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三大首位,心與意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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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急雪緊,好似大片鵝毛灑落。
    紀淵武道修行有成,氣血強盛如烘爐,自然不受寒意所擾。
    他呼出一口白氣,闊步行到臨濟大師掛單的寺院。
    這裏明顯是年久失修,兩扇木門歪倒,半邊泥牆傾頹。
    積厚的灰塵,密布的蛛網。
    好似廢棄已久,沒有半點人煙氣。
    “除非掛個“蘭若寺“的銅匾,再有幾個香豔的女鬼,否則誰會來這裏過夜。”
    紀淵甫一踏入其中,便感到四麵漏風,不禁搖頭想道。
    “大過年的,不在家裏跟叔叔嬸嬸團圓,來這作甚?”
    枯瘦老邁的殺生僧本坐在佛堂誦經,忽地抬起眼皮。
    這位皇覺寺隱脈的宗師人物,仍舊是那襲樸素僧袍。
    右手持著銅缽,裏麵盛著的清水,已經凝出一層薄霜。
    “大師不沾紅塵俗情,卻也沒說,不食酒肉飽腹?
    即便是佛門宗師,也沒法做到真正的餐風飲露。
    總要吃些酒肉,填下肚子。
    再者,紀某這一路走來。
    承蒙大師幾次庇護,還被傳授皇覺寺的橫練神功。
    大年夜前,共飲一杯,也算是盡到心意了。”
    紀淵嘴角含笑,放下食盒,四下掃視一眼。
    恰好尋到一個鏽跡斑斑的銅爐子,以及枯枝樹木。
    他也不嫌棄灰塵髒汙,抬手抹掉表麵一層紅鏽。
    又用氣血發勁,將爐子生起來。
    再從食盒裏頭,取出幾碟涼掉的鹵菜、半包切好的牛肉。
    將碗碟、酒盅擺好,架上兩雙幹淨的食箬。
    片刻之間,這冷清的佛堂,便就有了幾分煙火氣。
    “九郎,你有心了。”
    殺生僧幹癟麵皮抖落兩下,古井無波的心境難免起些漣漪。
    皇覺寺貴為佛門聖地,與北方的懸空寺遙遙相對。
    前者有顯宗、隱脈之分,後者也有正僧、俗僧之分。
    說得淺顯明白一些,便是門派的麵子與裏子。
    六大真統,禪宗淨土,聽上去很是磅礴大氣。
    卻照樣逃不開吃喝拉撒四個字。
    尤其當今聖人頒布各種條例。
    對天下佛、道的廟宇、樓觀征收賦稅。
    衣食住行更成了大問題。
    懸空寺便是依靠俗僧經營各種產業。
    維持寺院的諸般開支。
    那些俗家弟子交錢學武。
    卻不用出家持戒。
    因其泥沙俱下。
    良莠不齊。
    也導致懸空寺的名聲。
    近些年來略有下滑。
    皇覺寺稍微好些。
    因為有朝廷賜下的田產。
    自給自足不成問題。
    可佛門之地亦少有清靜。
    十方叢林代代都有英才出沒。
    想要爭奪“真統”之名、“佛首”之位。
    所以才會有另辟一支隱脈,才會有殺生僧親赴懸空寺,與那怒金剛印空比較氣力法道。
    “九郎,你在小寒山的文武魁會上,顯露鬥戰法體。
    等於認下皇覺寺隱脈傳人的身份,也不知是福是禍。”
    殺生僧麵皮幹癟,眼神閃過一絲複雜心緒。
    他最開始的確是想把紀淵拉入佛門,作為自己的衣缽傳人。
    可到後來,漸漸改變主意,再也沒有提及過了。
    原因很簡單,老和尚不願意將自家徒弟拖入渾水。
    “這天底下最不死不休、不依不饒、難以消弭的。
    非名利之爭,亦非權位相奪。
    乃是道統正宗四個字。”
    看到紀淵疑惑眼神,殺生僧輕歎一聲,解釋道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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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聖人當初踏馬江湖,又欽定六大真統。
    立下儒首、道首、佛首的三尊之位。
    上陰、稷下這一甲子來,因為王霸義利,理學、事功吵個不休,沒有消停的時候。
    真武、老君亦是如此,一個是主張“受篆治邪、萬物本道“,一個講究‘三教圓融、識心見性“o
    兩家人誰也瞧誰不順眼,各派弟子撞到一起,總少不了摩擦爭鬥。
    至於佛門也難免俗。
    懸空寺俗家弟子數以萬計,各處開枝散葉,聲勢浩大無匹。
    皇覺寺這幾年來,反而有些人才雕敝之意味。
    顯宗傳承的三大神功,能夠初窺門徑的,竟然一個都無。”
    紀淵微微一怔,不知殺生僧為何突然提及三教首位。
    他熱好菜,燙著酒,就像是對待家中長輩一樣。
    “聖人行的是陽謀,各座真統的掌教即便心裏明白,也要往裏麵鑽。
    倘若不爭這一席首位,過不了半個甲子,自家道統不可避免就要衰落。
    到時候,又談何傳承祖師爺的法道精義。
    用一個‘虛名,,讓三教都不安寧。
    避免真統做大,重蹈此前武林聖地壓過人道皇朝的覆轍!
