在楊寶露的耳邊說道：“你應該能理解，很多女人想生霍林東的孩子吧？”
    “嗯，母憑子貴。”楊寶露點頭應著。
    “霍林東有性妄想，發病的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所以他有多少個私生子，他自己都不清楚。當然，他本人非常排斥自己有子嗣，畢竟基因病太多了。據我了解，私生子都會去醫院檢查篩選有沒有遺傳病，隻有檢查沒有遺傳病才能入霍家族譜。”
    “你和霍慕入了。”楊寶露接話。
    “是啊，但是沒辦法檢查精神病是否會遺傳。所以霍慕是漏網之魚。”霍頌羨苦笑。
    楊寶露瞬間明白了霍頌羨的意思。
    霍頌羨接著說：“我會不會也是一條漏網之魚？因為鞠曉藝出事，我特意去問了袁叔叔關於霍慕第一次發病的事情。袁叔叔說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早上，霍慕用吃飯的刀叉割自己的手腕。”
    霍頌羨再次把目光看向廚房忙碌的霍慕，囔囔自語：“沒有任何征兆，就是那麽突然的一瞬間。”
    “寶貝……”楊寶露試圖喚回處於情緒低落的霍頌羨。
    霍頌羨突然轉過來朝她笑了笑：“我問霍慕，想死的那一刻，是什麽心情？他說，心情很好。我說，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值得留戀的嗎？霍慕說，因為自己有這個病，一直不敢談戀愛，怕留在世上的那個人徒留痛苦。自己痛苦就算了，為什麽還要拉一個自己愛的人呢？”
    楊寶露看到霍頌羨望著霍慕時，眼中的悲切與憐憫，還有顧影自憐。楊寶露趕緊把手搭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一拽，讓他的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楊寶露安撫道：“所以呢？你怕你是一條漏網之魚？還是怕你成為了那條魚會惹了我一身腥？”
    “都怕。”
    “嗯？”
    “我不想得病，我隻想做一個身體健康的普通人，和你過平淡又平常的生活。若是我真的會有這個病，我希望你陪我一起扛過去。”
    楊寶露打趣：“怎麽，不應該是讓我趕緊離開你，不想拖累我?”
    “不行，我們要同甘共苦，這才是真愛。”
    “呃……”楊寶露一時啞口無言。
    霍頌羨突然“蹭”一聲坐直，微眯著眼睛，一臉威脅：“怎麽？你不想和我真愛？”
    “怎麽會呢？當然想啊！”楊寶露笑了笑，掩飾尷尬。
    “這還差不多。”霍頌羨滿意地嘟囔一句，又把頭重新枕在楊寶露的肩膀上。
    楊寶露已然渾身僵硬。其實她不是不願意和霍頌羨同甘共苦而失言，而是沒想到霍頌羨不按套路出牌，都那樣了，還這麽死賴著自己，有點好笑。
    “寶寶。”霍頌羨突然開口。
    “嗯？”
    “我真愛就好了，你隨意。”霍頌羨突然沉著聲音有氣無力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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