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脖子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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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立刻宣鐵鉉進見!”
謹身殿裏,朱允熥壓下手中的奏章,麵色有些不悅的吩咐道。
殿中伺候的王忠也看出這裏麵的不對,趕緊躬身道,“是,奴婢這就派人去……”
過了不久,鐵鉉就滿頭大汗急匆匆的趕來,他本來在商貿司處理衙門的事,一聽到皇帝有召就立即動身了,
並且一路上宮裏的太監還頻頻催促,這樣的舉動讓鐵鉉知道肯定有什麽要事,所以更是不敢稍待。
“微臣鐵鉉拜見陛下,陛下聖躬安!”
“起來回話!”
“謝陛下。”
朱允熥皺著眉頭,伸手指了指桌案的奏章,王忠趕緊把它捧起來遞給鐵拳讓他觀看。
鐵鉉打開奏章看了起來,之後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這奏章上所說的,現在還不好判斷真假……”
朱允熥道,“是不好判斷,還是不能判斷!”
“陛下……”
鐵鉉謹慎地回答道,“陛下,靈丘知縣在奏章上也隻是說有人在邊關走私,暗中與韃靼貿易的可能,現在還未證實是他的猜想,還是確有其事……”
朱允熥道,“既然你這麽說,那你就走一趟吧!看看是誰在這裏興風作浪!居然敢與韃靼走私交易,真是好本事!”
“是,微臣遵命!”
鐵鉉知道陛下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哪裏敢推辭,連忙應下。
“蔣瓛,派人協助查案,不可走路風聲!”
“是,微臣領命,請陛下放心!”蔣瓛也立即答道。
臨走之時,朱允熥又把自己的配劍給了鐵鉉,給他逮捕審問,甚至先斬後奏之權。
鐵鉉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拜別之後連家門都沒有回,隻讓下麵的人給家中捎個口信,就立即動身向北而去。
臨走之時蔣瓛特地來到城外相送,將自己所選的錦衣衛介紹給他,“鐵大人,這是錦衣衛千戶張威,這一路上就讓他跟著你,聽你的命令。”
又轉頭對張威道,“記住了,你是協助鐵大人辦案,鐵大人就是你上命,你隻需要按吩咐辦事就行了,膽敢懈怠,走漏了風聲,錦衣衛的家法饒不了你!”
“是,屬下明白,請指揮使大人放心!”千戶張威又對鐵鉉抱拳行禮道,“鐵大人,有什麽您盡管吩咐,屬下定當遵從!”
鐵鉉抱拳回了一禮,“那就有勞張千戶了。”
“好說好說……”
二人客氣了見了禮,蔣瓛這才笑嗬嗬的道,“鐵大人,在下已經準備好了馬車和快馬,還有幹糧吃食也預備了些,給大人在路上吃。”
“蔣指揮使真是太客氣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再會!”
把人寒暄了幾句,鐵鉉便在錦衣衛的護送下前往山西布政使司而去。
馬車裏,鐵鉉又把那封奏章拿出來觀看,思索本案該如何查,如何料理。
一路平平安安,沒有任何波折的到了靈丘縣。
因為這份奏章是靈丘縣令上奏的,所以鐵鉉想要先見見他,以便對情況有所了解。
昨天夜裏,靈丘縣令任安剛用過晚飯在書房裏讀書,就聽下人稟報說有人前來求見,看了拜貼之後,便立刻讓下人把他們請到書房裏來。
來人正是鐵鉉和張威二人,他們穿著一身便服,並不想張揚。
仆人把茶水端上來之後,就被任安打發離開,沒有吩咐不許任何人進入書房。
“下官任安,拜見鐵侍郎!”因為鐵鉉擔任著侍郎這個虛職,所以他才會如此稱呼。
“幸會幸會,任縣尊不必如此客氣。”
寒暄幾句之後,鐵拳就進入了正題,“任堂尊,你的奏疏陛下已經看過了,特命我來查詢此事,隻是不知這件事的原委,還請大人講解一二。”
任安雖然在奏章上提到了懷疑有人在邊境走私貨物,暗中與韃靼通商勾連的事,可畢竟沒有真憑實據,所以也隻能含糊其辭,有些地方並不敢把話說的那麽直白。
“原來是天官上差來到,那我就放心了……”
仁安客氣了一句,接著就說道,“對於下官所上的奏疏,下官也很是慚愧,畢竟沒有真憑實據,猜測的比較多……
陛下如此重視,鐵大人這樣的能臣前來查案,必然能查個清清楚楚!”
