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靈和龍龍坐在車上，遠遠就看見蕭宅的門口停著一列黑色的車子。
    餘成正在和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交談。
    喬靈下車，不確定地喊：“莊庚？”
    “喬姐。”莊庚回頭，“請跟我們回去。”
    “不回。”喬靈果斷拒絕，拉著龍龍繞開他，下一秒車上的人傾巢而出，擋住她的去路。
    龍龍害怕地抱緊喬姨的大腿，這些人好可怕，比大伯伯的保鏢還可怕。
    “你們嚇到孩子了！”喬靈怒斥眾人，最後看向主事的莊庚，“退下去。”
    莊庚無動於衷，“喬姐，請跟我們回去。”
    片刻，蕭宅裏同樣湧出訓練有素的保鏢。
    餘成上前一步，麵含笑容道：“喬小姐是我們夫人的客人，沒有夫人和喬小姐的同意，沒有誰能帶走喬小姐。”
    餘成一個眼神，蕭宅的保鏢將他們團團圍住。
    兩方勢力在人數上還算平均。
    但蕭宅的保鏢經過係統格鬥訓練。
    鎏莊的保鏢則沒有，但他們大多是下九流裏逞凶鬥狠的人，能拿命去拚。
    要是真的動起手來，多半兩敗俱傷。
    喬靈知道這一點，隻好同意：“行了，我跟你們回去。”
    她蹲下來和龍龍道別，說下次再來看他。
    龍龍很舍不得，一直喊著“喬姨”，要不是這是別人家的兒子，她肯定抱走了。
    吳雪從宅子裏出來，拉起兒子就走，也沒和喬靈道聲謝。
    喬靈不理這個女人，笑著揮手：“龍龍晚安，祝你今晚做個好夢哦。”
    “喬姨晚安。”
    “走快點。”吳雪用力一扯，扯得龍龍一個趔趄。
    因為有吳雪拉著手，才沒有摔下去，身子被吊著往前走。
    四歲的孩子手臂軟嫩，這麽一扯，喬靈的心也跟著一扯，感覺肉都要被扯下來了。
    “你怎麽回事啊？你沒看見龍龍跟不上嗎？還這麽用力扯，手臂斷了怎麽辦？”喬靈忍無可忍了，“明明是你同意我帶龍龍出去玩的，現在你生什麽氣？”
    吳雪不心疼，她還心疼呢。
    喬靈作勢要跑過去，被莊庚攔住，餘成說：“我會處理。”
    他轉身進去，在吳雪手下把龍龍抱在懷裏，龍龍疼得淚眼朦朧，弱弱地喊：“媽媽，管家叔叔。”
    “三少奶奶，虐待兒童犯法的。”餘成抬手給龍龍擦眼淚，威脅道，“蕭爺不會留任何一個犯罪分子在蕭宅。”
    他還拿蕭柘、楊柳和蕭權舉例。
    三個人兩個在牢裏，一個在醫院和在牢裏沒什麽區別。
    吳雪是害怕的。
    她不能失去蕭家這個倚仗，母親是對的，母貴要憑子。
    “對不起，龍龍對不起，媽媽隻是太緊張了，害怕你被其他人搶走，不認我這個媽媽。”
    吳雪竟然道歉了，還自稱“媽媽”。
    這是以前沒有的。
    餘成目帶懷疑地打量她。
    龍龍閃著淚花的眼睛眨了又眨，麵前的人真的是媽媽嗎？
    “龍龍，你會原諒媽媽的對吧？”
    吳雪伸手要去抱他，龍龍遲緩兩秒，也伸手過去。
    “沒關係的媽媽。”小孩子不懂什麽仇和恨，一下子就原諒了。
    “龍龍，媽媽之前是心情不好，才沒有過多關注你，是媽媽的錯。”吳雪抱著孩子往裏走，“你可以答應媽媽一件事嗎？”
    “什麽事？”龍龍說話還是怯怯的。
    吳雪拍著他的背，“別怕，媽媽以後都會對你好的，不過你要答應媽媽，以後不和喬靈一起玩了。”
    龍龍搖搖頭，不懂地問：“為什麽？喬姨很好，會陪我玩。”
    “以後媽媽陪你玩。”吳雪柔聲地哄著，“媽媽害怕龍龍以後不認媽媽了，媽媽害怕失去你，難道龍龍不怕沒有媽媽嗎？”
    龍龍一把抱緊媽媽的脖子，“不能沒有媽媽。”
    “這就對了，媽媽也害怕沒有你。”吳雪將孩子抱得緊一點。
