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戰至終局底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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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然信陵君也並沒有什麽具體的跡象能夠支撐他的觀點,但冥冥之中,信陵君還是覺得秦國不當如此輕易失敗,故此隻得強令諸君小心,可卻也沒有什麽具體的措施。

    自然,能把信陵君的警告放在心上的將軍極其有限,而即便是聽從信陵君的話語,&nbp;&nbp;小心行事,又能如何呢?

    但終究,經過一夜的備戰,無論是函穀關內的秦軍,還是函穀關外的魏軍亦或是泌水北岸的白起所部,都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上至主將,下至士卒似乎都已經明白,&nbp;&nbp;今日便是決勝之日。

    卯時許,&nbp;&nbp;魏軍率先變陣,無數的投石車被聚集在了本陣之中,緊接著,無數的箭塔從投石車的間隙中被推了出來,而緊跟在箭塔後麵的是已經修整了一夜的生力軍。

    函穀關上的瞭望手見此情形,立即吹響了口中長哨,並舞動起了手中紅色的信號旗。

    尖銳哨音很快傳到王齕的耳中,剛剛小憩了一會的王齕隻得睜開迷糊的雙眼,抬頭一看,卻見紅旗招展,王齕明白,對麵的魏軍出招了!

    隨即,王齕速令換防的士卒加快速度,又將最後的親衛聚攏到一起,同時下令預備隊備戰!

    戰鬥從箭塔靠近城牆始逐漸地激烈了起來!

    密集的箭雨從箭塔傾瀉而下,好在秦軍也早有準備,盾牌吃掉了絕大部分的攻擊。但也因為舉盾躲避的緣故,&nbp;&nbp;城樓下的魏軍乘機又向前推進了十數步。

    緊接著,秦軍的弓弩開始發威!

    “風!大風!”關上的秦軍如同吟唱著古老的歌謠一般,&nbp;&nbp;邊搭弓射箭邊祈求者風的助力!

    然而,似乎自然之神並不想介入這場無所謂正義的戰爭,偌大的戰場之上,竟是半點風都沒有。

    但秦軍的弓弩依舊鋒銳無當!

    拋射的弓箭斜斜地插入人群,循著鎧甲的縫隙,將一個個魏軍釘在了原地;直衝的弩箭,肆意破開著魏軍還算堅固的鎧甲,帶走一條條的生命;最可怖的要數秦軍的床弩,小兒手臂般粗細的箭矢,一經發出,便勢如破竹地將數人穿成了串,內髒流了一地,說不出的惡心與恐怖。

    隻一輪箭雨,便叫攻城的魏軍損失慘重!

    但魏軍的攻勢絲毫沒有因此而停滯,甚至更多的魏軍踏著同伴的屍體衝向了城樓!而在魏軍悍不畏死的衝鋒之下,一架架的雲梯終於搭上了城樓,攻防戰進入下一個階段——更為血腥的麵對麵的白刃戰!

    一名名魏軍悍不畏死地踏上雲梯衝將上去,&nbp;&nbp;一顆顆滾木礌石、金汁湯藥不要錢似的從城樓上傾瀉而下,魏軍再損一部。

    盡管魏軍已經損失慘重,&nbp;&nbp;但這些對於已經攻伐十數日的魏軍和信陵君來說,都是意料之內的事情。

    趁著滾木礌石的攻擊間隙,更多的魏軍登上了雲梯,殺奔秦軍而去。

    不多時,已經有魏軍站上了函穀關的城頭。幾名秦軍隨即攻來,不待魏軍站穩腳跟,便已經被數名秦兵給團團圍住。

    很快,剛剛才站上城頭的魏軍又被趕下了城頭。

    但信陵君絲毫不以為意,更多的魏軍被派上了前線。一個魏軍被亂刀砍下城頭,兩個魏軍又衝上了城頭,更多的蜂擁而至的魏軍,終於在函穀關上漸漸站穩了腳跟。

    幾乎就在魏軍試圖向秦軍陣地延伸的同時,王齕帶著他的親兵終於出現在了城樓之上,尚來不及換洗的衣袍上盡是魏軍的鮮血,長劍一橫,麵前的魏軍便倒了下去。

    隨即,好不容易站穩腳跟的魏軍陣線再度動搖了起來。

    魏軍的裨將請示著信陵君是否將預備隊派上去?

    信陵君抬頭看了看漸漸升起的太陽,時間才剛剛過去不到一個時辰,隨即否定了裨將的請示,隻是繼續催促著前線進攻。

    終於,因為沒有生力軍的加入,魏軍再度被趕下了城樓。

    但今日的魏軍卻沒有絲毫的停歇,又一波攻擊隨即展開。王齕的親兵隊幾乎沒有任何的休息時間,當然魏軍悍不畏死的打法也給自己帶來了極大的傷亡。

    兩隻軍隊都在咬牙死撐著!

