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撒泡黴尿

    嚴青、虞希他們尚不知情，隻道孔立強是黃桂仁的人，他是坐順風車而來。嚴青並沒聽出楊會存話中有話，也就答應了一聲，招呼大家走去茂林飯店。

    嚴青刻意陪孔立強走在最後，悄聲問了一句：“你怎麽坐上了他的車？”

    “嗬嗬！”孔立強尷尬地一笑，不知道如何回答。

    嚴青又問：“你給我打過電話？”

    孔立強說：“杜管家一點麵子也不給，我本想請你出馬的。”

    嚴青聽懂了孔立強想表達的意思，用嘴朝虞希的背影一尖，附耳說：“幸虧！否則是害了你了。”

    孔立強“啊？”了一聲。

    嚴青說：“水深魚淺。”他再次朝虞希尖了尖嘴，“虞淺！靜觀其變。”隨即把手指豎在唇邊“噓”了一聲。

    孔立強歎了口氣。

    他們很快走進了茂林飯店，茂林飯店的老板親自帶著廚師、夥計等人候在了門口，大笑著拱手歡迎道：“長官們來啦！小店都準備好了，請……請……有請長官賞臉光臨小店。”

    雷荃禮貌地代替大家作出了回應：“謝謝老板！半夜打擾，給你們添麻煩了。”

    老板不收“請”的手勢，笑著說：“不麻煩不麻煩，長官光臨本店是大大的榮幸啊！”

    在蓄意客套中，他們魚貫而入。

    孔立強一眼看到，武善堂排在最後，心念頓生。他抵著頭與嚴青並排走到武善堂身邊時，武善堂滿臉笑容地招呼道：“兩位哥哥好久沒來了，我們都幫你們準備好啦！”

    武善堂剛要轉身，孔立強叫了聲：“等等！”武善堂一愣，嚴青也瞟了孔立強一眼。孔立強不以為意，隨手取過武善堂搭在右肩膀上的毛巾，接著說道：“毛巾借來用用。”他抬了抬腳，“你看，一層灰，我擦擦鞋。”

    嚴青低頭看，孔立強的皮鞋上果然沾染著明顯的灰塵，而且在黑色的鞋麵有一大塊深色汙痕。他不知道，這一片擦地汙痕，正是孔立強被黃桂仁副官打到在地時沾上的街邊汙漬。連武善堂也沒瞧出異常，連忙殷勤地蹲下來說：“哥，我來幫你擦。”

    孔立強把腳一縮，笑道：“不可以的！這怎麽好意思呀？讓人看著還以為我耍官威呐！”邊說之際，用極快的速度擦了擦鞋麵，“嗯！好了，反正是晚上不用見人，明天找個擦鞋匠吧！”說罷，他抬手把毛巾搭在了武善堂的左肩膀上。

    毛巾搭上左肩膀？武善堂吃了一驚，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孔立強。

    擦抹桌子的毛巾，搭在右肩代表安全，搭在左肩代表暴露！這是武善堂與孔立強的約定，武善堂頓時一陣心緊，一個念頭衝上了腦門，出事了！可是，他又瞧不出任何異樣，禁不住開始暗想，孔立強絕對不會無緣無故這麽做，他到底是想傳遞什麽信息？

    嚴青聽完孔立強的話，笑道：“我不是人嘛！”

    孔立強一臉輕鬆，笑著說：“我就是這麽一說，你起什麽哄。”

    武善堂不得不做出反應，左手扶住左肩膀上的毛巾，伸出右手說：“請、請，裏麵請。”心裏已然有了戒備，也有了他的想法。

    他們把虞希簇擁在中間，在茂林飯店老板的引領下，走進了一件包房。孔立強抬頭一看，這間包房叫“鴻運廳”，非但寬敞，還裝修得金碧輝煌，看來是茂林飯店最大的一間包房了。孔立強默念了一句“鴻運廳”，暗暗希望，這樣的天作巧合，能夠給自己帶來好運氣，順利度過這一關口！