    龍龍真的感覺到媽媽的身子在顫抖，就像媽媽凶的時候一樣。
    每次他都想哭又不敢哭，還呼吸不了。
    害怕真的很難受，比打針吃藥還難受。
    他不想媽媽難受。
    “媽媽，你真的會陪我玩？不凶我了嗎？”
    “真的。媽媽發誓。”
    “那我答應媽媽了。”
    “真乖。”吳雪親了一下他的頭發。
    龍龍瞪大眼睛，把媽媽抱得更緊了，“媽媽我今天給你做了杯子。”
    “真的嗎？謝謝龍龍，媽媽最喜歡你了。”
    今晚是龍龍長這麽大最開心的一晚，媽媽不僅抱他，還親他，還說喜歡他！
    以後還會陪他玩，還會對他好，不會不凶他了。
    最重要的是媽媽還收下他的杯子，保存起來。
    妹妹說杯子是拿來喝水的，媽媽說他做的杯子應該保存起來，是珍惜的意思。
    他覺得妹妹的話沒錯，媽媽的話也沒錯，就隨他們好了。
    龍龍興奮得都睡不著。
    小孩子不懂大人為什麽一會一個樣，餘成不可能不懂。
    一個成年人不會無緣無故性情大變。
    餘成叫來吳雪院子裏的傭人，詢問吳雪今天都做了些什麽。
    傭人一一講述，隻有一個地方奇怪，吳雪在電話裏和母親吵了一架。
    也算不上奇怪。
    吳雪娘家像螞蟥一樣，就逮著她的血吸，吵架是常有的事。
    餘成揮手讓她下去，傭人忽然又想起自己聽到的一耳朵。
    “三少奶奶的母親跟她說母憑子貴。”
    這就說得通了。
    餘成給蕭爺打了電話，說喬靈被鎏莊的老板接走了，還喊喬靈喬姐。
    “和蕭爺猜的一樣，鎏莊確實有個幕後老板，隻是沒想到幕後老板娘是夫人的朋友，蔣厄？”
    “查蔣厄。”掛電話前一秒，裏麵還傳來蕭爺緊張的一句，“老婆你去哪裏，回來，等一下。”
    餘成驚：“！！！”
    不會又跑吧？
    再跑，蕭爺的應激障礙怕是要加重了。
    轉念又想，蕭爺也不是曾經的蕭爺了，不可能讓夫人再跑第二次。
    這事不用擔心，他還是去查蔣厄吧。
    蔣厄正在車上質問喬靈：“你喜歡那個小胖子？長得這麽胖，逃跑都跑不遠，還會拖人後腿。”
    他輕蔑一笑：“沒什麽用處。”
    “蔣厄，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喬靈根本不理解，為什麽要逃跑？
    什麽叫拖人後腿？
    龍龍隻是個小孩，又不是亡命之徒。
    “不要和我說話，否則我跳車，你知道我能做到。”喬靈以前幹過這事。
    “哢噠”，車窗上鎖。
    “我不會再讓自己在同一件事上犯兩次錯誤的。”蔣厄戴的鏡片折射出精明的光。
    喬靈閉眼不說話。
    回到鎏莊，蔣厄又去忙了，莊庚看著喬靈幾次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喬靈恨蔣厄，連著他的爪牙也沒個好臉色。
    莊庚說：“喬姐，老板小時候被拐賣過，中途逃過兩次，都被抓回去了。”
    喬靈愣住。
    莊庚擰著眉，眉間那塊駭人的疤都擠沒了，繼續道：“不是普通的拐賣，普通的拐賣隻是把孩子賣給想要孩的人家。”
    剩下的他不能說了，不然老板隱姓埋名有什麽意義。
    喬姐聰明，又是混跡在非黑非白圈層裏的人，肯定能明白。
    “我……”喬靈的嗓子堵了。
    蔣厄很少和她提以前，每次問，蔣厄都說一句：“昨日死，今日生。”
    她沒讀過什麽書，早早出來打工掙錢，一直想找個文化人當老公。
    當初聽見這句話，她就覺得特別文化。
    後來……
    蔣厄在別人眼裏有沒有文化她不知道，反正把她按在身下的時候。
    沒一個字是白天能說的。
    更別提什麽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