“任大人,有道是無風不起浪,你說自己是猜測,可總有令人懷疑、引人遐想的地方吧。”
“確實如此……”
任安道,“大人,實不相瞞,下官之所以懷疑,是因為在三四月份的時候靈丘縣下了幾場雹子,砸壞了地裏的莊稼,雖然損失並不大,可能有三個鎮子上的百姓需要接濟,
之前官府存糧接濟了臨近的兩縣,所以存量不多,因此下官就讓人去城中大戶購買,此時正好碰上有人錢來買糧,而且數目不小,也很舍得花錢。”
“每年到這個時候,有些青黃不接也屬正常,可臨近幾個州府沒聽說有什麽大災大難,也沒聽說哪裏鬧饑荒,畢竟離的太遠,就算糧食販賣過去也劃不著……
剛開始聽下麵的人稟報,下官還不以為然,於是親自前去查看,從衣著打扮上來看,下官可以斷定他們根本就不是糧商……”
鐵鉉聞言眉頭一皺,“不是糧商那是何人?”
“倒像是軍中士卒。”雖然話裏沒有明白直說,可任安的語氣卻十分篤定!
軍中之人?
鐵鉉沒有在追問他是如何看出來的,因為對一個明眼人來說,很容易就能看出士卒身上那行伍之氣,與普通的百姓差別很大!
“當日下官稟明了身份,也告訴他們這些糧食要用於賑災之用,他們雖然心有不甘,可也沒有胡攪蠻纏、一意孤行,又轉到其他處買東西去了。”
任安繼續道,“下官等他們走後,私底下詢問盤算了一下,知道他們大概去過哪些鋪子,這些鋪子都以糧食、茶葉、絲綢布匹,
價格雖然不便宜,可他們卻沒放在心上,在靈丘縣買了不少東西,裝了十四輛大車……”
任安咬了咬牙說道,“大人,他們所購買的東西價格肯定比大宗貨物進價貴得多,可即便這樣他們還是不眨眼的買了,
這些東西如果是要運往大明的其他地方售賣,加上路途消耗,人力物力,那就虧大發了!可若是運到了北邊……那就是一筆橫財!”
鐵鉉點了點頭,問道,“對於他們你還有多少了解?此事都有誰知道?”
“回稟大人,此事是下官一個人猜測揣摩的,並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任安道,“下官之所以有此懷疑,是因為下官對其中一位買糧的人看起來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裏見過,隻是不敢確信,
以前下官也為朝廷押運糧草,去過邊關幾次,或許是在那個時候匆匆見過一麵也未可知。”
鐵鉉道,“那該如何找到他們?他們若是來無影去無蹤,我們總不能守株待兔,坐等吧?”
仁安抱拳行禮,“大人,聽說有人在渾源、廣靈二縣購買東西,估計還是那夥人,按照行程來到,他們馬上就回來靈丘縣購買了,三兩天必到!”
“那就多謝任堂尊了,此事由我和錦衣衛負責查案,若是需要幫助,恐怕還要勞煩堂尊。”
“好說好說,都是為著朝廷,祝欽差大人早日查個水落石出,不使我大明受損。”
回到客棧裏麵,鐵鉉吩咐道,“張千戶,這幾天就勞煩你派人在城中好好盯著,若是他們來到一定要盯緊了,絕對不能放鬆!”
“卑職明白,請大人放心!”張威又道,“大人,要不要派人去廣靈縣還有渾源縣也盯著,防止魚兒脫鉤?”
鐵鉉點頭道,“也好,派人盯著總不會錯,他們若是運送貨物,就讓錦衣衛的兄弟們千萬不要打草驚蛇,任由他們就好了。”
“卑職明白,請大人放心!”
作為一位老練的錦衣衛,跟人盯梢,排查來龍去脈,那是錦衣衛賴以生存的招數,他自然不會不知道輕重。
過了兩日,鐵鉉正在客棧裏麵看書,就聽張威說那夥人已經來到靈丘縣,如今正在大肆購買東西。
於是鐵鉉趕緊前去查看。
此時在城中一家販賣糧食的鋪子裏麵,四五個男人正在和掌櫃的說話。
“還有幾位客官,您看需要點什麽,小店有稻穀麥子,有穀子,還有豆,都是上等貨色……”
“掌櫃的,你家鋪子裏有多少糧食?”