    又是一個多時辰的鏖戰,終於由於長時間得不到休息,精疲力盡的王齕甚至已經有了幻覺,一個不小心間,竟然被魏軍的長槍逼迫得摔倒在了城樓之上,好在身邊親兵竭力相救,這才沒有哦飲恨於此。

    而對麵大將被擊倒的信息,自然被一直關注著戰場的信陵君所掌握。

    信陵君知道,差不多是時候了!

    “傳令:預備隊出擊!”信陵君對著一旁的裨將說道。

    “諾!”裨將興奮地回應道。

    緊接著,沒有擂鼓,甚至沒有更多的箭塔相伴,信陵君的最後的底牌如同輪換的士卒一般,悄悄地便運動到了函穀關下。顯然,信陵君是準備給秦軍來個突然驚喜

    攻城隨即展開。

    甫一交手,秦軍便感覺到了不對。先不論戰力,就這整齊的衣甲就要將秦軍的雙眼亮瞎,而怒氣積蓄已久的魏軍也沒有辜負信陵君的期待,狠狠地給秦軍來了一個驚喜。

    隻一個回合便將一大片的城牆占據,剛剛離開城樓準備稍作休息的王齕立即又被叫了回來。

    被打亂節奏的王齕,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麽,抬頭往北麵看去,卻是陽光猛烈,萬裏顯形,更無一絲煙火的影子。

    “密切注視北麵是否有狼煙,狼煙出現無需匯報,即行通知預備隊反擊!”王齕拉過傳令兵,對著他怒吼道:“明白嗎?”

    “末將明白!”傳令兵狠狠地點了點頭,隨即目不轉睛地盯著北方的天空。

    等王齕帶著親兵出現在城樓之上,更多的魏軍已經攻上了城樓,二話不說,王齕抄起手中剛換得長戟便衝殺了上去。

    隻是此次的反擊明顯不如以往來的輕易,王齕帶著親兵們左突右殺,魏軍的陣型卻始終不見退縮,倒是王齕身邊的親兵們一個個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到一刻鍾,王齕身邊隻剩下了不到五十人,甚至王齕自己也被砍中了兩刀,而城樓的那一片區域卻仍舊被魏軍牢牢占據,並且有向秦軍深處漫延的趨勢。

    到此時,王齕已經能夠確定對麵的魏軍已經派出了最後的預備隊,可是王齕卻無法通知泌水北岸的白起!

    不知武安君

    想什麽呢!武安君何等人載,豈會看不破對麵的陣勢,自己隻管廝殺便是,狼煙定然會在他最該升起的時刻高高升起。王齕深信著!

    看著身邊已經殘破的親兵,王齕直起身子,第一次在函穀關頭吼出了那句誓言:“糾糾老秦!”

    “共赴國難!”身後的親兵一起怒吼道。

    緊接著,一旁的秦兵也跟著一起怒吼了起來:“糾糾老秦,共赴國難!”

    秦兵們一邊怒吼著,一邊殺向了魏軍!

    隻可惜,再強的口號也隻能換來一時的士氣提振,在絕對的勢力麵前,顯得那麽的微不足道。

    而關內一直摩拳擦掌的七千精銳,聽到關上眾將士的呼喊,心中更是焦急萬分,他們實在想不通,為何到了如此危急的地步,將軍還不將他們放出,難道實在等函穀陷落嗎?

    在將魏軍稍稍逼退了幾步後,王齕身邊已經沒有幾個親兵了。甚至王齕自己手中的長戟也越來越重,甚至隻是憑借著本能的肌肉記憶在揮舞。

    長刀襲來,王齕順勢用長戟一擋,可是長戟卻因長時間的揮舞居然不堪重負地被魏軍長刀劈斷,長刀順著缺口便砍在了王齕的左肩肩頭。原本就已經破損不堪的鎧甲哪裏能夠承受如此重擊,頓時便破裂了開來。

    長刀連破長戟與鎧甲,再入血肉,其力也盡矣,卡在王齕肩頭,不得再進。

    王齕吃痛之下,反應也快了許多,隨即將手中長戟擲出,一把將傷己的魏軍釘死,隨即右手硬生生拔出卡在肩頭的長刀,向前揮舞,逼退試圖近身的魏軍。

    一通操作下來,魏軍一時不敢近身,而左肩卻也是血流如注!

