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決河堤,毀農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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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頗老將軍那邊怎麽說?”呂不韋問道。
“廉老將軍回話,言說已經更改大軍駐紮之地,並派出了斥候,以方圓十裏為限,進行了地毯似的搜索,確保沒有探馬監視。”趙啟回應道。
“另外廉老將軍說了,但需大軍馳援,可點燃三柱狼煙,則大軍半個時辰內必至!”趙啟又補充道。
呂不韋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大軍無礙,吾等便立於不敗之地也!”
正說著,一道電光突然將書房照亮,隨後轟隆隆的雷聲接踵而至,瓢潑的大雨傾瀉而下,隻一瞬間,狂風便已肆虐,春日的天氣就是如此,剛剛還微風徐徐,一會兒的功夫便成了風急雨驟。
傾盆的大雨伴著呼嘯的狂風,劈啪作響地吹打著尚未關緊的門窗。
接著又是一個悶雷在耳邊炸響,閃電的巨大光亮再次將書房照亮,
“好大的雨!”呂不韋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驚到了,不由得喃喃自語道。望著窗外被雨水狂轟濫炸的小樹,已是風雨飄搖,似乎隨時都會被攔腰折斷。
呂不韋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卻又轉瞬即逝,就是抓不住那個繩頭。
趙啟正待關上門窗,以免談話被風雨打擾,卻從雨幕中急急地跑來一人,正是自己麾下負責情報工作的羽林衛。
顧不得擦拭身上的雨水,也顧不得自身的狼狽,雙手抱拳對著趙啟匯報道“末將奉命監視各世家人等,一刻鍾前,各世家之人紛紛出現前往槐水沿岸,末將認為此事頗為蹊蹺,故特來稟報。”
羽林衛的聲音很大,饒是有大雨的阻隔,在房中的呂不韋也依然聽清了羽林衛的匯報,瞬間呂不韋的腦海中也似有一道閃電劈過,將所有的事情都串聯了起來。
呂不韋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對著保信的羽林衛問道“沿河兩岸,有田畝多少,為何人所有?”
羽林衛見閣老急切的樣子,也不敢怠慢,略略思考後回道“稟呂閣老依末將所知,柏城依槐水而建,也因槐水而富,其槐水南岸田畝多為百姓所有,北岸地勢更高些故多為世家大族所占!”
“那就對了!”呂不韋似乎想通了一切,趕緊對趙啟說道“速速派人攔截住各世家之人,他們要毀堤淹田!”
“啊!”趙啟和保信的羽林衛齊齊驚異道。
“不能吧!”趙啟還有點兒不敢相信的樣子“怎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哉!”
“路上再與汝解釋,現在速速安排人員前往堵截,帶上帳篷布料以備不時之需!另外點燃三柱狼煙,請廉頗將軍增援!快!”呂不韋急切地說道。
“諾!”趙啟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不再多作言語,立即應諾道。
隨即,巡視使團除了必要的警戒人員和文職人員,一行六百多羽林衛分做八路,前去堵截世家之人。
大雨傾盆,羽林衛準備不足,隻能冒著大雨趕往南岸河堤,就連呂不韋和趙啟也是一般。
擦了擦臉上流淌的雨水,呂不韋騎在馬上,暗自歎息道“希望還來得及!”
“閣老!”趙啟起著大馬奔到呂不韋的身邊,說道“閣老,狼煙已點,廉頗將軍半個時辰內必到,其餘組人員皆已安排出發!”
“好!吾等也立即出發!”說著,呂不韋揮動手中的鞭子,狠狠地在馬屁股上一抽,戰馬吃痛之下,顧不得雨大風急,立即向前衝去。
趙啟見狀,也立即拍馬跟上!身後羽林衛也隨即跟上。
噠噠噠的馬蹄伴著雷雨響徹天地,瓢潑的大雨傾盆而下,穿越千米狠狠地砸落在地麵,與黃色的泥土混合,又很快被急促的馬蹄給踏出一朵朵的花型。
趙啟到底騎術更高一籌,很快便與呂不韋並駕齊驅,本想趁機詢問一番的他,看著呂不韋急切的模樣,瞬間明白這是不是詢問的時機,隻得將埋在心底的疑問再度埋藏。
柏城不大,呂不韋一行人很快出了城門,再往前一二裏地便是世家們決堤之所在,然而越是靠近河堤,呂不韋的心中約是忐忑,無他,水麵漸漸在上漲,馬速明顯降低了些。
趙啟作為將軍,更是明白其中的問題,對著呂不韋高喊道“閣老,請速回城,前方堤壩很可能已經被毀壞了,末將與眾羽林前去即可!請閣老往城中暫避!”