“這鋪子裏有十來石,您稱多少?”
“十來石夠個鳥用!你有多少我們就買多少!可若是太少了,也不夠我們麻煩的。”
一聽這話,掌櫃的頓時知道來了大戶,趕緊道,“客官別急,鋪子裏雖然不多,可庫房裏糧食多的很啊,您要多少都成!”
掌櫃的說了他們的糧食數目還有價格,那幾個人當場就付了定錢,根本就沒怎麽討價還價,事情順利的讓掌櫃都覺得這是假的!
“嗐,還是這生意做得利索!”等他們走後,掌櫃不由得喜笑顏開。
看著那幾人離開糧食鋪子,鐵鉉隨後就走了進去。
“掌櫃的,鋪子裏有稻米吧,給我來上五石,宗族要祭祀,得要好米,不能馬虎了……”
聽到這話,掌櫃的隻能遺憾的道,“客官您來的不巧,小號的糧食都賣光了……”
“賣光了?”
鐵鉉手指著鋪子裏的糧食笑道,“掌櫃的您可別蒙我,可不是稻米是什麽,怎麽就賣光了呢,我又不是地痞惡霸不給錢,你怕什麽!”
“瞧您說的!”
掌櫃的心情心情愉悅,笑道,“我的意思是你來的不巧,小號的所有糧食都被人給買了,就是前腳離開的那些人,他們剛一離開你就來了,
已經付了定錢,您別看現在鋪子裏有糧食,待會兒這些糧食就要裝車了……”
“哦,原來如此……”
“客官您再去別的地方瞧瞧?”
出了店鋪,鐵鉉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很顯然,這些人就是大肆購買糧食物品的人。
那幾個人又在縣城逛了好大一陣子,進了好幾個大鋪子與人談生意,這些都被錦衣衛一一盯在眼裏。
天氣逐漸熱了起來,那幾個人口幹舌燥,便找了一處茶攤兒吃茶解渴。
錦衣衛千戶張威扮做客人也去飲茶,坐的位置離他們不遠不近,也沒有直麵他們,而是側著身子。
“t
d,這些商人還真是狡猾,都買他們那麽多東西了,還不肯便宜!想方設法要從咱們手裏撈一筆!”
“老陳,你平常不是挺能說會道嗎,你怎麽不和他們講講價,要是能省下一筆錢,那咱們的賞錢也肯定多一點!”
那個叫老陳的道,“對付你們老子肯定沒問題,可那些尖酸商人說話一套一套的,雲山霧罩,怎麽能和軍中兄弟相比!”
“嗬嗬嗬,老陳這是被他們給繞暈了,你還別說,佛麵上刮金,蚊子腿上剔肉,說的就是商人,無商不奸嘛,他們要是大方,那還是商人嗎?”
“tnd!他們不過是賤籍,咱們要是亮出身份,他們一準兒得跪下來!到時候想把價格要到哪兒都成!”
“老侯,別忘了囑咐!這話可不敢再說!”
“好好好,不說就不說……”
雖然他們的聲音並不大,按照正常的情況周圍的人是聽不見的。
可張威是什麽人,錦衣衛的跟蹤盯梢,刺探情報的高手,早就練了一身耳聰目明的功夫,自然能夠聽聽他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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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幾個個喝完了茶,付了茶錢之後,又開始了采買之路。
張威對暗藏在人群中的錦衣衛做了幾個手勢,吩咐他們換人盯梢,以免長時間跟著被他們察覺,叮囑他們小心謹慎,不要打草驚蛇。
“哎……”
有個采買的人正往前走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查看身後左右,
對於這種突然的舉動,若是有人若是有人跟梢,來不及反應的話一定會手忙腳亂自亂陣腳,也很容易被人看出來。
“怎麽了老陳?”有人發現了他的異樣,詢問道。
“沒什麽,走吧……”
他並沒有觀察出有什麽異常,可心裏總覺得不安,又覺得脖子裏麵發涼,不由得伸手去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