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是誰？

    誰在說話？

    伴隨著水聲“滴答”，虞軟軟感覺自己站在一片平靜的湖泊上，水滴落在湖麵，蕩起層層漣漪。

    她手指輕輕一動。

    “軟軟？寶貝，你醒了？”媽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瞬間，意識回籠，她緩緩睜開眼睛。

    病房外，陽光照射進來，有些許刺眼。

    竟然已經是第二天了。

    病床前，圍了一群人。

    程子姍、虞易生、虞非凡，還有父親虞銳鋒。

    看見虞軟軟醒了過來，程子姍一把握住她的手，眼淚撲朔朔往下淌，“你嚇死媽咪了！嗚嗚嗚……”

    “媽。”

    虞軟軟目光梭巡一周，“大哥，三哥，爸……”

    她艱難地想從床上起來。

    虞易生見狀，連忙上前調高後背，他眉頭緊蹙，詢問虞軟軟，“怎麽樣？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廢話！”虞非凡急得不行，“就算沒受傷，在那種窮凶極惡的匪徒手裏呆了兩天，嚇都要嚇死了好嗎？軟軟，你渴不渴？哥哥給你倒杯水。對了，大哥早上起來的時候給你燉了山藥粥，你一定餓了吧？我拿過來喂你喝。”

    虞易生黑線。

    三弟可真雞賊，拿他的粥做人情。

    他沉著臉道，“非凡，你太吵了，軟軟剛醒，需要安靜。”

    虞銳鋒也馬上過來說，“是啊非凡，你少說兩句。”

    讓虞非凡少說兩句，虞銳鋒自己卻有點控製不住，垮著臉批評，“軟軟，你也太不小心了，你知道這次你失蹤，你媽有多擔心嗎？從前天晚上得到消息，她推掉了所有工作，一直以淚洗麵，到現在。”

    “你這孩子真的太不懂事了。”虞銳鋒越想越氣，“你說說，你沒事幹嘛要惹那些人販子？見義勇為也要量力而行啊，如果不是你之前多管閑事，得罪了那個犯罪團夥，也不會招來這次的飛來橫禍！”

    “爸！”

    虞銳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虞易生冷冷打斷，“你說這些做什麽？軟軟這次出事，監獄看守有責任，酒店安保有責任，但絕對怪不到她之前的見義勇為上去。”

    父親責備妹妹的話語，令虞易生感到寒心。

    虞軟軟又何嚐不是？

    她原本剛死裏逃生，受了不小的驚嚇，是沒有那個精力跟他置氣的。

    可是他要麽就別來，來了偏要惡心她。

    “爸爸，您對我就沒有一句好話？如果換成被綁的是程程，您保證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了吧？”

    “你……”虞銳鋒被懟得無法反駁，一甩胳膊，別過臉，“我也是為了你好。”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你這種打壓式的好意。”

    虞軟軟臉色蒼白，說話的聲音雖然有氣無力，卻冷得不近人情，“因為這麽多年，我在外麵接受的打壓更多，外麵人人打壓我，回到家，我的父親也在打壓我，那我要你這爹何用？”

    虞銳鋒氣得臉色漲紅，“你看看你！我不過隻說了你幾句，你能回一百句！忠言逆耳，爸爸還能害你不成？程程就比你懂事。”

    “懂事？”虞軟軟諷刺地一笑，“那你知不知道，這次如果不是程程落井下石，我根本不會被人販子拐走！”

    虞軟軟本來沒打算這麽快說出真相。

    奈何虞銳鋒太讓人生氣。

    程程永遠是最好的，最懂事，最聽話的。

    所以，在他眼裏，虞軟軟見義勇為是錯，程程落井下石反而是對的麽？

    虞軟軟的這番話，宛如平地驚雷，一石激起千層浪。

    在場的虞家眾人全部震驚得失了聲。

    程子姍第一個炸毛，她是無條件信任自己女兒的，“軟軟，到底怎麽回事？程程對你做了什麽？是她害你被抓的？虞銳鋒！這就是你寶貝的好養女！我早就說過，要將那個禍害送走！你偏不信！這種自私養不熟的白眼狼，就該趕出家門。”

    程子姍真的太生氣了。

    “不可能！程程絕對不會做這種事！老婆，你別聽軟軟挑撥。我知道你寵愛孩子，但是寵愛不等於溺愛，你這樣隻會讓她脾氣更加嬌縱，會害了她的。”

    看著虞銳鋒維護程程的嘴臉，虞軟軟隻覺得刺眼又可笑。

    而程子姍自然不買賬。

    “挑撥？我女兒說句實話，就是挑撥？程程幹了這麽缺德的事情，在你眼裏就是被冤枉了？虞銳鋒！誰才是你親閨女？你這心偏到太平洋去了吧？”

    “老婆，我不是這個意思。”

    虞銳鋒到底還是怕老婆的。

    在家裏，他一直是二十四孝好男人，和程子姍結婚二十五年，潔身自好，即便經常出差應酬，卻從來不跟外麵那些鶯鶯燕燕勾搭。

    圈內出了名的好丈夫，疼老婆。

    可是恩愛的夫妻倆，卻唯獨在家裏兩個女兒的問題上，屢屢產生摩擦。

    見爸媽吵了起來，虞非凡急忙打圓場，“媽，你別衝動啊，聽軟軟把話講完，到底怎麽回事，咱們查清楚了再下定論。”

    虞軟軟被他們吵得心煩意亂。

    “都別爭了！”

    她一閉眼，從丹田吼出了這一嗓子，冷著臉道，“那天我和程程是一起在走廊上遇見了王虎，一開始，她嚇得走不動路，我拉著她跑，後來我們想報警，她手機掉在地上，我想去撿，卻被她推倒在地。”

    “然後，她丟下我，一個人上電梯逃了。”

    虞軟軟的語氣很平靜，敘述方式言簡意賅，就好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說完後，病房裏陷入短暫的沉默。

    片刻，程子姍發出冷笑聲，看著丈夫，“嗬，虞銳鋒，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嗎？你該不會還要繼續替你的寶貝程程狡辯吧？”

    虞銳鋒的臉色黑了黑，“老婆，這件事我會調查的，如果真如軟軟所說，程程惡意將她推倒，那程程的行為就是蓄意謀害。她若真不顧親情，做出這種惡毒的行為，我絕對不會姑息。”

    “可是，現在都隻是軟軟的一麵之詞，你不能因為溺愛她，就偏聽偏信啊。我們需要找證據，我會把程程叫過來，當麵和軟軟對峙。”

    “爸，我們都查過的，那天走廊上的監控失靈了。”

    虞易生眉頭緊蹙著道，“也就是說，沒有監控證據，證明程程推了軟軟，即使您把程程叫來對峙，不也是偏聽偏信麽？”

    自從去年冬天過年的時候，程程因為非凡送的背包撒謊，誤導大家，往軟軟身上潑髒水，虞易生對這個在身邊生活了二十年的假妹妹，就再無信任可言。

    軟軟不會騙人的。

    她說程程推了她，就一定是程程推了她。

    隻是，虞易生還想聽聽程程會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