“勿複多言!”呂不韋甩了甩臉上的雨水,也對趙啟吼道“此危急存亡之時,退一步,則新政亡!進一步,吾等或死,然新政生!”
說著,又看了看麾下的人員,半步半騎,隨即對著趙啟再次喊道“將軍馬快,先領騎兵前去查看情況,本閣帶步卒隨後趕到。”
趙啟明白此時卻也不是再行爭辯的時候,對著呂不韋一禮,答道“諾!”
隨即又對著身後的羽林衛說道“騎兵注意!隨本將先行一步!”
“諾!”身後的騎兵們轟然應諾!
緊接著,趙啟帶著騎兵們開始提速,轉瞬間消失在大雨滂沱之中。
率先抵達河岸邊的趙啟一眼就看到了,十幾名家丁打扮的黑影正在河堤一側揮舞著鋤頭,一旁還有一人披著蓑衣,指手畫腳、罵罵咧咧的,應該是在指揮著家丁們的行動。
咕咕的河水不住地從被挖的地方冒了出來,眼看就要被挖開一個大的豁口。
說時遲那時快,趙啟坐在馬上,一邊保持著疾馳的馬速,一邊取下放在馬側的長弓,搭弓、射箭,一氣嗬成!
隨著趙啟的一聲怒吼“住手!”
那身披蓑衣的管家似的人物應聲倒地,穿過身體,插入泥土的箭羽還不住地顫抖著。
一旁的家丁們聞言紛紛回頭,正好一道閃電劃過,家丁們清清楚楚地看到箭矢入肉,繼而穿胸而過,沒入泥土中的全過程。
本就做賊心虛的家丁們,瞬間三魂沒了七魄,又見掌事的被一箭射殺,頓時便丟下了鋤頭等物,作鳥獸散。
隻是,在訓練有素的騎兵麵前,他們逃跑的想法顯然有些幼稚。趙啟身邊羽林衛早已迂回過去,頗有默契第一個人盯一個,不一會兒,十餘破壞堤壩的家丁便被一網成擒!
顧不得處置這些家丁,安排了兩個士兵看守住家丁,趙啟一個翻身便下得馬來,飛奔著來到了缺口之處,還好,之前這些人應該是在挑選地方,挖開的缺口不算太大。
“來人!”趙啟喊道“速速回填缺口!”
“諾!”眾羽林一齊應諾道。
“好險啊!”趙啟看著隨著羽林衛的忙碌,河堤缺口越來越小,滲水也漸漸斷絕,心中不由地暗暗歎息道“若非閣老臨機決斷,若是再晚個一刻鍾,恐怕便一發不可收也!”
正想著呢,呂不韋已經帶著剩餘的步卒一齊到了現場。
趙啟趕忙上前將場地情況匯報了一遍“柏城中人果然狠毒,如閣老所料欲行毀堤淹田之事,幸好閣老及時決斷,末將趕到之時,其人隻挖開了一個小口子。如今馬上便可封堵完畢。”
然而,趙啟話畢,呂不韋卻沒有如同趙啟一般長舒一口氣,反而眉頭越皺越深。
“閣老,可有不妥之處?”趙啟小心地問道。
“將軍馬快,尚且已被扒出小口,其餘幾處恐怕”呂不韋搖頭歎息道。
“啊?”趙啟瞬間就明白了呂不韋所擔心的“世家之人安敢如此哉!我巡視使團在此,卻行此有損天道之事!就不怕吾等將他們抽筋扒皮焉?”