    聖人手段,讓人敬畏。”
    殺生僧語氣平靜,倒也沒有什麽怨氣。
    他看得很透徹,佛法是求空,是明見自身,以渡冥頑不悟的癡愚眾生。
    皇覺也好,懸空也罷。
    傳的道是正道,傳的法是正法。
    可連出家人自己都參不透,非要卷進旋渦,又豈能怪得了旁人?
    “大師,難不成我成了皇覺寺隱脈傳人,就要去跟懸空寺的禿和尚,爭那勞什子的佛首?”
    紀淵眉頭微皺,他對號令十方叢林,南北兩宗共尊這種事,可沒多少興致。
    還不如從千戶再進一步,坐上北鎮撫司指揮使的寶座,來得切合實際。
    領袖一幫參禪打坐的禿驢,哪有帶著雲鷹緹騎、飛魚百戶,巡狩州府、監察天下舒坦?
    “那倒不必,老又不輸給懸空寺的印空。
    若非功法緣由,難以突破大先天。
    佛首之位,也輪不到兩宗爭得頭破血流,老衲直接坐上去便是。”
    殺生僧拈起燙好的酒杯,小酌一口。
    “用最淡的姿態,說最狂的話不愧是以殺生為名的佛門宗師。”
    紀淵嘴角抽動,聽見主殿那邊傳來動靜。
    眸光輕輕一撇,是幾個衣衫單薄的孤寡和尚。
    興許是聞到佛堂的酒肉香氣,這才出來查看情況。
    他看外麵天寒地凍,又是年節時候。
    於是起身拿了二十兩銀子,讓他們自去買些米麵素菜。
    這一幕落在殺生僧眼中,讚許似的點了點頭。
    他這徒弟,悟性卓絕,天資橫溢。
    有殺伐淩厲之氣,也不乏悲憫同情之心。
    “印空那頑固怎麽能跟老神比?論武功佛法,勝不過老衲,比徒弟傳人,更是不可能贏。”
    殺生僧當即開懷一笑,竟是逸興遄飛,朗聲吟道:
    “偷了乾坤胸中留,騙得真如袖裏藏。摩訶般若波羅密,哪管世人說短長!“
    豪邁爽快的渾厚笑聲,宛若怒蛟騰空,衝天而去。
    立在佛堂外的紀淵,望著僧袍鼓蕩,飲酒吃肉的殺生僧,怔怔出神。
    胸中無來由湧現一股滾燙熱氣,又與奔流如江河的氣血相合。
    額頭眉心之內,赤紅焰光熠熠生輝。
    仿佛盤踞一頭老猿,又像是一座石胎。
    變化無窮,若隱若現。
    那方凝練諸多武功真意神髓的周天道場,好似巨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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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的火爐。
    像是融煉駁雜氣機,要將其凝成一體。
    就這樣,師徒二人。
    一者身在佛堂內,敲動食,箬高唱佛偈;
    一者立足佛堂外,熔煉武學,心與意合!
    這破敗的古寺,好似琉璃世界的一方淨土,容納著法與道。
    大年夜過去,紀淵複又穿上那襲大紅蟒衣。
    再挎上繡春刀,來到許久都未踏入的北鎮撫司衙門。
    以他正五品的千戶之位,早已不用按時點卯。
    除非遇到指揮使親自下令,必須在場的重大案子。
    “紀千戶,稀客啊。
    聽說你這陣子到處奔波,好不容易歇會兒。
    怎麽就過衙門來了?”
    同樣是正五品的程千裏,原本待在後堂喝茶。
    忽然看到那襲氣勢熏天的大紅蟒衣,不免露出驚訝之色。
    “程千戶,這年節過得可還好?
    我正巧有些公事,也有些私事。”
    紀淵輕笑一聲,他在北鎮撫司談不上有什麽根基。
    除去秦無垢之外,也就跟程千裏相熟些了。
    “家裏兒子頑劣吵鬧,婆娘又寵溺,弄得我都頭疼。
    紀千戶不妨直說,看我有沒有什麽幫得上忙的地方?”
    程千裏眼光閃爍,很是熟絡地問道。
    雖然兩人同為北鎮撫司千戶,按照品秩乃平起平坐,無需刻意逢迎。
    但隻要有點腦子的人,大概都瞧得出來。
    這位尚未及冠的紀千戶,背後的那座靠山,絕非普通的正五品朝廷命官可比。
    說不定,再過個十年八載。
    那張指揮使的座椅,都是他的。
    這樣的人物,豈能得罪。
    “我想進一趟詔獄,取個練氣士的性命。”
    紀淵施施然坐下,輕聲靜氣說道。
    程千裏眼皮輕輕一跳,端起的茶碗停在半空,遲疑著問道:
    “私仇?還是私事?”