    事到如今，孔立強隻能聽天由命了。

    “鴻運廳”內擺著一張巨大的圓桌，上麵已經擺上了十幾盤冷菜。老板招呼大家入席，大家心裏清楚，今天虞希是主角，卻誰也沒有說出來，心照不宣般地等著虞希選座。虞希選了背對門的陪客位置，嚴青見狀，悄然把孔立強按在了虞希的身邊，而他則坐在了孔立強的一側，其他人見狀，各自選了屬於自己的座位。雷荃是嚴青的副官，他不敢入座，靜靜地站在了嚴青的身後。嚴青知道雷荃在恪守尊卑，便拉了拉雷荃的手臂，示意他坐在自己的身側，雷荃這才拘謹地坐了下來。

    主席位置空著，明顯是為楊會存所留。他們誰也不說話，氣氛有些壓抑。

    見大家坐定，老板賠笑著小心地問嚴青：“嚴長官，熱菜可以上了嗎？”

    嚴青看了一眼虞希，見她臉無表情，木然地坐著，正在與孔立強輕聲私語，邊說：“等我們站長來了再上。”

    在這同時，虞希正在問孔立強：“怎麽樣？”

    孔立強沉浸在被黃桂仁逼問的世界中還沒緩過神來，下意識般地反問道：“什麽？”

    虞希伏在他耳邊說：“我交代你的事。”

    孔立強連忙搖了搖頭，露出了一臉愧疚的神色，虞希翻了翻眼睛，心情更顯低落了。

    茂林飯店老板小聲答應了嚴青一句：“是！”隨即，他見武善堂跟在身後，便吩咐道：“還不快去給長官們泡壺茶來！去泡最好的茶！上等銀針！”轉而又對大家說，“這個銀針呀！市麵上可沒有哦！我泡來給大家品嚐品嚐……”

    誰也沒有說話，氣氛甚至顯得窒息，老板見與以往大相徑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話越說越輕，邊說邊退了出去。

    在場人中，嚴青的職位與地位最高，隻能由他來調節那尷尬的氣氛。於是，他朝著孔立強開玩笑道：“剛才站長特別交代，要我照顧好你。看來是有好事啊！能不能給大家透露一二？”

    孔立強一怔，自嘲道說：“能有什麽好事呀！我是惹上禍事啦！”

    嚴青笑道：“惹上禍事？開玩笑不打草稿。你當我們瞎了眼嗎？黃部長親自把你送回來，還與我們站長這麽熱絡，應該是就將回南京高就了吧！”

    孔立強說：“不信拉倒！”

    嚴青扯了扯孔立強的衣角，說：“透露一下！我們壓抑一天了，說些高興的事。”

    孔立強歎了口氣，說：“我真沒開玩笑！唉，我……你知道的，我下午去了一趟杜公館，唉！碰了一鼻子灰。後來，我想去和記會館開開眼界，哪想到，遇到了黃部長，偏偏和記會館又出事了……”

    嚴青的眉頭一皺：“什麽？出事？出什麽事啦？”

    虞希也轉頭看向孔立強，卻沒有發問。

    孔立強說：“好像和記會館死人了，有人去鬧事，拔槍了……”

    嚴青說：“誰敢去和記會館鬧事？還拔槍死了人？奇談怪論哉！誒，咋都被你給碰上了？”

    孔立強雙手一攤，說：“誰知道，我倒黴唄！”

    這時，武善堂端了一壺茶進來，一邊給大家斟茶，一邊對著孔立強說：“哥！你撒泡黴尿去轉轉運。”

    虞希見一個夥計敢當眾插話，忍不住看向武善堂，目光凜厲又蘊含著斥責。

    武善堂連忙吐了吐舌頭。

    嚴青前傾身子，目光穿過孔立強，對虞希說：“別怪他口無遮攔……”指指武善堂，再指指孔立強，“他是他的表弟。”

    虞希臉無表情地“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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