“非如此如何將毀堤淹田之事安在吾等頭上,又如何能夠煽動百姓集體抗政焉?一旦毀堤之事成,恐怕輿情洶洶之下,便是我王也難以保住吾等了!到那時,朝野上下所需的部室事實真相,而是有人承擔起其責任也!”呂不韋淡淡地說道。
“閣老所言,柏城之人乃特意等吾等入城,方行此毀堤之事!特意嫁禍於吾等。”趙啟有些驚恐的問道。
“不僅如此,查探我軍行止,五裏長亭迎接,甚至入城後的多番宴請,皆是為了一件事情。便是營造柏城中官僚士紳所作所為,皆是以吾等馬首是瞻,一旦細研,隻需一口咬定受使團之命,吾等皆百口莫辯矣!”呂不韋歎著氣說道。
“當真狠毒至極!”趙啟也咬牙切齒地說道,隨即又趕緊對呂不韋問道“閣老,亡羊補牢,猶未為晚矣!還請閣老調動兵力,挫敗其中陰謀。”
呂不韋聞言精神一振,到底是和我王一同屍山血海滾過來的,麵對危情,絲毫不慌不亂,反而想的是如何反擊。
也罷!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也!
呂不韋稍作沉吟,對趙啟說道“兵分三路,一路帶著這些家丁去就近的村子,喚出村民共同守堤壩,防止世家卷土重來的同時,與世家切割開來;一路溯河而上,支援危難之堤壩,不惜一切代價,務必保住堤壩;一路前往城門迎侯廉頗將軍,令其迅速控製全城,士紳官吏,一體拿下,待雨後詢問,並派遣步卒一部,前來大堤支援。”
“諾!”趙啟聞令立即應諾,隨即對著麾下羽林衛安排了起來。
不多時,呂不韋與趙啟再次踏上征途。
噠噠的馬蹄再度響起,卻沒有了以往的清脆之聲,河水已經漸漸沒過了馬掌,如此情況下,便是呂不韋想讓趙啟先行一步也不可得了。
好消息是沿途路過六個挖堤的點位,世家的行動都被羽林衛士們製止住了,雖然有些地方還在封堵,但顯然已經沒有了潰堤的風險。
壞消息是,馬蹄下的水位還在不住地上漲,而且,上漲的速度居然有上升的趨勢。
大家都明白一定至最後一處挖堤點出了大亂子了!
呂不韋和趙啟也不再說什麽,留下十名羽林看住已經封堵好的堤壩和世家的家丁們,帶著收攏沿途的數百羽林衛,急匆匆地趕往最後一個地點。
很快,一行數百人來到了現場,可是現場的情況遠比呂不韋想象得複雜,世家的家丁、聞訊而來的村民黔首,還有自己派出的羽林衛,呈三角形對峙,任由一旁兩三人寬的大口子汩汩地淌著河水。
很明顯,村民受世家的蠱惑以為自己所派的羽林衛是來毀堤淹田的。
為首的羽林衛的曲長都快急瘋了,嘶啞的聲音不斷地向村民們解釋自己是來護堤而不是來毀堤的,可惜先入為主的村名哪裏聽得進曲長的解釋,紛紛報之意鋤頭棍棒。
按理說“民不與官鬥”,何況對方還是都城邯鄲來的王使,可是田地對於百姓來說,那就是命根子啊,是全家老小賴以生存的根本啊!被逼到死路的百姓,終究放下了心中的恐懼,拿起了武器保衛著自家的命脈。
看著不斷流水的堤岸,呂不韋當然也明白必須果斷處置,否則損失就更大了。
然而作為文官的呂不韋能想到的還是好言相勸,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呂不韋正準備前出對百姓們說明情況。
可是一旁的趙啟卻把他攔住了。他知道,此時文法已經不管用了,亂世便應用重典。再有遲疑,恐怕自身都難保了。
“閣老,風急雨驟,呼喊已是不易,況對麵之百姓顯然已經被世家之人所蠱惑,一時半會難以說通。而那缺口卻是等不得了!”說著,趙啟往那缺口處一指,正好一大塊的堤岸再次被河水衝落下來。
呂不韋心急如焚,對著趙啟說道“任憑將軍施為,速速堵住缺口為要,出了何事,本閣老一力承當!”
得到呂不韋許可的趙啟立即應諾。
隨即指揮羽林衛們,大喊道“目標堵住河堤缺口,但有阻擾者,立斬之!”
“諾!”眾羽林一同應諾道。
隨即一條紅龍出現在了重重的雨霧之中,世家之家丁和百姓黔首還欲阻撓一番,卻被羽林衛士無情地砍翻在地。
很快突破阻攔的羽林衛們來到了堤壩的缺口前。
可是,堤岸的情況遠比趙啟在遠處看起來的更為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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