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倆的檢討書終究是沒能照著念下去，而是口頭表示錯了，一個不應該放蜘蛛咬人，一個不應該推龍龍哥哥，應該去和他們道歉。
    樓歡卻說不對。
    船船眼睛一亮，噘嘴道：“本來就不對嘛，嚴冬哥哥都說，扯平了，她罵姐姐，我放蜘蛛嚇她，這個叫扯平。”
    “那你幹嘛這麽寫，說要去道歉？”樓歡問。
    “我……”船船偷看一眼姐姐，“我看姐姐這麽寫的。”
    “檢討書你都抄？”樓歡搖搖頭，板著臉道，“不許抄作業，過兩天去上學了，不會寫可以不寫，但是不能抄作業。”
    船船“哦”一聲，不情不願的呢。
    教育完兒子，樓歡看向女兒，笑得溫柔：“小錦鯉，你告訴媽媽，你真的會去和龍龍哥哥道歉嗎？”
    “不會。”小錦鯉還是想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龍龍哥哥要和我們道歉。”
    “為什麽？”樓歡耐心地問。
    “他推媽咪，我推他，扯平。”小錦鯉話語一轉，“但是，他摔媽咪買的撥浪鼓，還惹弟弟不開心，弟弟喜歡他，才去給他送禮物。”
    樓歡欣慰一笑，“那檢討書怎麽不按照自己想的寫呢？”
    小錦鯉的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有點心虛，抿了抿嘴：“對不起媽咪，我沒寫過檢討書，我用手表去問度度了，照著改的。”
    樓歡愣了半秒，行吧，都是抄的，但是懂得搜索信息再模仿，也是一種能力。
    “你們都說要去道歉，媽咪才會說不對，媽咪讓你們寫檢討，不是想你們去道歉，而是想告訴你們，方式有點過激。”
    樓歡看向船船：“龍龍的奶奶，也算是你的奶奶，是長輩，她上了年紀，還坐在輪椅上，萬一嚇嗝屁了怎麽辦？”
    船船歪頭：“屁屁怎麽了？”
    “是哥屁。”小錦鯉要糾正，結果這次沒糾正對，畢竟這種比較接地氣的方言詞她沒聽過。
    “嗝~屁。”樓歡糾正兩人的讀音，“就是死的意思，萬一嚇死了怎麽辦？”
    她看向女兒：“小錦鯉，媽咪知道你是心疼媽咪才推的龍龍哥哥，但是你推得太重了，龍龍哥哥摔得屁股痛，手心都出血了，超級超級痛的。”
    最後總結道：“所以，以後要委婉一點知道嗎？”
    “碗碗又怎麽了？”船船又抬起腦袋問。
    “委~婉。”有了“哥屁”的經驗，小錦鯉這次終於發音正確，但是她不懂是什麽意思。
    “讓爸爸給你們解釋，委婉是什麽意思，委婉該怎麽做。”樓歡微抬下巴，看著蕭聲，“老公，這是給你和孩子交流的機會。”
    說罷輕微地咽一口口水，又舔了一下唇。
    蕭聲勾唇淺笑一下，麵對兩個孩子好奇的目光，不緊不慢地給樓歡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被戳穿真正原因的樓歡：“……哈哈。”
    她確實是講得嘴巴幹了。
    樓歡捧著水杯喝，蕭聲叮囑她慢點，才看向站得筆直的兩個孩子。
    望著兩張熟悉又稚嫩的臉龐，蕭聲有種自己訓自己，自己教老婆的錯覺。
    “委婉就是不要那麽直接。不要直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放蜘蛛，不要直接當著大家的麵推人。”
    “那要怎麽做？”小錦鯉問，“偷偷的嗎？像爸爸偷媽媽一樣？把人偷出來，再放蜘蛛，再推嗎？”
    “噗！”樓歡一口水直接噴在了蕭聲的臉上，她慌忙地伸手過去，“對不起對不起，老公我給你擦擦，我不是故意的。”
    蕭聲捉住在自己臉上作亂的手，深吸一口氣，柔聲道：“沒事，我自己擦，你小心腳，別亂動。”
    “我犯的錯我給你擦。”樓歡讓女兒遞來紙巾，一點點給他擦掉水珠，“我就是沒想到小錦鯉，哈哈哈，她理解能這麽……好，我就不小心噴出來了。”
    “噴得很好。”蕭聲誇道，“都散成水霧了。”
    “……”樓歡的手頓一下，“不用這麽生誇。”
    “弟弟你要喝水嗎？”小錦鯉看見弟弟去倒了水。
    樓歡快要給蕭聲擦幹臉的時候，空氣中傳來“咘”的一聲，一條水柱噴在蕭聲臉上。
    “爸爸，我噴得好嗎？”船船擦擦嘴巴，沾沾自喜道，“是不是和媽媽的一樣好。”
    樓歡看著濕透的紙巾貼在自己手上，再看蕭聲緊閉的眼睛，緩緩地睜開，宛若被人吵醒的猛虎。
    睜開眼睛的同時，可能也會睜開血盆大口。
    她咽口唾沫，開始在心裏為兒子祈禱。
    “那個！奉雪！”樓歡先發製人，“船船和小錦鯉困了，你快帶他們洗洗睡吧。”
    小錦鯉疑惑：“媽咪，現在才八點，我們九點才睡。”
    “對啊對啊。”船船根本不知道暴風雨即將來臨，還在那裏，“爸爸還沒說我噴得好不好呢。”
    “很好。”男人從牙關裏擠出兩個字，黑沉沉的目光已經睜開，盯向這個殺千刀的小兔崽子。
    奉雪也知道蕭爺要發飆了，為了保護好小少爺，她隻好硬著頭皮虎口奪食。
    一把捂住小少爺的嘴巴，抱起就跑。
    船船還在“唔唔”地掙紮。
    小祖宗你可別掙紮了，不然我要給你殉葬了啊！奉雪在心裏咆哮，還不忘喊小姐跟上。
    蕭聲已經起身，樓歡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忙道：“委婉！委婉，老公，委婉，咱們要委婉！”
    “你作為爸爸，要以身作則。”她趕緊給他順氣，又是拍背又是蹭臉，“別氣別氣。”
    貓兒似的蹭臉，漸漸熨去蕭聲升起的怒氣，他重新坐下來，“開學就讓他住校，全托。”
    樓歡捏著他的手掌，順著講：“好好好，全托全托，讓他去學校禍害老師和小孩。”
    蕭聲知道她隻是說說，但他可不是，“一山不容二虎，選他還是選我？”
    樓歡：“……”
    這個問題和“我跟你媽掉水裏你救誰”異曲同工，但這不是女生留給男生的困擾？
    怎麽反過來了。
    樓歡哭笑不得：“這……選你選你，我當然選你。”
    她敢不選嗎？
    不選的話母子遭殃，選的話隻有兒子遭殃。
    對不起了崽，媽媽盡力了，媽媽最近腰不太好，委屈你先去外麵接受一下社會的毒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