    直至此時一旁的秦兵才圍攏上來,試圖護住自家的主將。而麵對這樣遲緩的行為,王齕知道自己的親兵應該已經全部交代了。若是尚有一人在側,自己受傷的一瞬間,便當有人將麵前之人撞開。

    而如今的王齕將軍,身體和精神都已經到了極限,僅僅依靠著杵在地麵的長刀才保持著自身的平衡,王齕知道自己已無一絲戰力。

    “上將軍啊!你在哪裏啊!為何還不點燃狼煙啊!”王齕心中哀歎著。

    許是聽到了王齕的哀歎,函穀關上突兀地響起了進兵的戰鼓之聲,王齕抬頭一看,並不遙遠的北方,空中三柱狼煙,冉冉升起。

    嗚咽的號角再起!陣陣擂鼓敲打著古老的函穀城牆,萬千虎狼噴湧而出!

    城樓之上,整齊的軍陣接過了戰場,一排排長矛整齊地刺向魏軍;

    城樓之下,城門洞開,數以千計秦軍排著整齊的隊列,殺向城樓下的箭塔、雲梯。

    幾乎一瞬間,戰場形勢驟然變化!原本穩如泰山,甚至不斷向秦軍侵襲的魏軍突然就被打得節節敗退,好不容易占據的陣地,眼看著又要被秦軍奪回。

    觀戰的信陵君看著眼前蜂擁而出的秦軍,雙眼立馬就紅了。

    如同一個輸急了眼的賭徒,信陵君瘋狂地對著周圍的將領說道:“我就知道,我早知道秦軍還有底牌的!你看,我早就知道的!”

    “進兵,快!全軍壓上!快!”信陵君對著一旁的裨將下令道:“隻要頂住這一波,函穀關還是我們的!函穀關一定是我的!”

    信陵君已然有些瘋魔,而瘋魔的信陵君自然不會在意到,那並不算太近的三柱狼煙,也自然不會注意到泌水上,那密密麻麻的船隻。

    如今的信陵君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拿下函穀。

    在他的心中,半是恐懼,半是興奮。興奮的是自己猜到了秦軍還有所保留,恐懼的是秦軍底牌的規模似乎有些出乎自己預料。

    原以為了不起秦軍也就藏個一兩千人,可如今看城上城下湧出的秦軍,當不下五千之數!

    “頂住!”信陵君不斷地為自己和麾下眾將打著氣:“頂住這波,這是秦軍最後的底牌了,不過數千人而已,我們一定能頂住的。”

    “擂鼓!”信陵君又繼續下令道。

    所有能想到的增強士氣的辦法,信陵君都一一試驗。

    許是天地被信陵君的誠意所感動,前方的魏軍居然真的穩住了,雖然大軍已經被秦軍趕下了城樓。

    城樓之下,魏軍卻沒有被驍勇的秦軍擊潰。

    兩軍在函穀關外還算平坦的大地上打得不可開交。秦軍單兵戰力自然占優,但架不住魏軍人多啊!十數日的攻堅雖然也讓魏軍損失了三萬多人,可省下的七萬多人依舊幾乎倍於函穀關中僅剩的四萬多人。

    精銳的秦兵再加上函穀關上擁有地利的弓兵輔助,居然隻能跟魏軍打個五五開,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秦兵的戰損一旦上來,秦軍必然再次不敵魏軍。

    信陵君明白,在城樓上觀戰的王齕自然也清楚。

    就在信陵君稍稍放心,而王齕糾結要不要將最後的兩千生力軍放出的時候,低沉的號角聲再度響起!從泌水而來!

    “報!”一名探馬飛快地奔向信陵君所在地。

    “講!”信陵君心中一緊,飛快說道。

    “稟君上,泌水側有秦軍來襲,恐不下萬人!”探馬飛快地匯報著最新的軍情。

    聞言,信陵君險些暈倒!

    怎麽還有秦軍?!從哪裏來的?

    如今大軍都已壓在函穀正麵,與秦軍成對峙之局麵,泌水之軍如何抵擋?

    信陵君的腦子都要爆炸了!

    但信陵君很快冷靜了下來,他明白函穀關已經不屬於他了,如今要做的,就是帶著大軍趕緊跑!有多遠跑多遠,能跑多少算多少!

    “傳令:全軍轉攻為收,以預備隊為後軍,今日輪休之第一集團為中軍,二三軍團為前軍分列左右,徐徐向西撤退!快!”冷靜下來的信陵君很快下達了今日之戰裏最為英明的一條命令。

    軍令很快得到執行。

    戰力最強的預備隊被信陵君安排在了殿後的位置,已經修整了一日且兵力最多的第一集團緊隨其後,隨時查缺補漏,已經鏖戰一夜的第二集團和戰鬥了好幾個時辰的第三集團戰力已經危殆,被信陵君安排在了最遠離戰事的前軍。

    不得不說,這已經是信陵君所能想到的最為周到的安排了。

    但,正如“糾糾老秦,共赴國難”的口號救不了殘破的秦軍一般,亡羊補牢式的排兵布陣也逃不過白起布下的天羅地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