    紀淵也不隱瞞,笑吟吟道:
    “程千戶切勿多想,我隻是得到一篇秘法,想煉一口寶刀,但缺少一條足夠堅韌的邪道神魂。
    你也知道,練氣士不好找,旁門左道的練氣士,那就更難尋了。
    我犯愁了好一陣子,經過秦千戶的提醒,這才想起來,
    詔獄關押這麽多邪魔外道,江湖餘孽。
    拿一條性命來用,豈不是正合適。“
    程千裏聞言放下心來,長鬆一口氣。
    隻要不是點名道姓要殺誰,就沒大礙。
    詔獄底下,押著的那些囚犯。
    要麽是窮凶極惡之徒,要麽是達官貴人之身。
    隨便尋個練氣士了結性命,倒不算什麽。
    就怕紀淵跟哪個將種勳貴存有私仇,想要報複殺之。
    這等髒事兒,萬一沒弄幹淨,叫禦史台掀了出來。
    不僅北鎮撫司臉麵上過不去,自己也要跟著吃掛落。
    “旁門左道的練氣士,容我想想。”
    程千裏沉思片刻,又喚人取來卷宗名冊。
    他仔細翻找了一會兒,這才指出一人,解釋道:
    “就他了,玄冥派的百損老道。
    當年朝廷馬踏江湖,禁武鐵令從六大真統傳至各地。
    並非人人都懾於法度,懾於國威。
    許多綠林豪強,旁門左道,並沒有放在眼裏。
    這些犯上作亂的逆賊,他們平時橫行慣了,哪裏還願意守規矩。
    像被剿滅的長生府”‘雲雷山,,以及百損道人所在的玄冥派皆是如此。”
    紀淵接過卷宗,大略掃過兩眼:
    “玄冥派第十六代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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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門,縱橫北地十餘年。
    喜怒無常,性情古怪,尤好孌童。
    常以損經傷脈的陰毒手法,毀掉他人的武道根基。
    不少宗門的年輕翹楚,都曾毀在他的手裏。
    因為精通醫術,曉得煉製“損身大丹“
    將藥方獻給太醫局,換來苟活,囚於詔獄第三層
    程千裏點了點頭,笑道:
    “紀千戶如果要拿人神魂,祭煉寶刀,百損道人最合適不過。
    玄冥派早已被連根拔起,徒子徒孫死傷殆盡。
    以他犯下的那些罪狀,本該處以極刑才對。
    隻是太醫局當初答應饒他一命。
    所以,勉強苟活於詔獄。”
    說到最後,程千裏眼中掠過鄙夷之色。
    他很早就成家立業,如今已有一對雙胞胎兒子。
    對於這等喜好孌童的無恥惡賊,怎麽可能不產生惡感。
    既然紀淵要煉刀,那就用它做人情好了。
    “那就是他了,謝過程千戶,有空請你去金風細雨樓喝酒。”
    紀淵合攏卷宗,語氣平淡。
    他從來都不是聖人心性,更沒有性命貴重之覺悟。
    這世道,人尚可活!
    但是畜生,那就該死!
    況且,操持權柄,本來就該輕淡性命。
    否則的話,行事反複,猶豫不決,反而容易釀成大禍。
    “免了,我可不敢踏進金風細雨樓,你那位秦幹戶性子可烈得很。
    上次吃她一頓打,險些沒把全身骨頭都給敲斷。”
    程千裏連連擺手拒絕,似乎心有餘悸。
    他之前撞破秦無垢和紀淵幕天席地,女上男下。
    結果沒忍住傳揚出去,弄得南、北鎮撫司人盡皆知。
    然後
    便被狠狠教訓。
    秦無垢是敖指揮使的義女,師傅還是敖指揮使的正房夫人。
    北鎮撫司誰不知道,敖指揮使懼內到了極點。
    所以,程千裏也隻能吃個啞巴虧,自個兒認栽。
    從此見到秦無垢,都是退避三舍。
    “這是詔獄前三層的各門鑰匙,還有過禁製陣眼的法器。”
    程千裏升官之後,時常值守北鎮撫司衙門,算是主內。
    加上指揮使敖景不怎麽過問,當甩手掌櫃。
    所以,他才有調用甲字卷宗、派遣百戶和緹騎,提取詔獄重犯。
    這些職權加身。
    “童關,帶路。”
    又跟程千裏寒暄幾句,紀淵方才走出後堂。
    詔獄並非常人所想的地牢,而是一方殘破的洞天改建而來。
    若無法器,想要劫囚都不得其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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